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贰拾叁.刀上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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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的世界有一种诡异的安静，像是一瞬间抽离了所有的声息，连光线都很难渗入少许。
她能看见流出的红色液体和水混在一起，在心底感叹了一句跟墨水差不多嘛。幸好加奈似乎因为无法在水下睁开眼睛的缘故，一直紧闭着双眼胡乱摸索着。用已经失去感知的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想着聊胜于无她将妖力笼罩在二人周围。
“…加奈，可以睁开眼了。”
直到听见夏川的声音加奈才缓缓睁开眼睛，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呼吸，不过尚未等她发出疑问她就被夏川向下拉着潜入了更深的地方。
有硕大的火球向下砸来，那是一幅很奇妙的景象。汹涌的火光砸在水面溅起大片大片的火光，不过马上化作蒸汽向着夜空中蒸腾而去，那些突然跃起的水花在月光下透出别样的晶莹，不过马上溅落在未消去的火焰上发出沉闷的吱吱声。巨大的轰鸣声即使在水底也清晰可闻，周围的水温一瞬间上升了许多，从湖底漆黑一片的深处里涌起大量的气泡，一点点在周身爆裂。
二人维持这样的姿势好一会，只带头顶的火鸟向天际飞高不见了踪影才浮出水面。
“加奈，现在马上回家，外面很危险。”
“不、不是……那，那阿凉你……”
看了看相当狼狈的夏川，她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哭腔。
“回去，你在这里也只会给我添麻烦，经过了刚才的事你还不明白吗？”
“对、对不起！”似乎被吓了一跳她急匆匆地抬起头便向着家的方向跑去。
拧了把衣服上的水，她微微低下眉眼。
对不起，她总是容易说出这种恶意的话。
好好坐在一旁，直待背部的麻木和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恢复了完好她才缓慢站起身，看了看光泽越发黯淡的发夹她叹了口气，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死的吧。
但这样软弱的退却只在她的心中盘旋了一小会，咬了咬下唇她强行打起精神向着之前玉章所去的方向冲去。
奴良陆生那个混蛋，如果她没能杀死鲤伴先生，那么他的命就应该是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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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居然还特地留了人下来么。”
打了个哈欠她细细审视着挥舞着各型各色武器的小妖，将被火烧焦的发尾切断，冲他们露出了挑衅的神情，“不过就给我留了这种水平的杂鱼，我是应该感谢他的大恩大德还是该憎恶于他的轻视呢。”
“少废话！”为首的妖怪挥了挥手，虽说战斗力不咋样但是兵力实在吓人的小妖们纷纷向她冲去。
“事先声明，”她因兴奋而舔了舔嘴唇，“我会一个不剩地，把你们全部杀死。”
刚才因为还要保护加奈和地对空战势的不利影响，她不能成功将那只鸟攻下来，正好憋了一肚子火气。不过现在又是以前经常进行的群战，她并不觉得自己会输到哪里去。
夜晚的寒风裹藏着凉意袭向她格子裙下被黑袜包裹的双腿，将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一些，她微微露出笑容。
重复着砍杀的动作，她突然就记起了当初牛鬼对她所说的话。
诚然以她的身体素质习武纯粹只是自己找虐，明明低三下四地求了牛鬼，可他答应之后居然还不肯好好指点她，还很不负责任地找了别人来代替教育她的职责。彼时她的心中并不好过，不知何时就遗忘了“想要和他比肩”的初衷，变成了因为触动她自尊的“给牛鬼点颜色看看”。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为什么牛鬼不肯亲自来教育她了。
连挥刀练习都做不好，体能也不好，力气又小的可怜，就算握着木刀也能在无意中不小心对着自己的腿打去蹲在一旁叫痛。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她是如此的没用。
每次练习之后四肢都像是要炸裂一样，嗓子干的像是可以咳出血来，手指麻木到失去知觉，被打到的地方更是红肿的不像样，每次她都要哭上好一会，但她的心中也从来未出现过“放弃”这两个字。
也正是这种倔强的本性让她很快就有了进步。
她至今也无法忘记第一次牛鬼给自己上课是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威压与气势，明明就不是畏，却给人一种与畏极其相似的胆寒感，尽管他手中只握着一把寻常的连刃都没有的木刀。
强者是不可能让自己变成弱者去教导弱者的。
所以一开始她无法与牛鬼对剑。
那天理所当然的，她被揍得很惨。
一边上药一边咬牙切齿地在心中咒骂着牛鬼，她心中却有着对那份纯粹的强大的憧憬与向往。
最后的出师也诚然超出了她的预料，连她自己也不相信她是怎么将牛鬼手中那把寒铁所制成的刀打断的，明明她手中的刀更加单薄一些。
