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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所谓孽缘 ...

  •   “师父,师父,你在这里吗?”憨厚的青年声音在绝情谷中回响着,提着灯笼的青年边走边喊。

      无心听到喊声,从一块山石后探出头去,想了想才出声叫住他的弟子。“璿石,别喊了。我在这呢。”

      璿石听闻声音,举着灯笼照了许久,方才注意到他师傅反光的眼睛,才向着那边走去。

      “师父,天这么黑了,您在这里做什么呢?”那山石之后是一汪泉水,绝情谷中最是多见。此处偏远,平日里根本无甚人会特地到此。璿石不解问道。

      无心捋了捋胡须,悠悠道:“夜观天象。”

      “师父,今日天上是朔月。”

      被璿石提醒,无心仰头望了望,道:“你当师父与你们小辈一般无能,区区朔月怎能挡我观天。”

      璿石晃了晃头,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是。弟子无知。”

      无心暗舒了一口气,幸好来的是璿石。这绝情谷中除了残夏小丫头之外最笨的弟子。明明跟了自己最长时间,奈何是资质最差的那一个。二十多年,依旧出不了师。想到他二人,无心暗暗摇头。

      “山门外那些,还没走吗?”

      璿石想了想,才知无心说的是什么,恭敬答道:“怕是还未走,晚饭时分还见不远处山谷里升了好几处炊烟,扎营的倒像是又多了。”

      无心连连叹气,却也奈何不了谷外之事。“如今谷中只剩你们几个了。”他不过以管窥天,哪里真有什么济世神通。上天之意,终难揣测。他只顺天道行,不听凡音。多年前还有人说他无心无情,他便真的舍了当时的名字自称无心。

      “都怪徒儿愚笨无能,不能为师父分忧。”璿石懊恼说道。

      无心却抬手拍了拍的肩,试图安慰他最笨却也最喜爱的徒弟。

      让夏牧不得不醒转的是两粒淡淡的黄绿色萤火。这般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也唯有一样生物的眼睛能映出这样的光亮来。我的末路竟然是在这荒野里葬生狼腹吗?

      “哼。”一声冷哼落在萤光之后。

      她自傲的毒药已被自己遗落在地上,此时不可能再去找了。萤火渐渐逼近,她就算想逃也不知往哪里逃。落日之前她曾确认过,这四下里根本连颗草都没有。本以为寸草不生便不会有野兽蛇虫,不想……真该查查黄历,今日是不是不宜出门。夏牧有些懊恼昨日在县衙里没有问那油头肥耳的县太爷要一本黄历。

      “以为是什么有趣人物,却是个脏丫头。”清冷冷的男声从荧光之后传来,夏牧不得不放弃进一步的妄想。

      “你是什么人?”原是家养的狼。夏牧略略放心,只是听那男子不太友善的声音,戒备问道。

      男子却不答她,自言自语说道:“我还想他们何时变得这般狂妄了,就凭那几人也想取我的性命。原来那几人不是在埋伏我。”

      夏牧见那男子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一副不搭理自己的模样,听着窸窣的衣料摩擦声渐渐靠近自己,走动带起的柔风拂面而来,她一人待在黑暗之中,早已受不了了,此时岂肯就这样放走活物。

      “你。你别走。”她凭着感觉去抓,第一把扑空,第二把感到手下凉滑。却不是衣料的触感,亦不是金属的触感。不待她细辨,野兽咽喉中隐约的呜声以及近在咫尺的两道幽光已经告诉她自己手中的是什么。她下意识地松开手连退几步。

      “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依旧不理会她,至少夏牧没有听到任何他回身的动静;而那狼见主人不为所动,也放下夏牧跟了上去。

      “拽什么拽,不就是养了匹狼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夏牧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站着,暗自小声嘀咕,“哼?我还哈呢,哼!”

