《[龙门穿陆小凤]天涯久逝》九宫元辰

12、第12章

　　轿子停在了碧波小筑。
　　比起悦来客栈、天然居这种建立在旺盛地段专门招徕来往商客的旅店和酒馆，碧波小筑倒更像是高级会所。
　　这里的水系与护城河相通，是花了大手笔引来的活水，花草树木亦是四时不重样，而奇石也处处可见，均是选的上等太湖石、泰山石。说是小筑，其实一点也不小，嘉木成林，绿树繁荫，山石嶙峋，流水潺湲。宾客移步即换景，端的是令人目眩神驰。
　　如果说碧波小筑仅仅是世间难寻的极品园林，那可就大错特错。在这里，天南海北各色珍馐都不是稀奇物，服务也是多种多样五花八门——一句话，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在这里，人们似乎都卸下了重重面具，暴露出本性来；每一间雅阁都好似一个小世界，人们对隔壁发生的事漠然以对。
　　这里是人间天堂，是贵族的销金窝，是真正上位者的乐土。

　　雨化田神色自如地起身下轿。
　　宫九莫测地瞥了雨化田一眼，心思可称微妙。
　　这个人，他到底是刚刚休息时一直暗中提防着，还是敏锐地感到轿子骤停而从沉睡中苏醒？
　　宫九无法探知。
　　雨化田简直像是和世界有一层隔膜，油泼不进水淹不进，要猜他在想什么简直难如登天。偏生他深谙语言之道，每次刚有一点套话的意图总会被他不动声色地引开去，甚至稀里糊涂反被他套出话来。
　　雨化田似有所觉地偏头看了过去，眼波流转间，一双狭长略吊梢的眸子里平平淡淡，却让宫九不明原因的就气虚地移开目光。
　　然而大异宫九所想，雨化田根本没有进一步去分析这个盯了他一路的小世子的意思。正了正头上的冠帽，他直截了当地走了进去，便好似这片山水是他经年住惯了的。而宫九也习惯性的把他那一袭白衣捋得齐齐整整不见一丝褶皱，快步与他那架子不小的客卿齐行。
　　沉吟片刻，宫九率先开口道：“你千里迢迢随我从叶城主那来到京师，按道理我也要细细委派任务给你，并把你和我的得力助手们一并相互介绍。不过我有急事匆忙离开，后竟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你，这是我的疏忽。”
　　雨化田脚步未停，衣带当风。他似乎已经洞悉这位世子殿下要说什么，便轻轻一抬手，打断对方未竟之语。待宫九稍稍惊异瞧他时，他那一副好容颜更是色如春晓，声音则和煦如清风：“公子自是应以大局为重。雨某也不过初来乍到，要辅佐公子，自然是该对自己的能力有个定位，又如何值当公子纡尊降贵。”
　　宫九冰雕一样的面庞上终于闪过一丝惭愧，他低叹一声：“你不要为我开脱。实话说，一开始我的确有些不服气，起了要打磨你的心思，让你在陌上阁走了不少弯路。”
　　宫九心高气傲，遇到雨化田虽不至于有瑜亮之叹，但少不了心生小怨去借机整整他。
　　雨化田面上笑得温文，心里却也暗暗纳罕：不过一句客套场面话，居然能得到这种实诚的致歉言语。随后他又想起世子殿下曾说起一二的童年，不禁觉得这个人突遭那场家变，虽然行事手段与之前大相径庭，可本质还是没有多大变化的。
　　雨化田对人心把握堪称妖孽，宫九不可能看破他在想什么，不然甭管他此刻是怎样明瓷造就、白玉塑成的冷清样儿，恐怕也会火冒三丈。
　　于是一无所觉的世子殿下继续忏悔：“我在下属把你这些天的改革纲略呈上来之前，真是忘了你一阵子的。后来见了你出的成果，这才吃了一惊。”他朝着青石小道两边和客人站的不远不近、既避嫌又可及时满足客人需要的服务人员招了招手，刚硬冷漠的脸孔出现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为了我的怠慢向你表示由衷的歉意。今天请你来此处散心，未尝不是赔罪。这里是什么地方，大概你在陌上阁时就已经搜集到相关资料了。那么也不用我多说，祝你玩的愉快。”
　　说完，也不等雨化田再跟他虚与委蛇，和那一看就知道熟悉他要求的侍者少年离开了。

　　孤零零站在路边，雨化田不禁失笑。
　　诚然，宫九的这种洒脱是他所欣赏的，不过把赔罪对象这样撂在一边自己找乐子的行为……还真是难以评价。看来，这位少爷即使理亏也不愿服软。
　　漫步在碧波小筑的园林景色间，雨化田脑中浮现出关于碧波小筑的只言片语。
　　开得起碧波小筑的人少，有能耐开这碧波小筑的人更少。如此，它的后台实在不难确定，它的作用亦是耐人寻味。
　　勾起一抹邪佞的笑意，雨化田并不急着去找侍者介绍玩乐的去处。
　　论及玩乐，鲜少有这位权倾一时的太监首领所不精通的；每日在各个势力间周旋的雨化田自有一套应付的法子。不过，其实督主对那些刻意追寻刺激的玩乐并无多大兴趣，他更喜欢一些安静的休闲方式。在明朝时身不由己，来到异世，他决定要把自己的人生牢牢把握。
　　……这样也不至于让雇主破费。他甚为悠闲的想，而后被自己的“幽默感”冷到了。
　　信步在林海徜徉，阳光自枝叶夹缝投射，雨化田泛着冰凉金属光泽的披风上落下点点光斑，让他与这世界不再格格不入，产生一股协调的感觉。
　　他就这样沉浸在这和谐的氛围里，沉浸在自己的心灵世界中。
　　不过，老天似乎从没给过他好运气——他所拥有的东西都是自己费尽心思才谋得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好忙忙忙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