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爱丽丝》弥泪

5、Section.05 棍与玩偶

　　这情景让白水苍树有些恍惚，隐约似乎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合在了一起。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她好像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与这少年相遇。不过印象中，当年他的声音还没有现在这么嚣张。

　　头顶阳光晃动，白水不适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终于看清少年脸上挑衅的笑容。那人皮肤黝黑，倒是露出一口白牙。大概是看她一脸惊讶，对方挑了下眉，不耐烦地甩开被他抓住手臂的不良少女，哼了一声：“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白水抬头看他几秒，垂下手别开脑袋：“你打搅到我了，青峰君。”

　　说话间，那些不良少女已经跟着自己的老大撤出老远。虽说她们看起来个个都不甘心，但从表面上看来青峰大辉就算不会是白水的帮手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为首的女生使劲揉着方才被男生抓痛的手腕，一咬牙选择了撤离。

　　一阵细琐声后，学生活动中心的大楼前再次恢复了平静。风吹动树梢带来细微的沙沙声，十月末的金色阳光擦过建筑物屋顶打下一地阴影，再仔细一点，隐约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热闹人声。

　　白水苍树紧皱着眉，抬手将棍子扔进墙边的花坛，转身就要走。

　　“什么啊，我可是帮了你，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吗，前辈？”

　　最后的称谓被刻意重读，白水不知为何心情烦躁，猛然转身：“我不记得自己请你帮忙了。”

　　青峰大辉似乎愣了一下，也皱紧了眉：“喂！我说你……”他垂头迎上女生瞪视过来的目光，有些摸不清头脑，“突然之间怎么回事啊？”

　　“……”

　　白水没有回答，抬手抓了把头发，又深吸了好几口气，好像这才冷静下来。“不，没什么。”她重新抬头，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抱歉，刚才心情不好。”

　　青峰“切”了一声，将双手插回口袋里，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片刻后才又说道：“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目光忽然落在两人身边打开的窗内，他眨眨眼，了然道，“原来是画室？真是一如既往的有干劲啊，白水。”

　　“别开玩笑了。”女生打断他的话，轻笑道，“只不过是散步经过而已。倒是青峰君，怎么会出现在桐皇的校园里？”

　　“啊？这个啊……”男生摸了摸脑袋，露出毫无干劲的表情，正要继续说话，身后忽然又传来一个声音：“原来在这里吗，青峰。已经去看过篮球馆了？”

　　从转角处走来一个穿着桐皇制服的高个男生，戴着眼镜，头发及肩，又面带微笑，看上去倒是文质彬彬。

　　白水下意识皱了皱眉，退后几步拉开和青峰的距离，紧接着果然听那男生笑道，“咦？原来是遇到熟人了吗……”他说着，托了托鼻梁上的镜框，笑眯眯地看向白水，“这是……”笑容中露出细微的意外，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青峰在帝光的前辈？”

　　青峰扯了扯嘴角，一脸并不想回答的不耐表情：“不是说了我要自己逛吗？”

　　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有话要说，白水冲两人点点头准备离开，不料还没转身又被青峰叫住：“喂，白水。”她循声抬头，正好看到男生虚了虚眼，神情难得带着几分郑重，“我打算报桐皇。”

　　白水心中一震，吃惊地眨了下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这是在一年以前，她大概会感到高兴，但现在的心情大概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过对方很快就别开了视线：“正好你之前考试用的笔记借我看看。”

　　“笔记？”女生呼出口气，忍不住笑起来，“桃井さん肯定会帮你的吧，哪里需要我的笔记。”说完也不等青峰回答，就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桐皇祭第一天的经历对白水苍树而言绝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她透过“现在”，却非要面对“过去”，那种糟糕的心情让她甚至失去了粉饰太平的力气。
　　在和青峰告别后，白水随手发了条简讯给夏川瞳，便独自离开了学校。

　　坐在回家的公车上时，脑子里还有些混沌，心情也略显烦躁。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烦恼过，最近的一次大概还是半年前刚决定放弃画画的时候。

　　她靠着车窗出神了许久，忽然对着窗玻璃呵了口气。白色的雾气笼上干净的透明玻璃，又很快向内收缩，她迅速抬起右手在那片白色上划了几笔，不过片刻就勾勒出之前刚经过的那幢老屋轮廓。

　　下一秒，白色的雾气就在玻璃上消失了踪影。

　　她对着重新变成透明的窗户眨了眨眼，那上面隐约能看见少女浅绿色的双眼和唇边无奈的笑容。她看了半晌，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笨蛋。
　　笨蛋苍树。”

　　第二天的桐皇祭白水连去都没去，吃过午饭后就直接背上包赶去打工的店里。

　　她除了每周三和周五在商店街的兼职外，每周日还有在电玩店的打工。那家店位于这一带最热闹的娱乐中心，是附近年轻人最爱光顾的地方之一，相应的，生意也非常火爆。

　　忙了一下午，白水好不容易有时间缓口气，柜台边又来了客人：“你好，可以帮我兑换一下游戏币吗？”

