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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秘密 ...

  •   我费了好大力把璟翌拖到床上,烛光一照才发现他脸色竟呈青黑色。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身体也因为惊恐而颤抖起来。
      是不是应该派人通知爷爷呢?
      我心下犹豫不决,竟没发现屋内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他中毒了。”
      这声音听着像是春水般,若是搁在平时,定是要在心里漾起阵阵涟漪,只是在这多事的夜里,只是让我原本惊惧不定的心里更多了几分警惕感。
      “谁?”我只恨手边没有任何利器可以防身,只好先将璟翌护在身后。
      “夏小姐别来无恙啊!”那人从窗台跃进屋内,倚在墙上饶有趣味地看着我。
      原来是圣上寿辰那日时不时瞅我几眼的白衣少年,今天还真是热闹,个个都来露个脸!
      我没心情跟他打趣,只对他刚刚的话极为上心:“他中了什么毒?”
      他走过来,示意我让到一边让他察看璟翌的伤势,我虽对他充满戒心,但隐隐觉得他别无坏心,稍犹豫了下,也就给他让开了地方。
      他给璟翌探了脉,又反复观察了很久,眉头越发紧锁。
      “如何?”我试探性地问。
      “我只能说,暂时死不了,”他转过身,目光在我脸上停留良久,“夏小姐似乎非常紧张这病人嘛?”
      他目光如炬,却不知为何,让我脸上一热,我竟条件反射一样的为自己辩解:“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他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我说的,是哪样?”
      “你!”我被他逗得又急又气,可一想到璟翌的状况,又不得不强压怒火向他询问详情,“你方才说,他暂时死不了?”
      “原先一看我也以为他是中毒,方才细查才发现他是中了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慢慢踱向琴案,“蛊术素来是西泽国人所长,除非下蛊之人,否则无人能解,而这蛊术与毒药不同之处在于,除非下蛊之人身亡,否则蛊虫在人体内是不会自灭的,只要蛊虫不死,中蛊之人也不会死。”
      “西泽国?可是我们与西泽国向来无所交恶,为何要对翌哥哥下此毒手?”
      “我们?无所交恶?”他玩味地转身看向我,随后又转回去,低头看着案上的琴,“那么在我之先来探望夏小姐的,又是何人呢?”
      “她?”我脱口而出,脑中立刻浮现出那对幽深的碧眸,前因后果一联系,终于意识到她的真实身份,“她是西泽国皇室!”
      我对这个结果惊讶不已,而他却似乎早就了如指掌。
      “王爷的情况,夏小姐大可不必担心,只管好好准备婚礼就是。”他身形一闪又到了我面前,注视着我颈中所戴的玉佩,轻轻一挑眉,“后会有期,太子妃娘娘——”
      他故意把“娘娘”二字拖得很长,说完便足尖轻点,施展轻功而去。
      而他前脚刚走,后脚宁儿就带着一些家丁冲了进来,见我没事,又前后检查了许久,确定无异之后,便将璟翌抬了出去,只是宁儿说什么都要留在外厅守着,我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便由着她去了。

      接着的两日,侯府的气氛都怪怪的。我被禁足在自己的房中,每日除了宁儿,谁也见不着,爷爷自那日打了我之后,也没来过问我一下,只是偶尔会在窗前看到他匆匆出入幽然居,璟翌的情况也像是一块巨石悬在我心头。房中衣架上挂着那大红嫁衣,对着它我只觉得像是被人勒住了咽喉,几欲窒息。

      “小姐,侯爷请您去书房一趟。”管家老张敲了敲门,恭敬地给我行了礼。
      “好的知道了,你去给爷爷回话,我稍后就到。”
      我放下茶杯,让宁儿略微收拾了下自己,就往书房去了。
      路过幽然居的时候,还依稀可以听见里面的动静,灯火通明,想来薜师傅和宫里的御医还在为璟翌的伤情一筹莫展吧。
      进了书房,依旧是见不到下人,爷爷像上次那样,对着墙上的那幅画出神。
      “爷爷。”
      “云儿,你可怨爷爷?”爷爷转身朝我走过来,我连忙上前扶着他的胳膊。
