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逃离的爱》十二念

8、Chapter 08

　　只是回忆也能切身感到痛楚，夏行俊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世界，才发现清晨早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
　　没想到最终还是决定了住在何文孝家里，刚开始还对那家伙威胁自己感到生气，很快就因为确实太在意缉拿凶手而妥协了。不用说弱点被那个人看得一清二楚，会答应住下来肯定也是那个人意料之中吧，自己简直就像还没度过叛逆期的少年，每次在大人面前说“不”都显得渺小而可笑。
　　透入房间的光线逐渐变得刺眼，困意竟在失踪一整晚后姗姗来迟。夏行俊沮丧地往床头看了眼时间，闹钟果然毫不留情地响了起来。
　　对，他还答应了给何文孝当设计助理，毕竟找不到工作就连租金都支付不了，即使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堪比异想天开。明说“自己什么都不会”也好、“根本没有绘画天分”也好，何文孝一点也不认为这很重要，全程只用了一句“不会可以学”来劝服他。
　　仿佛对未来已经失去了掌控，让夏行俊在困顿之余更加感觉疲倦。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就见屋主正挽起袖子在厨房和餐厅两头跑。
　　“过来吃早餐吧。”何文孝回头喊了他一声，从冰箱倒出一杯牛奶放上餐桌。
　　时隔三年居然再次陷入了这种生活，内心说不清是怀念还是抗拒的夏行俊，一脸不情愿地走过去拉开了椅子。
　　“你还是习惯牛奶吐司当早餐吗，”何文孝坐下来问他，“如果想吃别的现在做还来得及。”
　　夏行俊摇摇头，慢吞吞地啃起了吐司。
　　不时抿一口咖啡的何文孝用右手撑起下颚，视线由始至终没从他脸上移开过。
　　在对面这道目光炽热的注视下，夏行俊连吃东西都没办法安心。他忍无可忍地瞄了何文孝一眼，“看什么看！这么想吃吐司就跟我换啊！”
　　能听到何文孝唇间发出轻笑的气音，让他难堪得直接停下了咀嚼。
　　“你头发……”何文孝依然撑着下巴看他，“后面翘起来了。”
　　夏行俊一听立刻慌张地扔下吐司，用手按住了后脑勺那一小撮短发。
　　“……很好笑吗！”又不是每个男人都能长何文孝那么柔顺的头发，他就是天生发质硬还不听话有什么办法！
　　再说这种情况以前肯定也经常发生才对，那个时候怎么就没见何文孝留意过，难道一直都是在暗中嘲笑自己吗？！
　　像是控制不住会泄露“很好笑”的表情，何文孝掩饰般抿了口咖啡，“对了，你有准备好西服吗。”
　　夏行俊刚捧起牛奶放到嘴边，“啊？”他这几年只在普通小店打散工，正式公司连面试都没进去过，哪会想到随时准备这种东西。
　　何文孝于是又问了句“吃完了吗”，得到夏行俊点头后让他跟了过来。
　　“你要干什么？！”发现自己竟被带到了对方房间，夏行俊站在门口不肯再进一步，还摆出一副马上就要被人羞辱的神情。
　　何文孝好笑地看着他，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高档西服，“要试穿一下吗。”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吗……夏行俊不爽地低下头走过去，一手将衣服夺走后转身冲进了卫生间。
　　何文孝继续翻出更多西装和休闲服，等夏行俊出来时居然铺满了整张床。
　　第一次穿上正式西装的夏行俊只敢盯住自己脚尖，何文孝认真端详一番后将他推到了全身镜前，边为他整理衣领边问：“喜欢吗。”
　　夏行俊好不容易抬眼看向镜子。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太合身了吧，无论尺码、剪裁和款式，都像是为他本人量身订做似的。
　　面对全身镜中彻底改头换面的自己，他不自在地松了下衬衫领口。
　　何文孝伸手替他解开了第一、二粒纽扣，“平时不用全部扣上。”
