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卷二 灼热的冻狱》长谷川千秋

41、第四十一章 魔之涅槃Ⅰ

　　烛光微暗，苍茫高悬。我信步来到了隐风幕的屋门前。轻敲了三下门，便应声进了去。
　　他这次看的精神好了些，在烛光下复习着昨日教给他的治国理政之道。口中喃喃自语“心静者高，高者俯瞰世界；心和者仁，仁者包容万物；心慈者深；深者淡对冷暖；心慧者安，安者笑对人生… …”
　　他见我进来，忙不迭的恭敬起身，让出位置，即懂得礼数，又聪慧过人。让我好不喜欢。
　　我微笑着拉他坐到我的旁边，道“方才你口中所说的，可都明白其中含义？”
　　他低眉，颌首。
　　“那么昨日的课程还有什么问题可问的吗？”我洋洋得意的看着我的好学生。
　　每晚我都会留给他课后作业。这也是我在前生上学时，老师留给学生们必不可少的课堂后习题。
　　他答道“没有啊，老师教的那么好，昨晚的课业我都有做完，也没有什么不懂之处。”说着他拿出我留给他那几道命题。
　　看着他字迹隽秀又不失洒脱豪放，暗赞道不愧为帝王之大气。我揶揄道“好个乖巧学生，教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学问还能有多少才够你吃的呢？我现在可是江郎才尽了。”我敛了笑容，故作沉思的叹了叹气，目光凄凄的看向他。
　　“不会，不会，我还有好多没和老师学到呢。老师说哪里话，我不贪吃的，每天一点点就够。只是希望瑞你能天天来看我，其实不学也可以..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饱含深意的话我又怎能听到？
　　我收了玩笑的话题。毕竟晚上的一个时辰的时间不多，要充分利用才好。
　　正色道“那么，今天慕想学什么呢？”我想这次让由他自由命题。一味的灌输也不是好事。
　　“嗯… …老师何不教我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隐风幕看着我，眼眸中晶亮一片。好像是预谋好的。
　　嗯？他为何会问这类无关痛痒的问题？该如何答？或者是不答？我皱眉看了看他。他一副求知若渴的认真摸样。哎。我在内心叹了无数遍气。
　　“好吧，那我们今天的课程就是教给你如何表述自己的情感。”他曾问我无数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我都不会觉得有何困扰。但是这个命题却让我汗颜。不论何时，我都不善于与人交际。所有的自我感情连自己也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何来教授他人呢。我只会一味的接受别人的给与。而疏于表达内心。所以酿的那次惨剧。其实做人我是失败的。
　　我硬着头皮说道“首先我们来讲何为情感。情为七情。分别为喜怒忧思悲恐惊。感则是内在对外在事物的反应。感觉，感触，感动则都隶属于他的范畴。情感表述不得过于开诚相见，不得过于虚与委蛇。莽撞直言伤人心，假意敷衍伤己
　　神。”
　　“那如何表述才为上上之选呢？”他问道。
　　“判断对象，拿捏适度。”这也是我胡乱答的，其实我根本不知如何判断，如何拿捏。只希望他不在深究。好在他略有所思的低了头，止住了对这个问题的探讨。我舒缓了一口长气。这关算是过了。
　　“老师，那我想要向一个性格内向，心思纤细易碎，又固执的人表达爱意的时候该怎么办啊。”隐风慕双肘放在桌上，托着粉颊，求知的看着我。
　　“这… …”我哪里知道啊？你问我，我去问谁？他目光灼灼，我无所遁形。这么小的隐风幕竟然也有了倾慕的对象？哪个女子那么有幸得到人族帝王的垂爱呢？
　　他看我想得出神，自己答道
　　“判断对象，拿捏适度？对吗？”
　　“呃，对，对。慕真是聪明。呵呵。”我笑的尴尬，偏了偏头。隐藏于暗处的表情显得有点局促。
　　须臾之后，听着慕那边没有动静，我才又偏过头，看向他。谁知慕放大的粉颊就贴在在我的面前，距离近的几乎是鼻尖对鼻尖了。我大惊，忙不迭的往后躲开，却不曾想因为惊慌失措，凳子并没有挪开，空出足够大的空间让我起身。我就这么直挺挺的向后倒去。身体向后失重的瞬间，一只瘦弱臂膀拦住了下滑力，顺势把我提拉了起来。我坐稳后，庆幸忙向他道谢。现在由于他拉提我的动作，我们之间的距离愈加的亲近了。
