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魔法》桃子酱peach

5、第 5 章

　　【】
　　时间是周末。
　　林初尚再也无法忍受宅在家里看电视或者翻杂志，戴上墨镜，口罩，裹得严严实实申请出门。竺语只能表示投降。

　　林初尚像终于从笼子里逃走的小动物一样欣喜，恨不得绕着地球跑上一圈表达对自由的热爱。
　　在连续走了6个小时后竺语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后再也不想起来，恨不得从身上长出根狠狠札在上面。
　　“要走你自己走！”她恶狠狠瞪向他。
　　“遵命！”林初尚依旧精神抖擞。

　　竺语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小憩，醒后发现旁边坐着一位老人，她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老人在她睡着的时候已经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表情由疑惑变为现在的平静。苍老的面容上，是一双有神的眼睛。
　　“她姓顾，叫夕颜。”
　　像石头激起千层水浪，竺语诧异，她定定地望向老人的眼睛。
　　“你长得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她，是我妈妈……的妈妈。”竺语听到自己很不自然的声音从口中发出。
　　“难怪如此。那她，现在还好吗？”
　　“已经去世了。”
　　老人沉默，又道：“你愿意听我讲当年的故事吗？就当是，安慰一个年老孤独的人。”
　　竺语点了点头。

　　故事说完的时候竺语已经有了哭腔：“外婆她……在我小时候跟我说过，她说她也曾后悔过当初的不辞而别，如果她知道您那么在乎她，一定不会轻易就放弃。”
　　老人欣慰地笑了：“感谢上天，让我在所剩不多的时日里寻到了她的信息，有了这句话，我此生无憾，可以去下面找她了。”
　　“希望下辈子，能与她在一起。”他神色安详。
　　“一定会的……”竺语已经泣不成声。

　　【】
　　相比较竺语这边悲情的氛围，舟玲，勋朔和白渡三人则是“诡异跟踪狂三人组”的自言自语和各种混乱。
　　“现场八点档啊！”
　　“度娘，有没有新的发现？”
　　“额……我真的很想跳出结界去找初尚啊！”
　　“度娘你的结界太小啦，我都只能弯着腰走，你是故意的吗？”除了中间的白渡外，其它二人只能弓着背行走才能将身体躲在结界里面。
　　“住口！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怎样？！自己的毕业任务都搞不定，却要威胁我帮忙的人知足吧！”白渡瞪他一眼。
　　“威胁是怎么回事？”舟玲问。
　　“啊，是我做的！”勋朔一脸的天真无邪，“我说‘不帮忙的话，从今天起就开始追求你’，嘿嘿我聪明吧！”
　　舟玲望了一眼白渡，露出无比同情的眼神，不管帮不帮，在腐女们眼里，度娘又有浪漫的恋爱了。她甚至能想象丹特丽安的女生们此刻正双目发光地传阅着各种小册子和同人图。
　　“这种目光是怎么回事？”白渡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吞了一下唾沫，“难道说……”
　　“啊不是的！！白渡前辈请当我的女朋友吧！”为了不让他起疑心，重考二人组异口同声。
　　“啊不是！！白渡前辈请当我的男朋友吧！”又是异口同声。
　　“不对！！一个个来！”眼看白渡的脸越来越阴沉，舟玲大声喝道，“请让我成为你的女朋友！！”此为利诱。
　　“请当我的男朋友！！”勋朔也立刻激动又大声地接口。此为威逼。
　　“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千万不要抛下身为你恋人的我们！”两人紧紧抓住白渡，饿狼一样虎视眈眈。此为威逼利诱。