      “云儿这两天想了很多,事已至此,云儿谁也不怨,或许这是我的命。”我扶着爷爷坐下,自己依偎在他的脚边,一如儿时,“在云儿的记忆里,爷爷一直很疼云儿,就算没有爹娘,云儿依旧觉得自己很幸福。您一直都把云儿保护得很好,养育之恩,云儿无以为报,只能尽自己所能,为爷爷分忧。”
      “云儿,你是个好孩子,爷爷有太多不得已的苦衷,是爷爷对不起你啊!”爷爷握着我的手,声音很是颤抖。
      “爷爷,云儿明白。”
      “你能明白,爷爷我也就放心了。”爷爷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又握着我的手站起来,走到那幅画前,“云儿,爷爷接下来讲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着。”
      我对着爷爷郑重地点点头。
      爷爷随即掀起墙上的画,转动了画后方的一个暗门,原先完整的墙壁上,立刻出现了一道门。
      “爷爷,这……”我吃惊地不知道要说什么,爷爷却只是拉着我向门内走。
      进了门是一条暗道,墙上点了灯,一路上可见墙体上刻满了奇怪的图案,我内心竟生出些许恐慌,只得紧紧跟着爷爷。
      最后我们停在了一个空旷的大厅里,大厅中央有一个奇特的图案,图案旁边是一个高台,上面供奉着先人的牌位。
      “爷爷,这是?”我不解地看向爷爷,爷爷看向我脖中的玉佩。
      “你再细看看,这图案是否眼熟?”爷爷松开了我的手,轻轻将我推入图案阵中。
      我仔细观察了许久,恍然大悟。
      “爷爷,这地上的阵形,与我这玉佩上的图案是一样的!”
      爷爷冲我点了点头,我继续观察,却发现,我玉佩上的图案,只是这阵形的一半。
      “爷爷,为何——”
      “因为这鸳鸯双生佩,有两块。”
      我的话还没说完,爷爷已然给出了答案。
      “两块?”我不解,“那另一块在哪里?”
      “这就是爷爷今日要告诉你的,关于夏家,关于大安皇室和西泽皇室的秘密。”
      爷爷注视着地下的图阵,目光深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
      “百年前,天下四分,东漠、西泽、南渊、北离四国之间战乱不断,弄得民不聊生。我夏氏一族原是北离国国师,而现今大安皇室臻氏一族的先祖是北离国的护国将军,只可惜北离国君昏庸无道,四面楚歌之下,两族先祖为解救苍生,愤然起义,臻氏将军善用兵之道,而我先祖长于机关之术,两者合作,自然是势如破竹,横扫千军,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吞并了东漠,以攻为守,解除了国之危机。然而不久后南渊与西泽两国联盟,我军立马落入下风,紧急关头,我先祖成功制出了战斗力强大的机关战车,此战车威力惊人,令敌军闻风丧胆。然而在一场战役中,我先祖所乘的战车被奸细动了手脚,虽然那次战役仍是我军大胜,可是他却不幸被俘。他被押到了西泽国的军营,在那里遇到了他影响他一生的女子,也就是西泽国的长公主。这位公主虽是女儿身,却是用兵奇才,她一心想说服我先祖为己所用,我先祖为了长远考虑,便假装妥协,一面授她机关术,制造新战车,一面伺机逃脱,然而他们都没想到,长时间的相处,两人竟然日久生情,而事实上,我先祖早有家室,有情却注定不能相守,这使他们两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不久又迎来了两军的又一次对垒,臻将军用计大破敌方联军,并救出了我族先祖。而我祖先被救回后,便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日沉默不语,只是专心钻研机关术,此后我军一鼓作气,拿下了南渊国,原先想要乘胜追击再扫除西泽这个最后的障碍,却不想,在战场上遇到了比己方战车更为强大的机关战队,我军大败,但西泽却并未借机进攻,而是适时收兵,同时愿与我方缔结条约,互不侵犯。而我先祖听闻败讯,一心认为是自己当日传授给长公主的机关术助她造出了更为强大的战兵,才使我军大败,内疚之下,便去向臻将军负荆请罪,然而却在途中被人劫走。隔日,臻将军便称帝,统一了原先北离、东漠和南渊三国,改立为大安,我臻氏族人几经探察,才得知,我先祖原是被带去了西泽。族人辗转赶到西泽国,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主动召见了他们。”
