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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落幕 ...

  •   嵩山、泰山自诩为名门正派,左冷禅与天门道人又贵为一派掌门,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虽被任我行挤兑的心头火气,也做不出群起而攻之的行径。
      恒山和衡山,一个是方外之人,一个近年来甚少参与江湖纷争,本就无心多造杀孽,定闲与莫大甚有默契的退到一边。
      再看少林寺的方圆大师,连点到为止的话都说出口了,
      唯有被曲洋一剑挑了发冠的青城派余沧海,悍然跳入场中。

      余沧海善使剑,青城绝学松风剑法被他练得出神入化,极具如松之劲、如风之迅的精髓,江湖成名以来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如今他盛怒之下长剑出鞘,剑影化作一片白光席卷任我行周身,风驰电掣之间更有丝丝剑气裂空而来。
      任我行向来走的大开大合、以力破巧的路子,见余沧海剑尖虚实不定,当下长袖一甩,柔软的衣袖被劲风裹挟缠上剑身,却瞬间被剑身划破,于两人之间碎裂成片片红花!
      余沧海眼中闪过狠意,右手长剑横过虚晃一招,左手暗自聚势成掌,意图趁任我行闪躲之际以摧心掌裂其心肺,却不料迎面忽然出现一掌,眼看就要印上自己面中,当下大吓,闪退两步躲过,任我行第二掌又到了身前,余沧海不得已回身出掌相迎,两人对了一掌,内力自掌心处汹涌对撞,甚至在周身形成一圈气浪席卷台上。
      一时间飞沙走石,尘土漫天。
      众人侧身掩面,再看场中余沧海已被打的倒飞出去,人倒在地上后便喷出一道血雾,显然已伤及肺腑。
      青城派弟子见状纷纷上前拦在余沧海身前。
      不料任我行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把损了半只衣袖的外袍脱了,露出一身玄色劲装,面不改色道:“下一个。”
      “格老子!走!”
      余沧海含恨饮败,咽下一口老血,带着弟子退到台下。

      泰山派天门道人已与任我行缠斗起来,一把玄铁剑舞的呼呼生风,身法随剑而走,可谓是步步急险招招狠辣,任我行一改先前以力破巧的路子,化用太极拳法精髓融入掌法中,以柔克刚与之周旋几招,身形章法变化,骤然推出一掌。
      这一掌携地崩山摧之势而来,若是落在实处定会伤及根本。
      饶是强硬如天门道人也不敢硬接,脚下微错闪身躲过,这一躲却再也提不起那万夫莫开的气势,只能眼见这任我行气势越盛,以铁剑招架格挡。
      场中两人还在激斗,场边莫大冲定闲师太轻声密语道:“师太,这车轮战一起,怕有损五岳剑派颜面吧?”
      定闲师太笑了笑,意有所指的对这个后辈道:“若是车轮战都拿不下任我行,那才叫有损颜面呢。”

      要说世事变幻莫测,实是有迹可循。
      日月神教被称作魔教,其中固然是有人蓄意抹黑,但教中自上而下行事也确实直截了当,若是有争执相持不下,大多是手下见真章,谁的拳头大听谁的。
      任我行若不是武功修为碾压日月神教各堂主长老,又怎会在记忆全失的情况下依旧稳坐教主之位数年之久,在吸星大法的加持下,即便是向问天也不敢说能在他手下讨得多少好处,曲洋更是借口武功稀松不愿与任我行对招,就怕自己辛苦修习的内力被他吸走。

      但眼见五岳剑派一一落败,连嵩山左冷禅也迫于吸星大法,不甘心的捂着伤处恨道自己技不如人,武当山顶一众江湖人士沸腾了。
      这江湖……怕是要变天了。

      ——

      如今武林大会已落幕,武当山也恢复往日的平静,闭门锁户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休息许久的小商小贩开始走街串巷做生意,街面上恢复了热闹喧声,只偶尔见到一两个携刀佩剑的武林人士,谈论着什么“天下第一”“日月神教”的话题匆匆而过。

