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卷二 灼热的冻狱》长谷川千秋

7、第七章 我的心你可懂

　　碧湖悠悠潺潺，绿竹郁郁葱葱，几片薄云，几只飞鸟。
　　晨光熹微之时，我便悄悄起身，不敢打扰我怀中的小灵。窸窸窣窣的穿好外衣。便向屋后的花圃走去。
　　清晨的露水干净纯透，滋润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花朵袅袅婷婷，犹如婀娜的少女。少女舞动着纱衣，翩翩起舞。舞姿摇曳，如此的美丽，如此的令人怦然心动。
　　我精细的挑选着每一朵花，把最艳丽多姿的花朵摘了去，放在竹篮里，消无声息的填满了清晨最静谧的心房。这些花朵和露水是我所需要的食材。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平日里，我只是为了满足小灵的身体需要才会做些清淡的小粥，青菜，味道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可他却吃得餍足感十足。仿佛这些信手做的饭菜如世间珍品般的美味。真不知道是他的口味有些奇怪还是因为他只能吃到过我做的菜，没有对比就没有好坏区别吧。
　　回到偏房，手中拿着臼，捣着刚从花圃中摘下的新鲜花朵，收集晨露，去掉□□，捣碎后放入另一个容器，然后再拿出另一种花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把花全部捣碎成泥状，备用。再拿出面粉，加上水，和入蛋，蜂蜜，搅匀，切成大小相等的菱形块，加入花泥，放入蒸笼里面蒸约半个时辰，取出，不同的花色与口味以浇上不同颜色花的汁液，待凉，放入冰块，冷却，在装入保温的食盒中保温。这可是我好久没有做过的糕点了呢。放下手中的食盒，有些出神的想。记得还在人界时，我时常做些分给那两个帝王吃，他们品尝时情动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忆幽深。
　　叹了口气，现在的我还有资格这样回忆吗？即便再也感受不到当初的情愫，再也不可知晓当时的欣喜，羞赧，执着，与留恋。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们已经被我亲手送入了酴醾。我这个侩子手现在还在悲秋伤春吗？既然要忘，便忘个彻底吧。罪恶之人已不奢求救赎。
　　转到茅屋后的一颗百年树下，挖开土，把酒坛拿出。这里还有一坛子好酒没有酿制好算算时间也该快了，今晚戌时正好。打开盖子，芳香四溢，夹杂着丝丝甘甜，丝丝花香，丝丝凛冽。这就是我所要的，至纯且至烈的百花酿。不畏不醉，只畏清明。
　　把方才所剩的晨露和剩下未捣碎的花放入，重新封严盖子，埋入地下。
　　正午时分，小灵依旧乖巧的坐在我的身边，我从食盒中取出四盘冰糕，递给小灵。小灵睁大了比平时更富有神采的眼睛，眸光闪烁，一会儿盯着冰糕看，一会儿又盯着我看，好像只傻里傻气的仓鼠。
　　“怎么，不合胃口吗？”我故意的伸出手，拿走一盘冰糕重新放回食盒。“不合胃口，就不要吃了。”有些愠色。
　　“不，怎么会呢，这个糕点好漂亮啊，我是说，这些… …真的可以是吃吗？”亮晶晶的大小适中的糕点，用不同的花，做成不同的颜色。有典雅紫的薰衣草，素雅白的月季，娇艳红的玫瑰，苍翠绿的小雏菊。再配以花色彩本身的汁液浇灌，由于低温而氤氲在周围的轻薄烟雾。犹如仙界的灵芝，与仙草般的奇幻迤逦。
　　“嗯，当然能吃了，快吃吧，热了就不好吃了。”笑看着对面还在犹豫的小灵，我把方才放入食盒的盘子重新拿了出来。
　　“那，我就吃了。不过到底是为什么做这么好吃的东西呢？”小灵一边问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眼中流露出惊喜与满足感。
　　“是个秘密哟。”我一边拿着手帕擦着小灵唇边的碎渣，一边少有的打趣道。
　　小灵在我的手触碰到他的唇角时，怔愣了一下，当我以为他是否噎住了的时候，他脸色微红的躲开了我的触碰。
　　心道这孩子，果真是噎着了，忙到了杯水，递给他，“慢点吃，我又不吃，你抢什么？”
　　“没，没什么。”小灵低下头，脸比刚才更红了，呵呵，他还真是变扭呢。明明是嘴馋噎住了，还不承认。
　　“好好，那就慢慢吃好不好？”不再逗弄他。我退到一旁，拿起我的古琴，轻拂了起来。
　　吟唱道：
　　一声弹指浑无语独自立瑶阶
　　声声催忆当初辉新月几疏星
　　露轩影惆怅离情落月成孤倚
　　曲阑处同倚斜阳一宵冷雨葬名花
　　是梦久应醒矣倚柳题笺轻尘在玉琴
　　岁晚忆曾游处丝雨如尘云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泪与灯花落
　　萧萧几叶风兼雨为伊判作梦中人
　　朝泪如潮暗滴花梢踏遍清秋路
　　帘影谁摇分付秋潮幽窗冷雨一灯孤

　　几分惆怅，几分感伤，几分不知，几分无奈。
　　怅然之间，忽听到微微的低泣声。转头，目光所及之处，小灵正在呜咽着。
　　莲步逶迤，用手拂去他的泪珠，轻声道“怎了，是这冰糕不好吃？苦着了我的小灵吗？”
　　听了我的话，他的越发的哭声大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来，本是跪坐在前的我，不经意就被他扑到在地。背后咯着生疼，又不忍心推开着哭的至极的孩子。只得一边咬牙坚持，一边轻拍他的头。以示安慰。
　　“呜呜，别唱了，我不想让主人难过，如果难过的话，我就陪着主人一起难过。主人不敢哭，我就替主人哭。因为，因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此刻比主人还难过。难过的都喘不过气来了。”哽咽的一边说，一边哭，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
　　“我没有伤心啊。”如果我还会伤心的话。又是一阵叹息。抱着他，无言的陪伴。抬头目光有些飘渺，曲中的意思，我已经不能完全理解了，不知道这是喜还是悲呢。小灵他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像极了当初的我。几乎有时，我有一种错觉，小灵就好似另一个我。一个会哭会笑，会爱会恨得我。他代替我把所有的不甘愤恨痛苦宣泄出来，只是这种宣泄太过猛烈，以至于我怕会伤害他。这世上往往多情的人比无情的人更加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