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重逢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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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台因为黑甲卫的进入而变得鸦雀无声，看到对方要带我走，戏班子人面面相觑，老班主上前一步想说什么，我看向他摇了摇头。
老班主有些纳闷，我朝他微微笑了下：“老丈不必担心，你们自管自就是！”
然后我站起身，冲那黑甲卫点了下头示意带路，对方也干脆，侧身做了个请式，当先一步往前走。
出了门我就看到雅雅和华天倚，雅雅一把拉住我：“莫莫，你干嘛去？咱回家吧！”
我摸摸她脑袋笑了下：“王爷要见我，你在外面等会，一会和你回家！”
“那我和你一起去见！”雅雅挽著我就要一块走，黑甲卫斜睨一眼，冷冷道：“王爷只见一人，杂余之人不得谒见！”
我拽住要发火的雅雅，朝华天倚使了个眼色：“麻烦先生帮在下看着舍妹可否？”
这时候的天，已经接近傍晚，屋檐下暮色深沉，一身青衫的华天倚脸上带着一种肃穆的神色，眼神却又是那样的深邃，牢牢的包围着我。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仅仅点了下头：“好！”
我不明白他的沉默是何意思，不过我知道他定然明白我的意思，看好雅雅不让她闯祸，这孩子估计也只有华天倚这样的人才看得住。
雅雅还要说什么，华天倚倾身往前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小姑娘扭着头有些不甘，却没敢再开口，我朝对方感激的笑了下，却看到他也朝着我笑了笑。
他对着那个黑甲卫道：“劳烦况校尉照顾好我这位小兄弟，他身子骨不太好，请王爷多多包涵一下！”
况校尉闻言愣了愣，看看我又看看他，脸色沉了沉，还是点了点头。
我随着他穿过游廊，走过一片假山照壁，进入一个比较幽静的院落，正前方一明两暗三间的正房，对方带着我从右手边游廊直走进了正面的厅堂。
厅堂很大，正中有一副猛虎下山图，气势威猛，堂前一供案，盘香袅袅，俩边有俩个大靠背椅，却一个人也没有，况校尉则带着我又从这穿过右首的大屏风进入了暗房。
这里显得没有正堂大，却比较精致，不过也没有什么豪华的大摆设，只有一张位于南明窗下的榻，榻上铺着南海玉石覆锦缎的凉簟，左手边放着黑绸金闪缎子大靠枕，榻上设了案，堆着黑底戗金海棠花五角攒盒，里面摆着四季果子，还有一套古董三彩茶具，热腾腾的茶飘着香味，是雨前的观音。
比较奇怪的是，案几上有两套茶具，面对面摆着，还有两份五彩瓷碟，也是面对面摆着。
榻上一人斜身靠坐着，左腿晃在榻下，右手搁在支起的右腿上，有种百无聊赖的味道，屋子里儿臂粗的红烛烧得通亮，揉合着一股子独特而熟悉的香，从进来那一刻起，我就觉得很熟悉，眼前这味道，这摆设。
自然，还有那坐着的人，更是熟悉，熟悉到我看到的刹那突然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我与他，携手而过五载，曾经那么的亲密，亲密到有些无法启齿，可是我终究还是没法子真正拥有这个人，他的心，永远不可能落在我的身上。
一刹那有种揪心的痛，令我寸步难行，我真想转身逃走，再不愿面对这一切。
可是对面边上有人一声尖喝把我惊醒了：“大胆贱民，见到王爷竟然不跪！”
我一愣，双膝一软，跪地道：“草民莫弈，见过王爷！”
带我进来的况校尉走近了秦钧霆，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一直没反应的他突然哦了一声终于将身子倾向我，慢悠悠道：“看来孤这位恩师真的很重视你，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大名鼎鼎的天罡子如此在意？”
我低着头，很不想抬起头来看他。
早有人又是一声低喝：“真是个不懂规矩的家伙，王爷让你抬头不懂么？再不老实小心你的命！”
这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尖锐，娘娘腔十足的却又要喊出气势来，也不怕把喉咙喊破。
但是我知道，生死人命真在秦钧霆一言之间，再不愿意我也只好抬头，只是尽力低着眼帘，不去直视对方。
我可以感到面前那个人打量我的眼神，很显然，并无多少感情，更多的是冷漠和不屑：“长得倒也入眼，恩师什么时候也对一副皮相有兴趣了？”