      冲虚观内,武当大弟子凌云结束早课后,随冲虚道长行至后院房中,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弟子还是不明白,师父那日为何要坐看任我行下山?他已连战五人,疲惫不堪,即便是有吸星大法,也断不是师父的对手,若是师父肯出手……”
      冲虚道长听出了弟子的未尽之言,他思绪半晌道:“凌云,你问为师为何不出手,那为师来问你,为何要出手?”
      “师父出手,那任我行必不能活着下山。”
      “那为师,为何不能让他活着下山呢?”
      “他是魔教教主,正邪有别——”凌云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任我行上次来武当时,你不知他身份,不还盛赞他行事自然坦荡,可称为磊落君子吗?”冲虚道长笑得和煦,却半点情面没有留给弟子,“名门正派如何?邪魔外道又如何?他是魔教教主,难道就不能是个磊落君子吗?”
      “师父,是弟子愚昧,被世人流言偏见蒙蔽了眼睛。”
      凌云惭愧不已。
      你不是被蒙蔽了眼睛,你是被蒙蔽了心智啊,就如这万千大众,无不畏流言蜚语,无不被流言蜚语所蒙蔽。
      “入世即为出世,此件事了,你便下山去走一遭吧。”冲虚道长言尽于此,不再多说什么。

      “武当派为何不出手?”
      向问天冷哼一声,他刚从教主房间走出,任我行虽然在武当山上力挫群雄,但毕竟不是铁打的,内力消耗殆尽,即便任我行有吸星大法,也好生修养了数日,如今却连两成功力都尚未恢复,更别说身上多出的内伤。向问天看的心头火气,只恨自己晚来了一天。
      “教主久未涉足江湖,名号不显,连带着我神教声势都不如从前,此消彼长,五岳剑派自然是蒸蒸日上,尤其是嵩山派,这次他可是连少林寺都压了一头。”向问天与曲洋在院中闲谈,顺便还能听到任我行房中动静,方便照顾他。
      “少林寺来的也不是方证啊。”
      “就是因为知道嵩山派会如此行事,方证才不来。”
      “话扯远了,咱们不是在说武当为何不出手吗?”曲洋听得一头雾水。
      “神教、五岳、少林武当,”向问天拿了三个茶杯,分别向杯中倒水但水量不同,示意曲洋来看,“五岳势大,自然不把少林武当看在眼里,”他把其中一个杯子的水倒出一些,又向另一杯中添水,两个杯子水量均等,“如今教主一战成名,我日月神教声势大振,五岳为抗神教自然会拉拢少林武当。”
      “如此,三足鼎立之势,成了。”
      向问天与曲洋看着石桌上这三只杯子,半晌无言。
      曲洋摇头叹道:“原来如此……竟是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向问天失笑,“以为单单凭咱们教主同那牛鼻子老道的一点交情吗?”

      ——

      一行人至城门口停下,越青与秦遥同任我行等人话别,“任大哥,向左使,承蒙一路照顾,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江湖凶险,你们既然决定南下,任某也不再强留,”任我行接过向问天手中的黑木令,递给两人,“此乃我教中之物,还算有些用处,你们收好,若是在那边遇到不好解决的事,就拿它到附近同福客栈去。”
      “任大哥,越青不是扭扭捏捏之人,马车、盘缠都要了,只是这个……我和秦遥实在不能收。”越青笑着将任我行的手推回去,“秦遥如今身上也有些功夫,任大哥您也说了,自保足矣,这东西在我们俩手里,反倒是不妥。”
      “也是。”头一次送黑木令没送出去,任我行闷闷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早些赶路,安顿下来后便与我报个平安。”
      “这是自然。”

