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逃离的爱》十二念

4、Chapter 04

　　好热……夏行俊热得头脑无法思考，又开始习惯性地放空发呆。
　　好不容易熬到一年一度的暑假，却还要被关押在房间里学习。虽然明年就要变成国中生，成绩还在班里垫底这种事很难为情，可是比起让何文孝来给自己补课，他更是羞耻得连反抗的底气都消失了。
　　何文孝今年刚考上全国最好的美术学院，平时没事只顾着埋头画画的他，因为弟弟何文正成绩也十分不理想，理所当然地担当起了家庭教师的责任。夏行俊只是被父母顺便扔过来沾光而已。
　　从七岁搬到这边成为何文孝邻居开始，两家人已经和和气气地相处了五六年，夏行俊也从爱负气的小孩长成了懵懂的少年。而何文孝这么多年依然没变，面对夏行俊时而过分、时而无理的行为，从不表现出任何显而易见的情绪。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成功激怒他，甚至不知道有没有被他正视过，夏行俊对他这种个性始终看不惯，只要找到机会就把话说得句句带刺，好像这样就能从心底深处感到快意。可惜何文孝总是不给他找茬的机会，经常一天下来除了指点两句答题要点，能不出声就闭紧嘴巴在旁边画画。
　　好比现在这个情况，即使看见夏行俊分心想无关紧要的事，也不会特意提醒他应该乖乖做作业。
　　“哥哥！”何文正兴奋地举起暑假作业本，“我写完了！”
　　何文孝拿过本子认真翻了几页，在弟弟急切的眼神中说了句“去玩吧”。
　　眼巴巴看好友高兴得一跃而起，夏行俊扔下铅笔大喊：“我也去！”
　　“作业做完了吗。”何文孝歪了下头，映入阳光的瞳仁几近透明。
　　夏行俊一时难堪得咬紧下唇。
　　何文正得意地朝他做了个鬼脸，嘴里哼着小调跑掉了。
　　“我饿了！”夏行俊气愤地将本子扔在地上，还没说出“你去买蛋糕回来给我吃”，何文孝居然先行问他，“蛋糕可以吗？”
　　就像被坏人窥探了隐秘的心思，夏行俊惊讶地张大嘴巴，都没注意到何文孝走了出去。
　　随后一块蛋糕放在了面前，对方又帮他将作业本捡起来。
　　“昨天生日所以剩下了很多，你可以慢慢吃。”
　　生日？夏行俊好奇地咬住叉子，“阿正生日吗？”
　　何文孝重新坐回窗边拿起了画笔，侧脸沐浴在午后金色的光线里。
　　“不是。”
　　既然会吃蛋糕，那只能是这个人了吧……想起每年生日都会被何文孝送礼物，自己却从不过问他的生日，夏行俊心头泛起一阵心虚。
　　“你在画什么？”他抬眼望向何文孝，而忘了自己正在主动跟这人搭话。
　　似乎对他会问这种事感到新鲜，何文孝突兀地停下了手中的笔。
　　“所有我可以看到的东西。”
　　夏行俊听了将视线越过窗外，那是一棵被风刮得枝条摇摆的银杏树，在夏阳的映照下散发出充满生气的色泽。可每天都对着同一扇窗户，那不正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吗？
　　“真无聊。”他一边咽下大半块蛋糕，一边在草稿纸上画了颗大脑袋，幼稚地用小箭头指名是“何文孝”，然后添上了难看的长鼻子和歪嘴巴。
　　就在他苦恼如何画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外面毫无预兆地响起了惊雷，不一会雨水就像无数子弹一样倾盆而下。
　　“好凉快……”他忍不住欣喜地冲到窗边，伸出手接住屋檐不断滴下的雨水，很快手臂上沾满了夹在风中飘进窗口的细小水珠。
　　何文孝在旁边眯眼看着他，将完成了大半的画作取下来，绘出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构图。
　　盛夏里的每一场大雨都像一场彻底的洗礼，不仅习习凉风驱散了酷暑天的炎热，连不时轰鸣的雷声都能让人昏昏欲睡。刚吃饱了蛋糕的夏行俊没能撑多久，手里还握着笔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阿俊？”有人凑到耳边轻声叫他。
　　下一秒被人从座位上拦腰抱了起来，他无意识地双手圈上那人颈项，嘴里发出呢喃般的声音，“困……”
　　感觉疲惫的身体被轻放在柔软的地方，对方身上暖暖的气息却让他想要靠得更近，而一直舍不得松开手。
　　除了外面传来滴答不停的雨声，屋里过了好久都没有多余的动静。直到夏行俊即将进入熟睡时，他才察觉脸上有些发痒，如同呼吸般均匀的热气，正小心翼翼地喷在自己唇上。
　　他不由松开手抓了一下脸，模糊中看见那人鼻梁以下，薄唇微翕着像要对自己说些什么。最后却是无声地停留在他额头，轻轻印了个像雨水一样微凉的吻。
　　无力去思考这个举动的含义，感到那份温度逐渐离开的夏行俊，深深沉入了这场看似平静的夏梦中。

