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卷二 灼热的冻狱》长谷川千秋

38、第三十八章 番外 晓——初恨

　　其实人跟树一样，越是向往高出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云雾飘渺，仙阁妙境。如今我已成为了仙族帝王释岚的男妃。凭借着自己并不算出众的样貌和一颗七窍玲珑心得到了帝王的垂怜和众人的拥护。可谁又知，人后的我却是如此蛮横与乖戾。
　　我曾经陷害过违逆我的三朝元老，我曾经离间过帝王与仙后的感情，我曾经嫁祸给那些绊脚石们害死帝王孩子的重罪，我曾经佯装脆弱的深得一干人等的同情.. …一切的开始从我醒来便运作起来了。循环往复，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连我自己也不可能停止他的蓄积。
　　释岚作为一位帝王，拥有着令人折服的谋略，令人肃然起敬的宽广胸怀，令人钦佩的雄图伟略，令人艳羡的身姿与仙力，和令人赞叹的豪情壮志。而他唯一致命弱点就是太过于善良贤德。怜惜弱小。我恰恰就是抓住了这点，从而翻手云覆手雨的暗中行使着对我的特别优待权利。当他发现错误时也已是为时已晚。乃至他丢掉唯一的挚爱，我错失了唯一的萌动。
　　就这样我表演的出色，至少是在他的面前。亦得到了他的宠爱，但是我知道如果要走的长远必定不要持宠而娇，而要做到步步为营。于是我拉拢了若干个朝廷重臣。我虽不能参与朝政，但是为了稳定我的地位还是需要他们的扶持。我所做的都是在等待着有朝一日成为仙后的日子来临。并为此铺平道路。
　　现在由于我的设计，释岚与仙后以是恩断义绝。仙后被软禁在宫内偏僻一侧，不得自由出入。最大的敌人没了，我做起事来就又方便了许多。一边继续扮演着‘弱者’形象，一边拉拢朝堂上的重臣。这种事情做起来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将在不久的未来我便能成为仙后。坐拥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期待着每一个黎明的到来。那会是实现梦想的霞光。
　　可是近几个月不知为何，释岚对我的态度淡了很多。虽然也如往日一般下了朝，理完朝政，用膳过夜都在我这里，但是，我却能察觉他的心不在焉。
　　直到那日我才明白事情的缘由。
　　夜凉如水，风轻云淡，暗夜花香。
　　初晓宫内。那是我刚作为他的男妃时，释岚分给我的宫殿。以我的名字命名。晓也是他给我起的名字。每次问他原因的时候，他总是笑着答道“因为你是拂晓时分那一枚星辰，虽然不很耀眼，可那就是启明星啊，预示着光明的到来，揭示着希望的开启。”
　　我喜欢他诉说时看着我的表情，很深情，很宠溺。如沐三月春风，如临暖阳照身。那时，一切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他眼中是满满的我，已再容不下任何。我心中是盈盈的他，已再装不下其他。
　　今夜，照常的，我与释岚共同用膳。桌前摆放的依旧是他最喜爱的菜系，他却兴趣阑珊。怔怔的出神。我坏心的故意把辣椒放在他的碟中，他看也不看，夹起放入口中。须臾之后，才起了反应。唇被辣的娇艳，眼中也被呛得有些水汽。他看着我，眼中写满了不满。我笑笑递过了一杯清水，揶揄他的神游太虚。他慌忙咽下。没有责怪，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我。也许是他白天的工作太过劳累，累的忘了他面前的人是谁。也许是他眼中的水汽迷蒙，看不清他面前的人是谁。
　　说出的第一句话主人公却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可是听他完后，那句话却令我心落谷底。
　　他说“瑞，你怎么还那么顽皮？！”
　　似乎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慌忙改口，可那表情，那口吻却不可能让我忽略。
　　分明是宠爱的话语，分明是溺爱的表情，分明是… …那句话分明是不可能对我说的。这些年来，即使他再怜爱我也不可能对我说出这种话来，像是在诱哄小孩子的话语。
　　口中的那个人分明不是我。但是此刻我却不能表现出过于在意，不能像个被丈夫背叛了的妻子一般立即大吵大嚷，质问他口中的瑞到底是那个野女人。或是那个野男人。那会使他倍加尴尬。不，那会使我动摇在他心中的柔弱无依的性格与姿态，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会让他会不再呵护我，不再保护我的。我害怕那种事情的发生。
　　我压下了心中的不满。故作娇柔的依偎在他的怀中，边软糯细声的道歉，边用筷子夹了一块雪花糕递到他的口中。算是赎罪。
　　他咬着口中的糕点，眼神又开始飘渺了起来。我知道那一定是又想到了他口中的瑞，难道那个他失口而出的名字，就可以让他笑容如此绚烂多彩。就连我也是无所能及的让他的笑容如此瑰丽。我开始嫉妒起名叫作瑞的人。
　　我垂下了眼，不让他看见。我也知道他此刻也是无暇顾及我的，我此刻的感受，我此时的心痛。我终于知道，我陷入了自导自演的戏剧之中。本决定了自己是一个局外人，从何时而起身陷囹圄？深陷释岚温柔关切的保护中了？发现时，而想逃脱却也是无能为力了。我爱上了他。渐渐地，不知不觉的，爱上了。
　　我坐在他的怀中，他圈住我的身体，外人看来是一对神仙眷侣，可是我明白，我们的心中都装着不同的一个人。
　　我不禁升问，不爱我为何娶我，不爱我为何与我缠绵，不爱我为何给我希望，不爱我为何对我倍加呵护？我本是设计他的善良谦和，想借此达到我的目的。可是我却高估了我的自己的能力。如今才知道陷入捕兽夹的不是猛虎，而是设置他的猎人。我错把他的温柔当□□情，错把他的怜惜当□□恋。原来全是我的错。他的温柔是对如我一样弱者的，他的怜惜也是对如我一样弱者的。我却没有及时发现？到这般已是没有退路。我爱的有些疯癫了。那仙后之位为何那么久却还没有人能坐上？我应该明白的不是吗？释岚好狠，借我得手消除了他早已不耐的仙后，而却怕对不起我而越加的关爱备至。好似我在宫中是最得他深爱的妃子。其实呢，我这个傻瓜现在才发现。我真是个被别人利用之后还欢呼雀跃的白痴。可我还是无药可救的在心底某处原谅了他。只要他对我好好的，我可以放弃仙后之位。只要他只爱我一个。不，我要他必须爱我一个！！
　　那日过后，我网罗了我所有的眼线，去探寻释岚口中的瑞。当我知道瑞乃就是流传已久的‘异星’后，我一时无措。我凭什么和他争，凭什么和他斗？我父母说过，泥巴永远是泥巴，即便是被人精雕细琢，被人上釉添彩，最终雨水过了，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而他却是一块璞玉，即使没人开采，没人雕琢，总有一天也会散发夺目炫彩。
　　难道这场戏剧就这么结束了吗？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努力了十年，忍耐了十年。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当嫁衣近在眼前，那个人却笑着告诉你，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为你而准备的，而是你替别人做了嫁衣而已。
　　我要改正那错误的路线。嫁衣原本就是我的，释岚原本就应该宠爱我一人。我们已是十年的结发夫妇。不能让一个刚出世不久的野男人占据我的位置。我不会让一个黄毛小子抢了我的位置。
　　妒恨之火油然而生，熊熊火焰，烧断了我的神志，烧毁了我作为一名神族该有的泠然与矜持。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