      “……”她张了张嘴,自觉无趣,默了下去。

      一夜无恙。第一缕日光重回大地的时候,夏牧几乎感动地哭出来。兜兜绕绕,在午间时分,终于到达了白霜月所在的镇上。白柃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又因她的缘故被白霜月丢下了,见到她便有些怨气。夏牧知道自己理亏,又不想糗事弄得人尽皆知,只好连连赔不是。夏牧与白柃说明来意,却得到了白霜月不在家的消息,更加后悔昨天的举动。折腾了一日,又耽搁了一日,算算日子,再不启程,只怕要赶不及了。只得留了口信与白柃,不曾歇息,又要上路。有了昨日一整天的教训,她不敢再生事端。什么独闯江湖,什么济世女侠,都抛到了一边。夏牧坐着白府为她准备的马车离开边镇,直奔目的地。

      距昨夜夏牧待过的地方三五里处,三具尸首杂乱躺着,地上暗红一片,血已凝固。其中两人是被利器割喉致命,脸色平静,似是在察觉自己将死之死便已死透。另一具头以不可能的角度斜在身子一侧,颈间血肉模糊,双眼突出,面上表情扭曲,嘴半张着,极为可怖。

      “姨母。”凌清冉敲了敲凌夫人的房门,恭声问候。他是凌老爷与原配的儿子,只比凌夫人小了七八岁。

      “进来吧。”女子的声音慵慵懒懒,似是午睡刚醒,带着些许媚气。

      凌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正拢着自己的额发,见男子进门,也不搭理。凌清冉也不客气,见无人招呼,便径自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了。他脸上一无急色,倒是有些冷冽。

      “大少爷回来了怎么不去看看老爷,倒是来看我这个姨母?”凌夫人抚着自己的前几日的断甲,声音愈加妖娆。

      “看过了。”凌清冉冷冷答道。

      凌夫人本是故意埋怨,不料却是自己误解了,略有些恼怒,道:“那便好。”

      “不知姨母找我来有何事?”

      凌夫人听他口气不善,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往外间走去,一步一摇,很是好看。只是男子未正眼瞧她一眼,另她的面色也有些冷了。两人之间气氛尴尬。凌夫人倚着窗台站着,默默看着男子侧脸,忽而自嘲般轻笑出声。

      男子眉头微皱。“姨母若无要事,儿子先行告退。”说着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男子身形一顿,恢复了恭敬模样,道:“姨母放心。”说罢,转身离开。

      凌夫人从窗口看出去,便只见着男子毫不迟疑远去的背影,渐行渐远,而不远处几个家丁打扮的青年围着凌傜说笑,带着点羞怯的笑声断断续续传来,她却听不清他们在讲些什么。她顿觉心烦,闭了窗户,也离开了窗台。年少时光,谁不曾有过。只是。

      这个故事源起于两个月前的芜州。

      “来人,快来人,老爷不好了。”凌老爷的书房中一片慌乱。随着这一声惊呼,慌乱扩散到了整个凌府。

      凌老爷伏在书桌上,一动不动。下人也不敢擅动,只一面惊呼一面注意着他的动静。

      凌夫人神情慌乱地赶过来,后面跟着提着药箱的大夫。

      “老爷,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凌夫人的声音里有些哭腔,她边抹着眼泪边往凌老爷扑过去。

      “拦住夫人。”大夫一边给凌老爷号脉,一边指挥下人帮忙扶住凌夫人。

      而凌夫人……

      总之,凌老爷突然病倒了,病危了,快死了。

      本来什么都不关心的师父突然要她回去芜州一趟,她依言回去,再返回谷中还未歇脚,那老头便让她兜一圈绕到白霜月那边与她一道再去一趟芜州。老头本来不管世事,这次却不知为何要插手芜州的事。凌府势力,说小,却也是外戚之族;说大,近年来一直没什么动作。

      霍郁作为绝情谷外想请师父出山的大军中的一员,本老老实实地候在谷外每日“请安”。夏牧在绝情谷中的每日必做的功课就是应付连他在内的这一干人。本无多余的交集。可不知是从哪日起,霍郁似乎心思活络了,他“离开”了大部队,开始专攻夏牧这个突破口,想一点突破绝情谷的壁障。这便是夏牧与霍郁的孽缘之始。

      夏牧本想将过去的两个月回忆一下,脑补一番,却刚想了个开端就不耐烦了。天气本燥热难耐,马车又颠簸得厉害。她有些犯恶心,想吃点清爽的东西却发现车厢里只有烙得干硬的饼。她恹恹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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