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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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展昭不禁想起了和欧阳春讨论案情的情形。本来欧阳春是不赞成他来白氏调查的。他的原话是：“如果白锦堂和案子没有联系，去了也是白去；如果白锦堂和案子有联系，去了则会打草惊蛇。”可是展昭却不这么认为：现在案子简直是毫无头绪，除了一些推理出的可能，真正拿得出手的证据却一条没有。与其这样干等着，还不如主动出击，就算是打草惊蛇，总归还能有迹可寻，也许这样一搅和，机会就随之而来了。欧阳春终于还是被他说服了，所以他此刻才能坐在白氏，等着和白锦堂的会面。
这时秘书回来告诉二人，白锦堂已在等着他们了。展昭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随着秘书走进了白锦堂宽敞豪华的办公室。从来没有想过，与玉堂最敬重的大哥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不知道将来两个人想起的时候，会有怎样的感慨。想到将来，展昭心中有些迷茫，将来又会是什么样呢？
秘书引展昭和王朝两人入座之后，便马上递上了一杯水。办公桌后的白锦堂似乎正在看一份很重要的文件，以至于两个人进来时都没有抬头。过了两分钟，他才合上文件，递给秘书，说：“这个可以送出去了。”
秘书迟疑了一下，还是提醒道：“白总，文件的后面需要您的签名。”
白锦堂愣了一下，转而笑道：“哦，我忘了。”说着，提起笔签了名。秘书拿了文件，悄悄退出办公室，只剩下了屋子的主人和到访的两个警察。
出于礼貌和尊重，展昭抢先自我介绍道：“白先生，您好！我们是市公安局特警队的，我叫展昭，这位是王朝。今天来，是有个案子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白锦堂的目光在展昭的脸上逡巡了一圈，便又转向了别处，随后温和而冷淡地说：“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呢？”
展昭也不由得偷偷地仔细观察着这位商界骄子。毕竟是兄弟，白锦堂和白玉堂确实长得很像，尤其是五官。不过白锦堂的身形略微偏瘦，肤色也要稍稍白皙一些，这大概是由于长期在室内工作的原因。年龄的差距和不同的经历，令两个人的气质有着天壤之别。白锦堂的沉稳内敛中，包涵更多的是多年历练出的沧桑。尤其是那双眼睛，与白玉堂有着相同的自信和骄傲，却又多出一份对万千世事的洞悉和对生活百态的坦然，使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宠辱不惊的镇定气质。就是这样的白锦堂，却给展昭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他的一切都隐藏在一层厚厚的面纱下，让人猜不着也摸不透。
展昭收回思绪，把身子正了正，诚恳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目前正在调查一桩有关□□的案子。不知道您听说过青龙帮没有？”
白锦堂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似乎有点印象，好像很久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
“青龙帮就是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对象。这个帮会组织曾经开办过几家公司，而这些公司都和以前的“四海运输”有业务往来。我们这次来，就是希望了解一些“四海运输”的情况。”展昭耐心地解释道。
““四海运输”是当年我父亲创立的，到我接手的时候，企业规模已经很大了。而在那之后的几个月，我就把它卖掉了。其实很多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恐怕帮不上什么忙，抱歉了！”白锦堂的话摆明了是拒绝合作。
王朝见状，忍不住质问道：“既然“四海运输”的生意做的那么好，当初，你为什么还要卖掉它？”
“我好像是在协助调查，不是在接受审问。这位同志的问题是否有些不合时宜？”白锦堂嘴角上勾，似笑非笑地望着展昭。
王朝也有点后悔自己的失言，让对方有了把柄。展昭见状，只好补充说：“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们警方对此也确实有些疑问，如果方便的话，希望白先生能够介绍一下情况。”
白锦堂笑了笑，说道：“论理这只是我们公司的内部事务，不过，既然警方需要，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当年“四海运输”的经营状况是不错，不过发展已经遭遇了瓶颈，我觉得再做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前途。正好我在留学期间关注到新技术领域的发展，觉得是个机会，所以就决定卖掉“四海运输”，创立“白氏”。不知道这个答案，两位满意吗？”
白锦堂看似合理的解释，其实细分析起来，竟是放在任何一个这样的情况下都能用的理由，没有半分的细节，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展昭暗暗感叹，不愧征战商场多年，说话滴水不漏，还叫人无法反驳。无奈之余，也只得点头称是，然后继续问道：“既然白先生对当年的事记忆不深，不知道您是否还认识其他的人可以协助我们调查吗？”
