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君情如海》双面人

6、006：拜访

　　人生四大喜事，他乡遇故知就是一项。

　　林海有意好好经营林如海背后的人脉关系，但乍然遇到熟人，饶是他性子素来镇定自若，仍是不禁一呆，细细瞅着对方半日方认出来，从记忆里拣出此人的来历，脸上却不动声色，含笑上前拉手，道：“云斋老弟，别来安好？”

　　“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一别多年，没想到如海兄却是风采依旧，可是进京述职来了？”被林海唤作云斋老弟的梅寒亦十分欢悦，邀他酒楼小坐。

　　梅寒，字云斋。

　　梅家并非林家的世交，但是梅寒却是林如海的同年。

　　寒门出身的梅寒，不似林如海门第清贵，有根基，故考中探花后进翰林院不过短短的时间便谋得了实缺上任，不到十年升到了如今的地位，而梅寒则依旧在翰林院当差，不过翰林院的差事十分清贵，俗话说非翰林不入阁，又常在圣人跟前走动，亦是极好。

　　林海举杯回敬，“正是回敬述职，不日又将回南了。”

　　梅寒羡慕道：“如海兄不被困于一方天地，实令人钦羡，不知何时启程？”

　　“总要等到旨意下来。”林海抿了一口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儒雅从容，却并没有半点趾高气扬的态度，“倒是云斋老弟常住京城，可有什么新鲜趣闻？”

　　梅寒一拍大腿，道：“说起来倒真有几件，不过传得满城风雨的却和老兄有几分瓜葛。”

　　林海闻言，挑了挑眉头，问是何事。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最能让人称奇道绝的唯有贾宝玉天生衔玉一事。

　　果然，未等他思索，便听梅寒道：“就是令岳家中，令二舅兄政公的夫人新生了一位公子，一落胎胞，口内竟衔着一块五彩晶莹的美玉，真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传得世人无不知晓，都说是上苍之子，故有此奇事。”

　　林海眉头一皱，道：“岳母家中也糊涂了，不过一小儿，不该传得人尽皆知才是。”

　　自古以来，但凡是帝王，都是奇人异事，告知天下乃是天命所归，其实多是杜撰，并无此事，只是改天换地，百姓尽信罢了，如今贾宝玉区区一个国公之孙，六品主事之子，竟然传出这样的奇闻，皇帝尚且没有此玉，宝玉却有，岂非让帝王所忌惮？

　　果然要远离荣国府才是上策。

　　梅寒口内却道：“此子出生之后，令泰水甚喜，故名宝玉，与兄弟迥异，如今养在身边，爱如珍宝尚且不止，又恐养不活，特特写了名字叫贫苦人叫，天下皆知，不想抓周之时，一概笔墨纸砚不取，单单取了脂粉钗环来顽。”

　　林海面色一缓，如此甚好，若不是因为贾宝玉抓了脂粉钗环，只怕早被上头忌惮了，上面不理此事，想来是因为贾宝玉抓周的笑话罢？

　　他虽有心远离荣国府，但婚乃两姓之好，无论做什么事情，别人都会把他和荣国府牵扯到一起，万万没有他置身事外的道理，若是荣国府获了诛灭九族的大罪，他林家可也算在其内，与其远离，倒不如选一二子侄教养其改邪归正，整个荣国府的烂摊子他收拾不来，毕竟荣国府已是沉痼难疗，但是一二个子侄还是能捞出来。

　　选谁好呢？

　　次日一早林海前来拜见，先是拜见贾母，而后又见过两位内兄，随后方是贾珠带着贾琏、元春等晚辈过来给他行礼，连贾宝玉都由奶娘抱着过来请安，却没有早已出生已经四岁的迎春和比黛玉小一个月的探春。

　　林海心中忖度，微微蹙眉。

　　贾宝玉就别说了，一看就知道贾母不会同意，就算贾宝玉天资聪颖，又是幼儿可以从小抓起，但是贾母不同意，自己总不好插手。

　　贾珠十四岁就考中了秀才，可谓是天纵之才，但是身子看着似乎太纤弱了些，面容苍白，神色间隐隐带着一丝疲惫，原著上说他活不久，若是提醒他调养的话，似乎能好转，不过贾敏和王夫人素有嫌隙，教好了倒罢，教不好恐怕就落了不是，何况他们未必愿意。

　　贾琏长得最好，粉面朱唇，风流俊俏，林海自恃已是极出色的人物了，却尚不及他，他今年十五岁，满身风流浪荡的习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富贵人家的纨绔，唯知花天酒地，但是看起来却十分机灵，办事也伶俐，只是摊了贾赦这么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父亲，又没有母亲抚养，放在贾母跟前，贾母也不用心，王夫人更是不管不问，因此一肚子草包。