　　“叮铃铃铃--”猛的被电话铃声吵醒，夏行俊难受地抱住脑袋，头疼得像随时会炸开。
　　平日准时响起的闹钟今天失了职，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接近九点。昨晚回家后酒劲才迟迟发作，身上还穿着来不及脱的衣服，连闹钟也忘了事先调好，不用猜测也知道是小怡打来催促的电话。
　　“你要死啦，几点了还不来上班！”
　　夏行俊边对手机说“马上就去”边跑出房间，好几次差点被随处乱扔的脏衣服和报纸绊倒。
　　“喵——”饿坏了的小咪跟在主人后面惨叫。
　　匆忙往碟子里倒入猫粮，夏行俊临走前拉开客厅的窗帘。一下变得刺目的光线让他抬手遮住额头，仿佛被困在黑暗中许多年而无法适应阳光。
　　天空和昨天一样晴朗，却蓝得让人感到压抑。

　　“昨天丢了送货单，今天上班还迟到几个小时，”夏行俊前脚刚踏入店里，便被收银台前的店长大声数落，“你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
　　他沉默地走到柜台后面，宿醉再加上一大早被责骂，让他脸色显得比店长还难看。
　　“叮铃——”门框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欢迎光临——”
　　夏行俊眼睛都没抬，等客人走过来才问，“要哪款。”
　　眼前却递过来一张单子和280块。
　　“昨天赶时间忘了付款，很抱歉。”
　　夏行俊发愣地抬起头，又一次忘了接下钱。
　　“有时间吗。”何文孝眼中带上了笑意。

　　在附近饮品店找到靠窗的卡座，两人手中各自端了杯冰茶相对而坐。
　　看向窗外被烈日曝晒而映出水光的柏油路，夏行俊用吸管搅动杯子里的冰块，不时从里面传出“喀拉喀拉”的声响。
　　“阿俊？”
　　夏行俊错愕地“啊”了一声。
　　果然还是那么容易分心，何文孝脸上的表情这么说着。
　　“我问你，愿不愿意来我公司工作。”
　　夏行俊伸手触摸穿过耳垂的耳钉，“该不会又是模特吧，我不喜欢被人拍照。”那昨天为什么还说会好好考虑呢，为了跟这个人作对都变得愚蠢了吗。
　　“是担任我的设计助理。”
　　认为这简直比模特更可笑，夏行俊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拿出了自己那份饮料钱压在杯垫下。
　　“我很喜欢现在这份工作。”他径自站起身，“没事的话，我回店里了。”
　　仿佛早已预料到会得到这个答复，没有对他多加挽留的何文孝，望向窗外眯起了眼睛。灼目的光线透进玻璃，照在手臂上好像要把人烧焦一样。
　　夏行俊那杯冰茶因为只喝了一半，粘附在杯子外壁的水珠越来越多。
　　看着水珠滑落在杯垫形成一个圈，何文孝忽然将杯子拉到自己面前，启唇含上了那根被咬出齿痕的吸管。
　　迅速融化的冰块让茶的味道淡到只剩下了苦涩。

作者有话说

　　不用怀疑小受就是个扭曲的人儿……
肿么回事！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