　　“是的，请问需要兑换多少？”她条件反射地摆出笑脸，一边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币，一边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下意识一抬头就对上一双剔透的蓝色眼睛。白水愣了几秒，才掩饰住吃惊，“黑子君？”

　　少年脸上依然是波澜不禁的淡定，他看着白水点了点头，缓缓道：“下午好，前辈。周末的打工吗？”

　　“对啊。”白水笑了笑，熟练地将游戏币递到他手里，“欢迎光临，祝你玩得愉快。”顿了一下，正要继续说什么，不料手边忽然窜出一道小小的黑影，将她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喵~”

　　“诶？”
　　白水吃惊地看着不知何时跳上柜台的小黑猫，还没等反应过来，小家伙又向上一跃，灵巧地用爪子勾住黑子的衣襟，挣扎了几下似乎还要继续向上爬。少年用空着的一只手托住它，寿司立马连滚带爬地窜上了他肩头。

　　黑子扭头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的小猫，认真地冲它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了，寿司。”

　　今天黑子穿着的是一件连帽无袖外套，里面搭了件浅蓝色的衬衫。寿司似乎很喜欢那件外套的衣料，舒服地窝在上面再也不愿动弹。

　　白水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只小黑猫，有些苦恼：“寿司你是怎么跟出来的啊……”她之前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莫非是被这家伙偷偷钻进了包里？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伸手往寿司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真是的！我还要工作，根本没办法照顾你啊。”

　　寿司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呜呜声，又往黑子颈边蹭了蹭。少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好痒啊，寿司。”说着，他眨了眨眼，视线重新落在白水身上，“前辈如果觉得困扰的话，我可以暂时代替你照看它。前辈什么时候下班？”

　　“可以吗？那真是帮了大忙了。”女生露出感激的微笑，补充道，“我还有两个小时。”

　　黑子点了下头：“嗯，时间正好。那么，两个小时后见。”说着，他又礼貌地向白水告别，带着寿司一起消失在了店内众多的客人中。

　　少年再次出现在白水面前正好是两个小时以后。
　　白水正在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就见黑子怀抱着四五个大小不等的绒布玩偶站到了柜台前。寿司窝在那几个玩偶中间，仿佛在极力将自己伪装成其中一员。

　　“辛苦了，前辈。可以下班了吗？”

　　白水笑起来：“是的。不过在那之前先帮你把礼物装起来吧。”说话间，她重新打开柜台拿出几个塑料袋，熟练地将黑子抱在怀里的玩偶装进袋子里，“说起来，之前一直没想到黑子君也会来这里。”

　　少年歪歪头，一脸认真：“我经常来这家店，之前还见过前辈几次。”见白水吃惊地看过来，他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眼中忽然露出几分疑惑，“我记得前辈有在画画吧，不需要练习吗？”

　　白水的动作猛然一顿。她皱了下眉，抬眸看向黑子，少年仍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眼底也同样平静，忽然又让她想到那一年站在画室外的黑子哲也。
　　那时阳光宁静，树影摇曳，现在想来却好像有几分遥远。

　　她垂头看着右手大拇指根处的那道伤疤，许久，呼出口气，第一次向西宫以外的人说起这件事：“我已经不画画了，所以也不需要练习。”
　　说完这些，她留下一句“等我一下，我去拿包”便很快跑进了员工休息室。

　　黑子抱着寿司站在柜台外没有动，注意到有另外的工作人员过来接班，便自觉移动到后方休息室的出口，没过多久就见白水苍树拎着双肩包开门出来。

　　她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淡然微笑，黑子想了想，觉得方才她说着“不需要”时那一瞬间的表情隐约有所不同，但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

　　——那大概可以用“脆弱”形容，但他又不认为这个女生是会和“脆弱”这种词扯上关系的类型。

　　他下意识又看了眼白水，对方此时正在将寿司跑进自己包里，注意到他的视线很快抬头看了眼，顺势将包背回肩上：“好了，回去吧。”

　　两人一同走出电玩店，背后噪杂喧闹的声音被隔音玻璃门一股脑拦在后面。周末的街上依然车水马龙，夕阳余晖拖着长长的尾巴蔓延了整条街道，空气中涌动着几分傍晚特有的微凉气息。

　　白水踩着人行道的台阶慢悠悠往前走。黑子拎着装满玩偶的袋子跟在后面，忽然听前面的女生低着头开口：“我记得黑子君是帝光篮球队的正选吧？不去训练反而跑来打电动真的可以吗？”

　　黑子的脚步停下来，白水闻声回头，第一次在少年脸上看到不算平静的表情。他难得皱起了眉，浅蓝色的眼底浮现出混合困惑和不解的复杂情绪，连带着声音也较以往低沉。

　　“我退出篮球队了。”
　　他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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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八月更新月，可惜JJ抽又抽~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