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来去归兮》龙吟莫舞

2、殁矣？归兮？

　　第二章殁矣？归兮？
　　玉泉城，交口集市。
　　集市，古今以来都是极为热闹的场所，更是传达消息谈论各色新鲜趣闻的绝佳地点，三五群人聚于三两处，交头接耳，言者仿佛自己有博古通今之能，眉飞色舞，好不得意，听者极尽八卦之能事，探头探脑，好奇不已。
　　“你们知不知道玉侯君家的几位公子？”
　　“这谁不知道，大公子君落霜可是玉泉城的大将军，二公子君明霜更是商业巨贾，精明不已啊。”
　　“那你们可知道君三公子？”坐在桌子上的人故作神秘的眨眨眼睛。
　　“我知道！”蹲在桌边乘势挤进人群中央，“三公子君无霜，本是想取自君子世无双之意，但是因为论辈排霜字，就取了谐音……不过，这位三公子好像一直因体弱从不曾出现在人前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桌子上的人得意洋洋，“我大外甥的干爹的小舅子在君家当花匠，据他说啊，君家三公子，当年可是神仙娃娃，三岁时天生异兆，三公子眉心出现一点朱砂，跟庙里的菩萨一样……可是啊就是因为那点朱砂，三公子就沉睡了近二十年，算命的道士说，那是天帝不忍谪仙下凡，正召回体恤，待到仙人念起生育之恩，自会归来……”
　　“真的假的？”众人不信。
　　“哎，你还别不信啊，我侄子的奶娘的叔叔说……”
　　“呸，不是你大外甥那边的人吗？”
　　“一边去，别打岔……你们还记不记得，半月前天生异兆，电闪雷鸣，有一道红光降入君府……”
　　“对对，我知道，我亲眼看到的！”
　　“就是嘛，”说的人听到附和眼睛发亮，“其实之后啊，君三公子的房间金光闪闪，就像仙人下凡一样……然后啊，哎呦，三公子醒了！而且就像那道士说的，君三公子的眉心的朱砂不见了！神不神？”
　　“挺神的，那你想不想见见神仙？”有人笑言。
　　“怎么不想……白，白管家……”
　　让众人像见了鬼一样的只是一个蓝衣笑容温和的男子，他弯着眼角，笑得温润和善，“你跟我回君府看亲戚，其他人散了吧。”除了被点留下的人脸如死灰，其他人仿佛大赦一般四散了去。
　　男子摸摸额角，“我很可怕么？”他拍了拍手，“蒲山，点一下老爷交代给小公子的东西，没落下就回府，有些事得好好处理一下，不然有些人还以为玉侯君府是可以随意嚼舌根的。”语音刚落，那留下的人已然瘫倒在地。
　　“管家，可以回府了。”

　　君府，无痕居。
　　雕栏窗前，一件宽大的梨花白衣袍罩在凭窗而立的少年身上，显得愈发清瘦，他只是双手负后，平淡安静，却透着一身清冷与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这少年眉目如画，眉峰微蹙，似揽进数不清的风雅余味，眸眼深邃，让人一眼瞧过去便似跌进无尽深渊。
　　这仅仅是个少年，可那眸眼蕴着的沧桑与悲哀似乎经历了生死，最终沉淀出浓重的墨色，入了骨，浸了髓，于是再化不开凉意，笼了一身清冷。
　　似听到什么，眸眼微动，光华流转间若千年已过，少年不清晰的叹息一声。
　　“原来你也死了，”突然出现在室内的男子着素色华服，折扇轻合，自顾自坐于凳上，自顾自倒茶，笑得促狭，“没想到你竟也死了。”
　　“不该吗？”少年唇角微扬，在男子对面坐下，那一坐相较男子的随意更平添了一分贵气，“生死，不过早晚而已。”
　　“那在下要钦佩明日公子的豁达吗？”男子的眼角略长，似凤非凤，扬起的时候掠起一丝锐气，眸眼却带了几分暖意。
　　“弄月公子岂不是早已甘之如饴？”少年扬眉，似笑非笑。
　　“哈哈哈……”男子朗声大笑，这一笑连那丝锐气也不见了踪影，神色尽显畅快淋漓的欢愉，“此情此景，弄月都怀念不已。”他定睛去看少年，“造化弄人，明日那时，用心了。”
　　“惭愧。”少年摇了摇头，浅浅吐息，“那是明日私心之过，自当承担，何况如今……自食其果。”他语气一顿，笑容苦涩，眸眼转过，定在男子手边的茶碗之上，“一切冥冥自有定律，像这世界……既是你我死后停留之所，亦是他人生长之地，万般造化，又岂是人力所能扭转。”
　　“这倒不像是我认识的赛华佗，”男子低头抿茶，唇角含笑，“那个潇洒自若与我博弈自信骄傲的赛华佗怎么了？”
　　“自弄月公子命陨之时，世上已再无赛华佗。”少年落眉，细长的睫毛对剪出些许错落，“更何况，我甚至，不是欧阳明日。”
　　“啪”的一声，男子打开折扇，“你竟自苦如此，”他弯眉叹息，似有不忍，“边疆前辈将你带回并收你为徒之时，你已是欧阳明日，况且，你以为以边疆前辈之能看不出那朱砂印记的命格？”他语气一转，锋芒毕露，“若我推测没错，这命格还能让你回去……”
　　少年指尖一颤，眸眼悲哀更甚，缓缓摇头，“罢了……”
　　“半天月未死，四方城又怎能少你运筹帷幄！”男子合扇扬眉，一股霸戾之气倾面而来。
　　少年眼角一颤，抬眼横眉，那润如玉的眼亮出一抹冷冽，“那世间既可少一个司马凌风，又何尝缺一欧阳明日？”他扫袖而起，背身负手，“若面对区区一个没有弄月公子的神月教，皇甫仁和也保不了四方城，那么，四方城，易手也罢！”
　　这次，狠了心，便弃了那羁绊的纠缠吧。
　　世已再无欧阳明日，此间，不过少年无霜。
　　无霜归处，明日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