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与凤凰》笑乌鸦

19、十九 也会难受

　　【你知道自己干了怎样残忍的事吗？】

　　“大哥，麻烦请送我们到市东郊别墅区。”
　　李峰在吴志军的帮助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醉酒的林子谦扶进计程车。

　　醉得不轻的林子谦和这个满脸好奇的自来熟的好谈司机对于李峰来说是双重折磨。
　　李峰勉强挤出笑容应付司机的喋喋不休，而当他低头看到林子谦平日那张面瘫脸对着自己咧着嘴傻笑时，李峰心里不止一次浮出丝丝懊恼的情绪。

　　在李峰被不知名的情绪困得出神的当儿，司机已经把他们送到了别墅区。这里的保安工作做得很严格，外来的车辆是不允许进入的。
　　别墅的入口离林子谦家还有一段不少的距离，李峰估量自己是没有那个力气背着一个酒鬼走那么远的一段路的，只好从林子谦口袋翻出他的手机给林母打电话说明的情况。

　　很快，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林母急慌慌下车，她边走边呼喊着：“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子谦他怎么了？”
　　“阿姨，你别担心，”看着往日举止优雅的妇人因担心儿子而那样失措，李峰连忙解释，“林子谦他没事，就是喝醉了。”

　　一回到别墅，两个佣人也跑过来帮忙，倒水的跑去倒水，拿毛巾的跑去拿毛巾。
　　李峰见那么多人在照顾林子谦，自己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免得人多更手忙脚乱，他更司机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先回家。

　　“李峰，你他妈给我站住！”
　　原本瘫在客厅沙发上的林子谦忽然低吼了一声，凶狠地转过头来对李峰大声地喝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李峰惊了一惊，脚下一停，顿住了放在门把上的手，狐疑地回头。
　　林子谦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峰的背部，黑眸里是怨恨与阴鸷，一点也看不出任何醉意。
　　“子谦，你，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妈妈啊？”
　　林母慌乱地用热毛巾抹着林子谦的脸，担忧地看了看林子谦，又看了看门口处了李峰，“阿峰，你们这怎么了，是吵架了吗？”

　　李峰张了张嘴，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只见林子谦奋力挣脱几双扶着自己的手，摇摇晃晃地向李峰走过去，脸上是李峰从未见过的痛苦与脆弱。
　　在场的几个人惊疑地看着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阻止。

　　李峰的脸上有点动容与不忍，他刚向前了两步林子谦整个人突然就像没骨似的软了下来，李峰眼明手快地走上前在林子谦跌倒之前抱住了他。
　　李峰偷偷松了口气，吃力地抱住瘫在他怀里林子谦，转头看向愣在了沙发边的几人：“阿姨你们快点过来帮忙啊。”

　　被李峰点醒了的几人马上围了过去，大家准备扶起林子谦时，李峰身体僵了一下，他感到肩膀处的衣服因被液体沾湿而变得黏糊。
　　把头靠在李峰肩窝里的林子谦抽泣着对李峰耳语：“李峰，你他妈别走，别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他沙哑的声音有点恳求的意味。
　　再坚强的心也禁不住这样的深情。

　　李峰感觉鼻子酸酸的，他收紧了包在林子谦腰上的右手，低声说了句我不走，继而转头看向林母他们，“阿姨，没事，不用担心，我来吧，司机大哥，来，帮个忙，我们一起把林子谦扶回他的房间。”

　　林母似乎被自己儿子的反常给吓到了，眼前这个烂醉而凶狠的人跟平日那举止得体仪表整洁的形象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让她感觉很陌生。
　　“阿姨？”李峰看着呆滞地看着林子谦的后脑勺林母，轻声唤了唤。
　　“啊？啊！哦，哦，先送子谦回房吧，来，阿广你来帮忙。”林母很快反映过来。

　　送林子谦的过程很顺利，虽然要走楼梯，但林子谦对李峰耍完了酒疯后就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地任由李峰喂他喝了林母让人煮的醒酒茶，温顺地像一只小猫。

　　林母坐在床上眼含泪花地用手轻轻地梳着林子谦的头，低声站在旁边的李峰说：“阿峰，辛苦你了，今晚幸亏有你在，子谦他以前没试过这样子的，他……”
　　“好难受，我想洗澡。”
　　林母见林子谦挣开了眼睛立马露出了个笑容，她执起林子谦放床边的手，温声道“子谦，告诉妈妈，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头痛？”
　　“头有点晕，我想洗澡，好难受。”
　　林子谦的语气里流露出恼火与不耐烦。

　　“要不你先睡一下明天醒来再洗好吗？妈妈担心你会着凉。”林母像哄小孩似的地对着林子谦笑，可惜林子谦并没有看她。
　　林母的这句话明显说得有点过了。
　　他们住在沿海，即使是冬天也不会太冷，更何况林子谦房间的浴室还装了进口的暖气设备，就算林子谦在里面脱光了跳舞也不会着凉的。但林子谦已经醉得找不到北了，爱操心的林母大概是担心自己的宝贝儿子会在浴室里发生什么意外。

　　“不，好难受，我想洗澡，我浑身好难受。”李峰加重语气强调，说着就要坐起来。
　　对上林母忧心忡忡的眼神，李峰无奈地叹口气，“阿姨，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我来照顾他就好。”
　　“可，可是……”
　　“没事，今晚我就睡这儿吧，放心吧，我会看好林子谦的。”
　　“那，那辛苦你了，阿峰，我们家子谦交到你这么个朋友真的是他的福气，阿姨真的要谢谢你。”

　　林母和两个佣人离开房间以后空气中有一阵子的沉默。
　　林子谦低着头，挺直的鼻梁在灯光下形成一道阴影。他浓密的睫毛随着眼皮眨了几下，唇角翘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怎么？不是说要照顾我吗？还是想回去找吴志军？”

　　李峰被林子谦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吓了一跳，他有点心虚地笑了下，“乱说什么？来，晚了，我扶你去洗澡吧。”
　　变故就在瞬间发生。一秒前还温顺地坐着的林子谦突然发难刷地一下站起来一拳打在李峰的侧脸。
　　“怎么？敢做不敢认？！你敢说你除夕那晚没吴志军一起在时代广场倒数？！你敢说你没和他去看烟花？！你敢说你没帮他补习？！”

　　忽然被打的李峰脸上有点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生气。但看到林子谦那颤抖的肩膀和那狰狞地瞪着自己却止不住流泪的双眼，怒火顿时泄了一半。
　　李峰上前一把搂住林子谦的腰，抱得很紧，他不断地低声在林子谦耳边重复“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林子谦紧紧地圈住李峰的脖子，委屈地哭喊着“李峰，你好过分，你真的好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