　　不远处的树上，看似普通小鸟其实是丹特丽安腐女联盟队长专门用来探测白渡近况的爱宠正在向那边传达着精彩的现场直播。
　　经验丰富的白渡觉察到后露出绝望的神情。
　　“我真的恨你们啊！！顾夕颜就是竺语！她身上的是时间凝止之术！应该就是无意间使用的力量并一直不自知而且为此痛苦！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混蛋快点毕业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别阻碍我找女朋友！”白渡发飙，吼完这一段话后泪奔而去。
　　“不要忽然跑啊！好歹到个隐秘的地方让我们以正常的方式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啊！”重考二人组立刻追了上去。
　　“就算被写成讨厌的坏女人画成老妖婆我也认了！！！”
　　“仿佛看到中学毕业证就在手上呜呜呜！”
　　“可是我们不是还有5个名额没有完成吗？”
　　“不要给我美好的幻想泼冷水！！”
　　【】
　　林初尚回来的时候老人早就离开，竺语一直坐在那里没起来过。
　　“呐，竺语。”林初尚做到她旁边，“谢谢你的照顾，我打算离开这个城市去别的地方，那样可以摆脱你们所知的高中生身份，我想更自由……”
　　“舟玲与我同班，小你一届，高一的时候我和她加入话剧社，在那里认识了你。”竺语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诉说，“你负责编剧，偶尔也加入演出，你似乎无所不知，成绩优异，对谁都很好，其实对谁都不是真的好。”
　　“你知道自己终究不属于这里，所以不敢深交朋友，也不回应别人的感情。你什么都不在乎，被骗不在乎，骗别人也不在乎，所以能轻易就做出伤害别人的事。
　　“你随时都做好准备离开，所以觉得没必要真心对待身边的人，不过是为了方便生存在这个圈子，不至于让日子过得太空虚，离开之后还会努力让自己忘掉之前的记忆。

　　“你只想过会离开，却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之后会怎样，有人为你担心、难过、悲伤，而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自己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小段时光，来去匆匆，却有人把你记住一生，为什么这样冷漠的你，也能得到别人念念不忘的真情实意？”
　　她的话像在质问，却没有望向那少年，语调平缓，最后一句竟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林初尚静静地听着那些一针见血的话，脸上没有表情，但是每一句都扎进心里。

　　你经历过的事情比别人多，被骗过也不得已骗过别人，所以会小心翼翼对人说的话抱三分怀疑。
　　想得到幸福却又不敢，压抑久了负面情绪就会爆发出来，自私自利伤害别人然后又后悔不已
　　“就像顾夕颜，我的外婆。”
　　竺语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只男子年轻的岁月里出现了那么一年，她甚至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爱他，后来她离开，却在对方生命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我只是被那男子的爱情感动，又替他不值，”竺语擦了擦流下的眼泪，“很想哭，就是想哭。”

　　“对不起。”林初尚唯一能说的，也只剩下这句。
　　他皱眉，又是那种令人不忍的表情。
　　“我觉得羞耻，其实我是个冷漠无情的自私鬼吧。”就在刚才还毫无留恋地说着要离开的话。林初尚又露出那种故作坚强的微笑。

　　“我无法拥有真正的立身之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有我不是，就好像幽灵一样。”他眼中一片茫然。
　　上一个时空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还是它们只不过是小说中的情节？
　　那真的是我吗？
　　我真的曾去过那里做过那样的事？
　　甚至，为什么要以这种姿态在这世界上‘生存’下去？
　　——每一次孤身一人时，他都要不停追问自己。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因为迟早要离开，所以就连认真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了吗？其实……完全不必这样的吧。”竺语轻声道。

　　所有的质问都是针对自己，所有的“你”字可以用“我”代替。
　　她是竺语，也是顾夕颜，她拥有过很多很多不同的名字。
　　在死亡威胁生命之际瑟瑟发抖，她眼看大火猛兽一样袭来，一步步逼近自己。
　　不要过来！停下！时间静止吧！这样死亡就永远不会到来……她惊恐地闭上眼睛，这样的念头像巨大的阴霾，遮天蔽日。
　　大火依旧吞灭一切而来，然而她的时间之钟停止了走动，指针静止，就此停在那个时候。
　　竺语捂住脸抽泣，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两人陷入了沉默。

　　和刚才的三人组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