“原来“四海运输”的员工，多半还是留在原公司了。和我一起出来的也都是像我这样的年轻人，他们恐怕知道的不会比我多。”白锦堂回答道。
“那，我可不可以看看“四海运输”以前的档案。”展昭不舍地追问。
“这个没问题。那些旧档案都锁在地下的仓库里。你们可以随时去翻阅，只不过时间已经太久了，也许不会很全。我会叫我的助理丁兆兰先生协助你们的。”白锦堂这次倒是很“配合”。
展昭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照片，是展辉上警校时的毕业照。照片上的展辉和展昭有着非常相似的五官轮廓，只是脸上挂着温柔稚气的笑容。展昭珍重地把照片推到白锦堂面前，问道：“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
白锦堂迅速看了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记忆中努力搜索着。过了两分钟，他睁开眼睛，又仔细看了看照片，才回答道：“没有什么印象，应该不认识吧。”
展昭一直在观察白锦堂的反应，见没什么特别的，就收回了照片。估摸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展昭决定起身告辞：“谢谢您的合作。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能还会再来打扰您。”
“不用客气。协助警方，是我们市民应尽的义务嘛。”白锦堂也站了起来。
“那我们就告辞了。再见！”展昭伸出手去，准备最后握一下手，然后就离开。谁知白锦堂却突然提出了一个请求：“展先生，我能和你单独聊几句吗？”
展昭愣了一下，却不好拒绝，只好交代王朝在外面等一下，然后又面对白锦堂坐了下来，一双眼睛疑惑地看着对方，等待他的下文。
白锦堂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展昭上下打量，直到展昭被看得不自然的挪动了一下身体，他才开口说道：“其实，我是想和你谈谈关于我弟弟的事情。”
虽然也有所准备，展昭还是没有想到，白锦堂会这样开门见山地说出来，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有些局促地微微低了下头，不自觉的竟有些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被家长发现后，等待着未知的结果，只是不安地问道：“您都已经知道了？”
“不错。至于是怎么知道的，我想也不必解释太多。自己家人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忽视。”白锦堂的语气中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没有半分客套，就直接进入了正题：“按道理说，我们素不相识，对你个人的问题，我也无权插嘴。可是，白玉堂是我的亲弟弟，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和你谈谈，相信你也会理解的。我希望你能够再慎重的考虑一下你们的关系，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就轻率地做出决定。”
面对白玉堂最敬重的大哥，展昭丝毫不敢马虎，回答问题时也非常注意。他想了想，才慢慢说道：“您的提醒很有道理。其实，在确定关系以前，我们已经仔细想过很多了。虽然这种事情有些令人难以接受，但是我们两个都觉得，应该对自己的感情负责，而不应该为了别人活着。我想，您也希望玉堂活得快乐幸福，不忍心看着他伤心难过吧。”
白锦堂有些惊讶地看着据理力争的展昭，沉默了许久才继续说道：“你不觉得你们现在这样很辛苦吗？要瞒着所有的亲朋好友，这种做贼一样的日子，你觉得能支持多久？”
展昭笑了笑，轻松地说：“玉堂和我并不怕公开我们的关系，只是觉得那样，可能会给大家带来一些麻烦和困扰，所以才保持着现在的这种状态。不说现代社会大家对这种事情的看法越来越宽容，就算是将来真的公开后，会遇到一些压力，我们也不会退缩的。清者自清，只要我们没有触犯法律，任何人也无权阻止我们。”展昭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说得有点重，好像语气中对白锦堂有些冒犯，连忙又诚恳地说道：“而且，我们也相信，真正关心我们的人，一定也会理解我们、祝福我们的。”
“可是，作为玉堂的大哥，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白锦堂的语气异常的坚决，他略微平缓了一下声音，接着说道：“或许你们现在不觉得如何，那是因为你们还年轻，还没有认清这个世界。等到你们看到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因为这段不合常理的感情而遭受挫折，看着你们所有的辛勤努力都付之东流，那时你们会怎么想？互相抱怨，互相指责，最后再忍痛分手，成为一对怨侣？我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结局。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趁现在陷得不深，早早了断，也省得以后难以收拾。”
