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险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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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楼轩斩下周围最后一个疾纹妖的头颅时，夜色正静。血色蔓延在月光凄迷的草坪上，被银色的光辉映照着。血腥的气息以及周围一片杂乱伤痕，都彰显着方才战斗的激烈。周围根本听不到一丝妖物或是人类的动响，唯有草丛中些许虫鸣吵杂的响于耳畔之际，却承托出了月夜的无比寂寥。
愈是寂静的环境，便愈容易令人恢复理智、思路清晰。握住枪杆的手逐渐松懈了力劲，缓缓地放下了手中染满赤红血色的长枪，楼轩一脸漠然地良久伫立在荒无人烟的郊外。在意识到了对方的目的之后，他原本斩尽敌人的欣喜之情已然泯灭，全数化为了隐隐的怒意。愤怒虽然对于敌人，但楼轩也在暗暗地责怪自己的大意。同时还留有的，是那份微不可觉的慌乱。
是的，在平复下了妖怪特有的沸腾战意之后。回过理智的楼轩才将将发觉到他和杀生丸走散一事。
虽然楼轩并不想承认此时的他已经迷失了方向，也失去了杀生丸的踪迹，但是在事实的面前，他却不得不沉下了脸色，心生出些许担忧。显然，与疾纹妖同行的妖怪针对于他们的目的，现在已经一目了然——并不是强求能够就地将他们两个杀死，而是试图藉此拆散两人，以防他们之间相互联手；之后再耗费两个人的体力，逐个击破。
不过比较令楼轩担忧的对象倒不是自己的处境，反倒是已经渺无踪迹的杀生丸。因为比起很快便能意识到问题根源的自己而言，更加容易被激怒的杀生丸应该才是那些妖怪们想要极力清除的对象。况且，杀生丸有着他绝对不可能及到的身份——犬大将的儿子，单是这一条，就足以令敌人拥有充足的置他于死地的理由。
杀生丸一旦死去，性情之人的犬大将一定会为他报仇。这还不算完，倒是如果再将这件事情的导火索嫁祸到一族颇为强大的妖怪上……如果犬大将被愤怒所冲，那么绝对会引起一场西国的灾祸。即使犬大将将国事和私情分开来算，最终的结果，也至少能令犬大将绝对非死即伤。
真是打了一副好算盘。
楼轩无奈地叹了口气，倒是他们对于自己的战力预计错误、或者说是与杀生丸相比，自己是不过是个不值得注意过多的妖怪，因此并不放在心上。在敌人集中于击毙杀生丸的这一前提下，才能够令自己且算是全身而退。换言之，他几乎可以说是无形中被杀生丸所救了。
这个认知令楼轩相当的不开心，他绝对不想承杀生丸的情。不过以杀生丸那家伙的高傲，也未必会有多在意就是了，说不定还会以平日里那种冷冷的强调刺上他两句——当然，前提是他这次能够平安归来。
原本在与杀生丸越行越远的时候就已经变得相当浅薄的雾色，现在已然逐渐消散。不仅如此，楼轩也能够感受到些许隐隐的妖气。看来那雾的作用，除了阻隔视线之外，也能够隔绝妖气，所以才会令对于妖气相当敏锐的杀生丸和自己没能察觉到疾纹妖的到来吧。
楼轩蹙着眉望向了远方，被银亮的月色渲染成深紫的天幕笼罩着大地，根本寻不到一丝人烟与妖物的行踪。略显呆滞地发了会呆，回过神来的楼轩顾不上身体汹涌而来的疲惫感，不甚在意地抬手擦了擦手臂上遗留的血痕，努力拖动着愈发沉重的身躯，继续向着前方走去。
「杀生丸那家伙……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刻意地以笃定的语气在内心对自己所说，但是楼轩自己其实也知道杀生丸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他很清楚，这种在内心的强调未免有些牵强附会。毕竟单凭对方分散的袭击就已经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杀生丸那边面对的一定会更加惨重，至少不会比自己好过。而且，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其实就算赶去也没办法帮上什么忙。如果杀生丸尚且安好的话，自己也只会成为拖累而已。
但是没有办法掩饰的担忧实在是令楼轩心神难安，因此他便作出了这个平日里的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出的决定。