他身边的那位显然很会讨好和说话，躬下身道：“华先生再能耐也是个普通男人不是，是男人总免不了这些个风花雪月的毛病，倒也是个风流韵事呢，要是让京城里知道了，怕是要伤了不少人的心！”
秦钧霆斜睨一眼，我这才发觉这个家伙的扮相显然就是个太监，怪不得说话调调阴阳怪气的。
被秦钧霆一看，他似乎觉得说话不妥当，伸手打了自个一巴掌道：“老奴多嘴了，王爷见谅！”
秦钧霆一挥手：“得了得了，呱噪的狗奴才，本王看着烦心，你懂什么风流么，滚出去！”
那太监还要说话，被秦钧霆拿眼瞪了下顿时不敢再多话，和况校尉一起出了屋子。
这下子屋子里只余下我和秦钧霆了。
气氛顿时冷了不少，这时候我突然觉得，那讨人嫌的太监在并不是不好的，单独面对大殷这位铁腕王爷令人胆寒，尤其是我现在搞不清他想什么，因为我不敢看他，看不到那眼里，又有多少的算计和冷酷。
我低头不说话，他也不开口，自顾自拿了茶杯斟了一钟，抿了口，随即闭了眼，似睡非睡。
我跪在地上半天，腿也麻了身也僵了，暗自咒骂这又玩哪一出，至于那么糟践人么？
正不满间，上面老大终于开口了：“起来说话吧，跪久了不好走路一会恩师怕是要骂死本王！”
我扯了下嘴角，心里想你倒是早说呀，总是喜欢玩这种把戏，给人吃糖还要让人不痛快。
恭敬的道了谢站起来，依然垂手而立。
秦钧霆又问道：“你这戏，唱的很不错，哪里学的？”
“回王爷，草民没有正式学过，只是从小爱这行当自学的！”
“哦？自学成才也能这么有水平，呵呵，本王倒是小瞧了你，这份唱功没个小十年可成不了，你倒是个天才！”
我皱皱眉，听他这冷嘲热讽的口吻明显是不信的样子，难不成他还真对这戏剧有研究了？那不是笑话么？当初我在那里和他说戏的事，从来只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斥责这是靡靡之音的玩意。
“王爷乃是国之擎柱，文韬武略自是无人能比，对这种玩物丧志的玩意未必就懂吧！”我冷不丁就脱口而出，一时忘记了眼前的是一个生杀大权在握的王爷。
玩物丧志，这正是某人评价过我那唱戏玩意的经典一句！
屋子里顿时有了一阵凝滞了的停顿，下一秒我的下巴就被人紧紧的拽住了一阵钻心的痛，我被迫抬起了头面对着那一张脸，近在咫尺的距离使得我看到那一双如同天幕一样宏远博大的眼，浓黑的如同一团墨，冰冷的如同两颗千年古玉。
“小小年纪胆子不小，你知道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有什么下场么？”秦钧霆眼里真如同雷霆万均一般涌动着杀气腾腾，那是他发怒的前兆。
我当然知道，这么说话他哪里能够容忍，所以慕容麒麟才会下场那么惨，因为他不懂得审时度势，不知道爱了一个不能爱的家伙，我怎么会不知道？
“您要杀我么？王爷？”面对他的怒火，我心中凄凉，也悲愤，是不是他还要再一次证明一下他有多么的有权力有能耐？捏死我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面对我的无畏，秦钧霆似乎有一瞬间的怔忪，捏着我下巴的手一松又一紧，眼里浮染出雾气，自言自语一般道：“像，还真是像，怪不得华天倚会对你刮目相看，你是谁，到底是谁？”
他突然又像是带着一股子怒气，手里头劲力加重，我疼得不由呻吟出声，本能的甩动脑袋企图挣脱对方的控制，可是我那点力道如何能够挣脱，被他死死钳制住疼得钻心。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你以为凭你那张有点像的样子可以迷惑本王？就凭你那点唱曲的本事就能比得上他么？”秦钧霆的怒火突然骤然升级，伸出另一只手一下子固定住我的脑袋将我拉进他，像一头野兽一样啃过来，咬住了我的唇就一阵猛吸，像是发泄又像是品尝，一手恶狠狠拉扯我的衣领企图撕开我的衣衫。
这他妈的混蛋果然不是好东西，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纯粹是个野兽动不动就发情？我大惊，立刻拼了命挣扎起来，无奈我那点文弱书生的力气如何是一个征战沙场的铁血王爷的对手，像一只待宰羔羊一般被禁锢住了发力的所有点，我感到他像是一头嗜血猛兽一样只是想要撕咬和吞噬猎物，我唯一可以动的只有牙齿。
闭着眼狠狠咬了下去，就听到闷哼一声，整个人就被摔了出去，砰一声，浑身痛的眼发黑，但是到底脱离了对方的控制。
我一骨碌爬起来，就看到秦钧霆像一头豹子，喘着粗气在榻沿恶狠狠瞪着我，殷红的唇边，还有一道醒目的血，衬得他有种妖艳，眼中，却泛起一道道的血丝。