　　贾珠年纪虽是最长，但贾琏却是荣国府第一继承人，怎么反落其后？

　　荣国府行事果然让人无言以对。

　　林海脸上没有流露出一分，他忽然想到了贾琏的外祖家陈家，那可是本朝最清贵的门第之一，非常值得来往，他可以远离荣国府，却很想和陈家来往，贾琏的外祖父更是已经去世的陈阁老，现在的舅舅陈桓也已官至三品，只是因为陈氏之死导致陈家和荣国府断了情分，不然有陈家的指点和扶持，原著上的贾琏绝不会混到那么凄惨的处境。

　　贾代善果然精明，为长子择妻乃是书香门第，为女择夫也是早早有了功名在身，这两家身后的人脉个个非同小可，而次子的媳妇更是联络了四大家族的情分，可惜贾代善一死，荣国府无人，竟然没有人想到贾代善留给子孙的好处，贾母更是一味偏心二房。

　　贾母却是越看林如海越是满意，命人将宝玉抱到自己跟前，含笑对女婿道：“我们姑太太一切可好？早早听说她有了身子，只盼着这一胎能给姑老爷添个如宝玉一般的哥儿。”

　　我可不想生一个贾宝玉一样的儿子！

　　林海暗暗腹诽，微笑道：“有劳岳母惦记着，一切都好。”

　　贾母瞧着宝玉晶莹如玉的面容，坚定了心中所想的双玉婚事，意欲提起时，却又忽然觉得不妥，忙先问道：“听说圣人赏了姑老爷一个如意，差事可定下来了？”

　　林如海淡淡一笑，道：“圣人虽对以往地方上的功绩十分赞赏，但将来的差事却须得静候旨意。”他可不愿意让人提前知道圣人对自己的重用，脸上露出一丝关切，“小婿多年没有进京，大内兄和二内兄可在朝中当差？”

　　听他提起，贾赦不由得老脸一红，看了一眼贾政，道：“我可不像二老爷有父亲念念不忘地在临终前上奏一本，给二老爷谋了一个主事之衔，虽不及妹夫位高权重，但比起我这个承袭的爵位来说却是实打实的职位。”语气中难掩不忿之意。

　　贾母连忙呵斥道：“胡说！若是你父亲不疼你，你哪来的爵位？你兄弟可远远不如你的品级，在姑老爷跟前说这些，没的让人笑话。”

　　贾赦听了，只得敛出话头。

　　林海暗暗一笑，看来他们兄弟之间早已十分不和睦了。

　　贾母斥了贾赦一番，忙看向林海，道：“圣人赏了姑老爷如意，想来十分满意，必然会重用姑老爷，姑老爷大可不必担心以后的差事。如今哪，我只愁你侄儿，珠儿读书倒是不差，若能得姑老爷指点一二，实在是天大的福分。”

　　贾政忙赞同道：“正是，妹夫曾经高中探花，珠儿时常说佩服得紧。妹夫述职之时不妨在府中小住几日，也好指点指点珠儿。”

　　贾珠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红晕，显得十分羞涩。

　　林海沉吟片刻，露出为难之色，道：“按理说，原不该辞，只是既然进京述职，须得时时进宫，且要拜访长辈故旧，倒是住在自己家中十分便宜。岳母和二内兄也知道，我如今虽然新职未得，但也得上朝听差。”

　　贾母和贾政听了，不由得十分失望。

　　一旁的贾赦却是暗暗称快，凭什么好的都是二房的，就不提他们大房的琏儿一句？他也是个机灵无比的人，开口道：“母亲和二老爷快别为难妹夫了，倒是我新得了几件古董字画，还想请妹夫过去鉴别一二，妹夫是读书人，若是觉得好，拿去送人也比别的体面。”

　　“既是大内兄所喜之物，如海实不敢夺人所好。”林海也不想在贾母房中唧唧歪歪，他怕再待下去，贾母就如贾敏所言提起两个玉儿的婚事来。

　　“你若喜欢，拿去就是，明儿我再买几幅。”贾赦拉着他就向贾母拜别，贾政见状，也只得带着贾珠和贾琏一同过去，徒留贾母暗暗对贾赦生出不满。

　　元春年纪已然不小了，若不是林海今日过来，她现在该在房中学规矩才是。

　　她今年虽然只有十二岁，本性却十分聪颖，自幼和贾珠一同在贾母跟前长大，口角更是伶俐，笑道：“老太太快别恼了，瞧宝玉正心疼老太太呢。”

　　贾母低头一看，果然见到贾宝玉扑到自己怀里，笑得如春花初绽。

　　宝玉生来如此奇异，林海又前程似锦，若能亲上加亲，不但有自己疼黛玉，将来林海也能扶持宝玉，实在是两全其美之事，她一定要在林海回南之前说定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