      爷爷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长公主告知我族人,先祖已辞世。”
      “怎么会?先祖他——”我看着爷爷的背影,忽然明白身为夏家子孙所要背负的东西远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先祖被长公主救回西泽后,终日因内疚而郁结,长公主眼见先祖因此而憔悴,便告知了她所查到的一些隐情,原来当年先祖被俘时所乘的战车,是臻氏将军命人做的手脚,因为先祖所造的机关战车只有先祖知晓如何调遣,他便忌惮先祖将来以此与其争帝位,便想除了这个后患,他还和西泽国君秘谋一起灭掉东漠,并用我先祖作为人质以取信于西泽国君。我先祖得知这个真相后,虽然不再愧疚,但对于至友的背叛,他却痛心疾首,五脏郁结之下不久便逝世了,弥留之际,他希望将他所创的机关术和已有的机关战车全部封藏,以免再引起天下纷争,长公主便如他所愿,将西泽的机关战队和先祖所有记载机关术的书简带回了原来的北离国都,也就是现在大安的都城,先祖早年为研究机关术,在夏府的地下建了一个巨大的地穴,长公主依先祖所言,将所有机关物引入地穴底层,并用自己的血与先祖的血启动了上古神器——灵犀玉,以神器之力,将所有机关物以及先祖的灵柩永封地底,长公主回西泽后,命人将灵犀玉雕琢成这鸳鸯双生佩,一块留于西泽皇帝,另一块命人送至夏府。”
      爷爷讲到这里,突然陷入了沉默,之后又缓缓转身握住我的手。
      “爷爷,那后来呢?臻氏先祖称了帝,有没有为难我们族人?”我急于知道后情,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后来,臻帝倒也不曾为难我们,反而进官加爵,显赫一时,只不过,所有夏氏子孙,自大安开朝到现在,虽然官阶都不低,但总是寿不能久,常在中盛年便遗憾辞世,淅淅地,我们夏家的旁支人丁愈稀,直至现如今只余我们长房。爷爷我若不是一早将手中实权尽数交了出去,恐怕也早就去见了先祖了。”
      “是皇帝下的手?”我想到这里,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爷爷摇了摇头,仿佛是自嘲,可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蝇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而自从先祖去世,长公主接掌了西泽国的大权成了女帝,在她的治理下,西泽国富民强,大安也不敢进犯,只可惜,到了近几代,西泽皇帝鲜有治国之才,国力愈下,大安早有攻取西泽之心,西泽为求安定,世代都会将一名皇室子送至大安作为质子,同时还以属国的身份年年纳贡。”
      爷爷感慨于世事变化,又不禁沉默了好久。
      “云儿,明天你就要嫁进皇宫了,爷爷今天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不要忘记先祖所受的冤屈,将来在宫中,也要谨慎小心。所行每一步,都要为我夏家考虑万全。”
      我冲他点头应允,爷爷又命我对着祖先灵位起誓。
      他走到我身旁,与我一同跪下:“云儿,臻氏一族其心不善,要你当太子妃,想必也是为了提防我,可怜我夏家世代忠心耿耿却一直倍受猜忌!”
      爷爷说着,语气中的怒意渐深:“我要你在止立誓,即使你嫁入臻氏皇族,你也要永远对夏家忠诚,这鸳鸯双生佩的一切秘密你都要保守住,任何时候有任何人对夏家不利,你作为夏家的长孙小姐,都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护夏氏一族周全,否则如若你背叛家族——”
      “爷爷您不用说了,”我打断了他,无比坚定地说,“云儿是爷爷唯一的孙女,守护家族是我的责任,所以绝不会有这个否则!”
      “好,不愧是爷爷的孙女。”爷爷欣慰地扶起我,“你一定要谨记今日立下的誓言啊。”
      我用力点头,然后和爷爷相互扶着往回走。一路上我看着石壁上的图案,只觉得这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我知道,前路漫漫,而我,再也不能是以前的那个夏柠云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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