但是，在得到了他的认可之后自己内心的快乐，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虽然现在的自己，因为身体虚弱下来又缺少锻炼的缘故，之前的自己所习得的许多剑术她都无法再一一重现了，但是这几天这么狼狈倒让她回想起了初学剑术是被痛扁一顿时的不甘与重升的斗志。
她，的的确确被鲤伴先生夸奖过。
“小凉你啊，就跟刀尖上开出的花一样。”
抖了抖刀上的血，这个动作她一直想做但却从未曾做过。
第一次实战她也曾害怕过，但出于情势所迫她依旧将刀没入了敌人的身体里，在拔出来的时候那滚烫鲜血上的温度顺着金属一直传到刀柄处。倘若不是用刀，她应该就不用见到先前还活生生的妖怪是如何被她杀死，喷出的血液带着什么样的温度，见到脸上的血混杂着汗水与泪水又是怎样的味道。
可是她应该已经习惯了在冲天的腥气中准确夺取别人的性命了。
为什么那时时候自己在看到狒狒被虐杀的景象自己会那么害怕而且感到恶心呢，甚至还想要装作忘记了这件事的样子。
这都是因为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又变回了那个懦弱无能的“夏川凉”。
她是得到了大家认可的强者。
“我可不是什么柔弱的需要别人保护的女孩子啊。”冲着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担忧面庞低呵了一句，她从腿上绑住的刀托里抽出匕首。
好歹也曾被他称赞成“刀上花”，一直这么败北下去那也太丢脸了。
那支短柄的餐刀是今天陪加奈买东西的时候顺带着买下来的，虽说作为剑士她最习惯的武器还是到，不过在这种杀了太多杂鱼的情况下都把刀柄弄湿了不好握的时候还是用匕首比较方便。
向着急切发出命令的杂鱼头领看去，在阴暗月光下寒光切裂了空气，另一只手所握的太刀向它回去，这种时候速战速决是她一贯的风格。看起来像条鲶鱼的妖怪虽说身体庞大，但好运气的是他因这突如其来的攻势而向后滚倒，这正好让它逃过了这袭向胸口的致命一击。
那柄太刀被她以十分大的力气向它贯射出去，被躲开似乎在她的预料之中，也不管插穿了树干的刀刃，她挥舞着匕首向头领刺去。连呻吟都不曾发出，那柄专门用来剔骨的超硬的餐刀就刺穿了他的身体，留下长长的足以让他的脏器尽数甩出来的巨大刀口。
踢开莽撞地冲上来的小妖，她取回了刀甩了甩满手的血，那些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动作滴滴答答地溅落在草地上。将血往头领的衣服蹭了蹭她抬起头：“还有谁要上来试试么？”
终于有妖怪从不远处走来，那是只把鲶鱼的头强行安在人的身体上一般丑陋的妖怪。
“啊……没想到你才是大BOSS，之前一直躲在包围圈里我都没能注意到呢，是怕死么？”
的确也有些大将风范，对方并未对她的挑衅有所反应，面无表情地去了刀向她攻去。
说实话她觉得现在的场景一定非常超现实主义，再也没有比鱼头人挥舞着太刀发出“咿呀”的吼声向她攻来更奇异的景象了，一不小心她便笑出了声。而这似乎惹怒了鱼头人，对方以超乎她想象的速度冲来，狠狠用着几近捏碎骨骼的力气攥紧了她的手臂，刀尖向着她心口的位置刺去，却因她突然的弯腰低头而只划过肩头，钉死在刚才刚被她刺穿的树干上。
“身手不错哦。”
她眯着眼微笑缠上鱼头人的脚踝，用力一拧便带动了它摔在了地上，随即那只鱼人就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但仍不肯放开禁锢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从裙下重新抽出一把刀，大概是因为缠住她的鱼人扭动的太厉害她不小心便划破了手，即使刀片嵌进了肌肤她也全然没有迟疑，滴着血的刀尖由下至上，对半破开了拼命挣扎的鱼人。
将因为破开脊椎骨而有所弯曲的餐刀踢进草丛里，将先前自己闲置在一旁的太刀捡回，看了一眼只静静为住她却不敢向前的杂鱼们，舔了舔掌心的伤口她并未抬起头再次扫视它们：“放弃与奴良组为敌的话我就饶你们一命。”随即也不管小妖们如何感恩戴德只是冲着某个方向冲去。
擦了把汗水，向着大概得重新买套剔骨刀或者下次干脆拜托组内打造武器的人给她准备套小刀比较实用。手上还在结痂的伤口有灼烧一般的疼痛，她却来不及等它完全恢复。
虽然解决了身后那一群杂兵，可明显玉章就是不想让任何人前往他们交战的地方。大抵是知道了她怕水不停有小怪喷射着水弹。轻哼了一声她看着那些水弹碰撞在一起四处飞溅的样子，掌握了这些只会机械化运作的某种平衡成功冲出了重围。以轻巧的动作躲过这一波波的攻击，为道路两旁的路灯默哀了一会她跳上灯杆用刀一次次砍碎了灯罩玻璃让它们砸在地上挡住了身后追击者的步伐，然后跳落在地将在前方等候自己的最后一搏小兵挨个挑着危险部位来上了一刀。
在一片混乱中她挥挥手清开前面灰蒙蒙的烟气，强忍着咳嗽的冲动摆出了自认很帅气的姿势：“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不再与奴良组为敌并且痛改前非的话，饶你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大概是很少露出这种笑容的，飞扬跋扈间完全看不出一点温和娇怯的影子。
然而那些小怪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给她一个回应，失去了耐心她将小怪们通通丢进森林里：“不许出来！”，如此呵斥了一顿后才从森林里快步跑出，冲着那个不断发出动荡的地方跑去。
大脑被纯粹的念头塞满而一片空白，什么也无需考虑。
“阿黑——！！”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贰拾叁.刀上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