白锦堂的话深深地触动了展昭心底最薄弱的那道防线。这样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热恋中的人，总会把世界想像得非常美好，总会不自觉的认为，幸福的日子会永远这么延续下去。可是，生活永远是现实的，现实得让你不得不去面对。他紧紧咬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白锦堂也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旁观着，看着他在矛盾中挣扎、沉浮。
过了许久，白锦堂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我在玉堂心目中的地位，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骨肉亲情是永远不能割舍的，如果我一定要让他选择的话，也许他宁可死也不会离开你。可是，你忍心看着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吗？如果你能够选择离开的话，也许他会消沉一时，可总会重新站起来的。不知道，我的话你能够理解吗？”
白锦堂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深深地割在了展昭的心里。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艰难地问道：“这些话你和玉堂说过吗？”
“还没有。玉堂的性格你也了解，现在这个时候，他是听不进这样的话的。可是你不同，我相信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们都不想玉堂受伤害，所以我才会直接找你说。”
展昭扬起脸，直视着白锦堂，目光中虽然还有彷徨，却毫不退缩。他认真而又坚定地说：“白先生，也许你会认为我很自私。但我觉得，我们都无权替玉堂做任何决定。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和玉堂好好谈谈，我会尊重他的任何选择。关于你的话，我也会回去仔细考虑。可是，别人没有成功，不代表我们就不会成功。没有尝试过，永远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对于我来说，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就绝对不会放弃的。即使将来真的应验了你说的话，我想我们也不会成为怨侣。有勇气去做，就要有勇气去面对。自己选择的路，自己一力承担，没有必要后悔。”他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情绪，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我下午还有点事，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先告辞了。”说着，站起身来，向白锦堂伸出了手。
讶异的表情在白锦堂的脸上一闪而过，接着他的目光就变得深邃起来。他也站了起来，握住展昭的手，回答道：“好，再见！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话。”
看着展昭转身出门，白锦堂从抽屉中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他和另一个人的合照。那人有着和展昭酷似的面孔，只不过脸上依旧是温柔稚气的笑容。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微笑的人，自言自语道：“辉，你看到了吗？你的弟弟和你好像很不一样，真是难缠呢。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对呢？”
展昭和王朝走出凤凰大厦时，已经是中午时分。秋日的天空分外的晴朗，天高云淡，碧空如洗，可展昭的心里却因为和白锦堂的一番对话罩上了一层阴云。
王朝忽然问道：“展队，刚才白锦堂找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一点私事。”展昭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王朝知道必然是与白玉堂有关，也就没再追问，只是抱怨道：“这趟算是白来了。这白锦堂真是厉害，把所有事情推得一干二净。看来，只能去翻仓库那些旧档案了。我们什么时候联系丁兆兰？”
“我看不用了。他既然那么有把握，恐怕，那些档案里面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那我们岂不是一无所获。”王朝不满地说道。
“那也未必。至少我们知道，白锦堂不愿意和我们合作，不想这个案子继续查下去。”展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温和的态度中却不失几分犀利，“他越是这样，就越说明有问题。看来，我们是真的走对路了。”说完，他转头看了看还一脸疑惑的王朝，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接着说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就不信，会一点线索都找不到。走吧，回局里，今天下午接着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