　　就在这么短时间内，夏行俊已经闷热得受不了了，“不会每天都要穿成这样去上班吧。”
　　“还有领带。”何文孝看来很热衷于落井下石。
　　夏行俊不禁开始后悔应下这份工作。
　　从几十条领带中挑选出一条暗条斜纹款，何文孝刚想将它套上夏行俊衣领，就被对方身手敏捷地抢走了。
　　“你说清楚步骤，”夏行俊径自将领带挂上了脖子，“我自己就可以打。”
　　没再勉强他让自己代劳，何文孝站在他背后一起面对镜子，“先将细的那条往左边绕，从后面绕到右边，往上翻进去……对，再绕到左边，从后往前打两个圈……”
　　尽管何文孝特意放慢了说话速度，但实际操作中夏行俊还是被绕晕了头，最后在“向下穿过两个圈收紧就可以了”这样轻松的语气中，他满头大汗地打出了一个皱巴巴的死结。
　　“再试一次！”他气急地想要将领结解开，手指却只会笨拙地蠢动。
　　何文孝拉开他的手，低下头耐心捣鼓起了那个结。
　　被对方头顶几根短发弄得下颚发痒，夏行俊别扭地仰起脸转向了一边。
　　不一会领结便解开了，何文孝将领带重新套上他衣领，“我给你示范一次吧。”
　　夏行俊不甘心地努努嘴，垂头看向了他在自己胸前拨弄的手，然而这个领结简单到几乎一眨眼就成形了。
　　“……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结吧！”他再笨也能察觉出步骤完全不一样，“这么简单我当然打得出来！”
　　何文孝一脸无辜地“啊”了一声，“那你再自己试试吧。”
　　夏行俊随即露出想要杀人的表情，因为刚才光顾着分辨哪里不同，反而忘了专心记下步骤，所以何文孝这句话简直比挑衅还恶劣。
　　“平时擦古龙水吗。”何文孝轻巧地转入了下一个话题。
　　夏行俊憋屈地扭过头，“怎么可能擦那种东西！”
　　“有些重要场合会需要这种东西。”何文孝站在他面前问，“我身上这个味道喜欢吗。”
　　夏行俊不解地嘀咕，“你身上什么味道。”即使打领带时靠得这么近，他也没注意到对方身上有香水味。
　　何文孝并不直接回答，只是抬起手扶在他脑后，慢慢将他按下来贴近了自己颈侧。
　　鼻尖只差一点就能触碰到那片散发出温热的皮肤，夏行俊一时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闻到了吗。”何文孝在他耳边轻声问。
　　夏行俊立即像小狗一样嗅了嗅，鼻尖果然飘来了非常淡的檀香味。不过兴许是还没习惯这种香，他忽然感觉身上莫名发起了热，心脏也像是快要跳出胸膛般，“扑通”声在耳膜深处发出了回响。
　　何文孝放开了他，“如果觉得不够清淡，下班后我可以带你去商场挑选。”
　　“那只能是水的味道了吧。”夏行俊漫不经心地直起身，“我更喜欢肥皂香味。”
　　似乎听到了有趣的话，何文孝微笑地眯起眼睛，一手握紧了夏行俊垂在胸前的领带。
　　夏行俊还没问出这是干什么，脖子就感受到了一股压力，正缓缓牵扯着自己靠向眼前这个人。
　　何文孝浅茶色的眼睛依然透亮，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凝视过的夏行俊，仿若失神地看着他微弯的长睫毛，才发觉嘴唇被什么碰了一碰。
　　他顿时因这个动作清醒了一些，想要后退时却仍被扯住了领带，何文孝湿润的唇继续缠绕上来，含住了他开始缓慢地辗转轻吻。
　　也许是这个吻温柔得过分，竟让夏行俊想不起如何去抗拒，甚至忍不住含了一下那两片唇。直到被对方小小的舌尖试探地伸入了齿列，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在跟谁做这种事，而猛的按住那人肩膀用力推开了。
　　何文孝身后就是一面全身镜，想到自己一定羞耻得整张脸泛红，夏行俊几乎将头低垂到与地面平行。
　　不知为何没有警告对方“不要再这样做”，也没有表明自己对此十分讨厌。咽喉深处只是挤出一句“该上班了”，他抿紧嘴唇扭头跑出了房间。
　　剩下何文孝慢慢转过身面对镜子，看见里面那个神色有些恍惚的人，正在用手指轻触着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