在多年后的回想时，楼轩仍旧会为自己这次的意气之举而心生出些许庆幸。但此时的他，只不过是个尚且自身难保、并且试图以微不足道的绵薄之力救下另一个妖怪的傻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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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轩脚步蹒跚地循着打斗时的痕迹渐渐前行着，由于来时的他们一直被大雾所阻隔视线，无法看清周围的环境；加上楼轩的方向感并不强烈，这就造成了他根本无法分辨此刻的自己所处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不过楼轩确实也另有打算，他和杀生丸应该是走向了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那么只要寻着和自己原本方向相反的打斗痕迹，不出意外就便能籍此寻觅到杀生丸的行踪。虽然以他现在的状况，绝对没办法帮上什么忙，但是利用幻术在疾纹妖手下救下杀生丸，还是有些可能的。
虽然如果用了幻术的话，自己在那个时候也绝对是竭尽全力了。楼轩毫无把握自己能够在这种情形下，还会像往日那样将幻术发挥到近乎完美的程度。况且杀生丸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就算暂且救下了他，如果疾纹妖还有残余、再或者另一种处于暗中的妖怪见他们已经濒死而追上来的话，死去的就不仅仅只是杀生丸一个了。
但是一生在世……总要为什么努力一把才是。即使牺牲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是父亲以前经常会对他所提到的，楼轩其实也从未对这番话语抱以过任何想法，甚至是有些抵触的。因为父亲每每道出这番话语时，在一脸诚恳的同时却也总是给予楼轩一种担忧——令楼轩心生出仿佛父亲随时便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一般的错觉。但今时今日，情形不同，楼轩也终于有些了悟了父亲当时的热诚。
如果没有在意的人，没有在意的事。那么，即使活在世界上也毫无意义。倒也不是说没有这些便还不如去寻死，但是既然有了所在意的事情，并且可以不惜为此拼上性命的话——
必要一搏。
力气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此时的楼轩已经不得不以心爱的乌金枪支撑着地，借力前行。他只拥有着勉强能和犬族的大妖怪一搏的爆发力，而且这种爆发力迟早会随着自身年龄的增长、种族的限制，渐渐拉开距离。身为狐妖的楼轩自然体力并不是非常优秀，只能算得上是中流。在方才于疾纹妖的殊死对战中，这为数不多的体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在大雾的情形下，使用幻术能够成功的几率其实会多有增加；但是被大雾所扰的其实是他和杀生丸，并不是疾纹妖。因此楼轩并没有在一开始选择使用幻术，只是凭借着自身尚能还击的枪法与疾纹妖对战。所幸的是，疾纹妖除了速度十分快之外，在力量上并不算上乘，至少楼轩对上他们，还可以占到部分优势。
如果是其他族擅长近战的妖怪，只怕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感到身体的脱力已经令他疲惫不已，楼轩暂且停下了脚步，也顾不上楼铭以前教给他的礼仪之道，直接一个翻身便大大咧咧地躺在了草坪上。他实在是有些走不动了，甚至可以说是疲乏到了极点。楼轩原本只和楼铭有所相处，即使近年来到了西国、随着犬大将学习到了战场上的一些残酷，但因为自身的实力很不错，所以也从未狼狈到这种程度。
大喘了几口气后再次将呼吸逐渐缓和了下来，楼轩很清楚呼吸的频率也和恢复体力有着相当直接的关系，如果贪一时的爽快，很有可能恢复体力的速度便会下降。楼轩逐渐放松着身体，试图能够在短时间便恢复些许。但极力克制着不断上涌的倦意对此时相当疲惫的楼轩而言相当困难，并且戒心相当强的他依旧在留神着周围的动静，虽然始终没有办法太过集中注意力。
现在睡在这里的话，只怕他这辈子都会因为这个选择而睡死过去。楼轩并不畏惧死亡，但这绝对是楼轩最厌恶的一种死法。
顷刻，从徐徐吹拂的风中逐渐传来了些许淡淡的腥气。虽然极难留意得到，但是楼轩还是在一瞬间便回过了神来。熟悉的气味令他一下子翻身坐起，原本有些困意的神色已经全部被这股腥气甩到了十八里外。楼轩唯一的表情就只有震惊，别无其他。
杀生丸……
心里面一时间只留余了这个名字，大脑一片空白。待到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楼轩才发觉自己已经下意识地向前疾速奔去了。有些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前行的速度比起原来的那份勉强不知道快了多少，原本所剩无几的力气不知道为什么也“恢复”了过来，不过身体的疲惫却是再怎么焦急也能够感受得到的。
口是心非的家伙……你一定要没事啊！
心底里的焦急之意愈发强烈，楼轩也不顾自己身体上的乏力，只是竭尽所能地并发着这份速度。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险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