我毫无所畏的瞪着他，只要他再敢过来，我即便逃不过，杀死自己还是能够的，死一次和死两次没什么区别，只是我今天算是彻底明白了，秦钧霆他妈就是头野兽，不是人！
我满身戒备的看着他，俩个人眼瞪眼的对峙，窗头的灯烛突然啪一声爆开个响，光芒摇了摇。
下一秒，秦钧霆突然收起了那副吃人的样子，直起身坐回床榻，看也不看我一样，操起手边的壶，给自己斟了一钟，又给对面斟上，拿眼看看盒子里的吃食，用著挑了一个夹到对面的碟子里，又给自己夹了一个。
我就看他慢条斯理的做着，仿佛理所当然的对面坐了个人，这么吊诡的动作做起来行云流水般似乎做惯了，一脸平静，早没了刚才的暴戾。
“你叫什么？”我正惊魂未定的看着他怪异的动作，却听他平静的突然问道。
一时没反应过来，停了会他回过头来又问：“叫什么？”
我分明看得清楚他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这种时候你看他完全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俊美无俦的脸上的皮肤因为风霜雪雨而坚固紧实，更有种坚韧不拔的味道。
不得不承认，他这种男人可以吸引他想要的人掏心掏肺的喜欢，他狠厉，他强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性，他也毫不在意达到目的时可以使用的手段，只要他愿意，什么礼义廉耻全都是放屁，可是他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他就是可以那么百变而多彩。
这样的人要不吸引人注意和爱慕，那是不可能的，我听过太多他的风流韵事，一个男人坏不是缺点，只要他有权势。
可是我真的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变化多端，前一秒像野兽后一秒没事人一样，如果不是我身上的痛，我怀疑刚刚是不是做梦，而这个人是不是心里有问题？
“本王问你哑了么？”他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王爷，冷漠又俾睨的看着我，有些不耐的问。
“莫弈，草民叫莫弈！”敌不动我不动，我还是老实看看他又干啥的好。
“你唱得不错埋没在这种地方可惜了，如果愿意，本王可以带你去京都让你到最好的京戏班子唱戏，你愿意跟着去么？”他突然问道。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啥意思啊，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倒没急，慢悠悠品了口茶，又咬了一口盘子里的蜜枣酥。
切，这个人装样子也装个实在的，蜜枣酥甜的要死，他不是从来不屑吃的？每次我拉他尝都被他甩开说我像个女人，吃这种甜死人的东西怪不得娘娘腔。
想起来就有气，我一翻白眼，冷冷回道：“王爷抬举了，草民没那福气，草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乡野之地，谢王爷赏识！”
秦钧霆瞟了我一眼，居然没发火，将酥糖送进口中后往后一靠，闭起了眼，随口道：“你可以下去了！”
啊，没事了？我半信半疑的爬起来，盯着他往外走，结果他真的就靠在那里养神再没理睬我，这倒让我有些意外，看看他，不知道是否烛火太亮的关系，一向棕麦色亮堂的脸颇感苍白，模样是没变却消瘦了许多，尽管如此倒更显得俊美犀利了，老天爷没亏待他给了他想要的权势，满足了他的欲望，可是我怎么没感觉出他有一丝一毫的开怀？倒是一身寂寥，被烛火拉长了的影子瑟瑟索索的抖动着。
他面前的两份东西令人除了觉得诡异外，却又有种悲伤，他这是在邀请谁还是在怀念谁？
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下颌的痛让我想起他刚刚的暴戾来，这家伙可用不着人同情，不要又被欺骗了才是。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今生无缘，来生我也不想再会，秦钧霆，但愿你心想事成吧，永不再见！
我转过屏风，离开了这处院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重逢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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