　　我坐在凳子上，他站在我的身侧，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按住我的后脑。他稍一用力，未被防备的我就这样与他四唇相接。我眼睛瞪得硕大，他却是微闭双目。像是在享受着什么。
　　他的唇微压，有些碾转。还好他并没有进一步的掠夺。我从刚才的震惊转变成现在的愠色，我猛力推开他，椅子随之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他被我推倒在地上，额头被桌角碰破，血流如注。好不狼狈。我看着他因为失血而面颊苍白。终有些不忍，但是更多的是伤心。
　　为什么我真心待他，为了能把他扶正王位，不惜欺骗小灵而深夜潜来悉心教导。为什么我花费必生所学来辅导他，不为报酬，他却做出如此之事。这叫我情何以堪？
　　他颤颤巍巍的几次预要站起，却又几次跌倒。惨白的脸颊上依旧是一双那从未泯灭过的星眸。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笑的几分苦涩。
　　“瑞，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是亡国之身，你是异世之人。我们隔着千差万别。但我的情感容不得我背叛。我爱你。真的很爱。我知道那便是痛。那便是殇。可是爱了，却也没有返程之路了。我只能一直往前走。不论艰难险阻。咳咳.. …我知道我身体不好。但愿在我死的那一刻，能有你替我收尸就好了。咳咳。”他说的悲悲切切，我听得愁眉不展。
　　地上半趴半卧的他，犹如残烛，犹如折翼之鹰，想要发光发热，想要遨游天际却也是力不从心。
　　我静默的走过去。神色肃穆。沉声道“我是不会为你裹尸的。”
　　他看了我一眼，随即低下了头。眸光立刻黯淡了下去。“果然… …如此”声音颤抖不稳，像是在控诉我的罪恶，他的无良。
　　我继而接着说道“但我会让你活着，让你活的有自尊，有自信，我要让你和你的子民不再受欺压，不再过着衣不裹体，食不果腹的生活。我要让你复国！让你重振亡土！”我说的激昂高亢。
　　他听得兴趣泱泱，没有丝毫动容之色。仿佛那复国伟业与他无关。
　　我有些急了，“怎么？你不要复国吗？不要再也不受他族奴役吗？如果你对我的宣言有异议的话，我再次郑重起誓，我，瑞。要永远效忠于你，直至我生命枯竭的那一天。我要助你重振国威，屹立三族之顶。至死方休。”我双膝下跪，在他的面前。低下头颅庄用最为隆重的方式起誓。
　　“如若有悖，魂灭九天，魄销九重。”我补充道。这便是着三族中最为恶毒的起誓。
　　“咳咳，你大可不必如此。”他缓缓地说道。我垂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听得出他声音中的诸多无奈与喟叹。
　　我起了身，顺便也把他扶起，既然表了决心，便要做的合乎规矩。这样既让他去了将死之心又让他去了恋我之情。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我把他扶到床榻上，为他铺了被褥，掖好被角。恭敬且有细致的做好每一个动作。他叹气好几次，我充耳不闻。在我即将要吹灭蜡烛时，他突然开口道“虽你有酒我之心，但我已病入膏肓。自打那日服了魔族丹药后，身体就大不如前，我怀疑药性有诈。我服用的量如是正常的话也只可以让我肌肉无力几天，可是自从那日开始到现在，我便一直没有什么力气。而且除了只一个时辰是清醒的以外，其他的都毫无意识。说明，药以入髓。要治疗好我，让我保命，需大罗神仙不可。”
　　“慕自不要担心，我自有办法。”我平平出声，说完这一席话后，吹了灯，屋内一片黑暗。
　　掩上了门，踏入苍茫月色。不禁沉思。
　　我有办法吗？听晓说的吗？异星之人必有办法吗？但又是什么办法呢？晓，说的是真的吗？晓这个人可以信赖吗？不论怎样的怀疑，但是我却没得选择。
　　仰头叹天，我又能用什么，来兑现对你的承诺呢？我未来的帝王。隐风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