      目送越青两人远去后,任我行与向问天便上了马车,曲洋自觉留在马车外,一行人启程返回黑木崖。

      任我行运功一周天后,睁开眼睛便见向问天正盯着自己,不由笑道:“向兄弟看我作甚?”
      “不作甚,向某只是觉得……”
      向问天眼底情绪翻涌,他近日因任我行比武受伤一事一直郁郁寡欢,高手过招稍有差池便会丢了性命,而自己竟为了抓什么奸细留在黑木崖。
      若教主有个万一……
      向问天,你怎么如此不长记性。
      他忽然上前,伸手揽住任我行,耳鬓厮磨之间,他在任我行耳畔旧事重提,“教主……给向某生个孩子吧。”

      “唔……之前不是答应你了么?”任我行呼吸急促,看了他一眼,疑道:“怎么了,是平一指的药做不出来了吗?”
      向问天动作微顿,抱着他不再言语。
      教主说的对,回去还得催平一指,赶紧再做出来一瓶。

      越青与秦遥告别任我行等人后,便驾着马车一路向南,朝福建方向行去。
      两人并排坐在车架前边说笑边赶路,小半天的时间已经从几日能到福建,说到了安顿下来后应该谋些什么营生,新家院中应该种些什么树,聊的有滋有味,倒也不觉得辛苦。
      前方路边经过一个茶水摊时,越青与秦遥停下来休整,正巧听到邻桌坐的镖师们也是前往福建,当下大喜,越青便拎了一壶好茶前去攀谈。
      “哦,你们两人是想跟着我们镖局去福建是不?”
      邻桌的镖师听明白了越青的意思,冲另一桌同伴说了几句方言,一身着靛蓝色劲装的男子便走了过来。
      “两位兄弟也是要去福建吗?”男子看上去尚不足而立之年,脚步稳健,修为不低,行事老道,一副主事人的模样,官话说的也流畅,细心问道:“听两位口音并非福建人士,不知是走亲还是访友?”
      “并非走亲,也不是访友。”秦遥直接道:“之前听说福建那边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少,便想去定居下来。”
      “像你们这样的人?”男子一愣,左右看了两人,随即反应过来,“啊……这位兄弟说的是,确实不少……那既然如此……两位便跟着我福威镖局走吧。”
      “对了,在下福威镖局林镇南,方才失礼了。”

      ——

      立秋后,暑气未消,至夜间转凉。

      任我行越发流连床榻之欢,尤其他自武林大会回来后,仗着自己受了内伤没少霸占向兄弟,向问天也惯会纵着他。曲灵风已经习惯了两人的相处模式,若有一天向左使没从教主房里出来,他还会一惊一乍的问个究竟。

      曲洋有时真羡慕自己儿子的心大,他整日看着教主与向问天如同掰不开的烂姜般黏在一起,终于撑不住了,借口要巡查山下堂口匆忙溜走了。
      只是听说衡山派似乎也有一弟子下山历练,不知是否与曲右使巡查的行程一致呢?

      这一日,向问天又来到了平一指的药庐。
      “教主的内伤差不多痊愈了,”向问天安排道,“你若有空今日再来把一次脉,记得把药带上。”
      平一指应道:“老夫把这批药炮制了便去。”
      说完看着向问天的背影,感慨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他那生子药最后居然是用到了教主身上,教主对向左使可真是……情真意切啊。

      平一指这边正在感慨,不料向问天去而复返,对他道:“对了,之前药庐丢的那瓶药你无需担心,已经查明是奸细偷了,当做毒药害人去了。”
      平一指松了口气,当下笑道:“不知是哪位兄弟有幸中招,捡了条命。”
      “你也认识,就是之前在黑木崖失踪的华山弟子。”
      “华山、华山弟子——”
      平一指差点把自己的胡子揪掉。
      他自然知道那华山弟子是谁,他还知道东方曾谎称那华山弟子是神教教众,诓他去医治伤病,回想起最后一次给岳不群把脉时那奇怪的脉象,平一指心中浮起一个念头,等向问天离开后,他连药材都不管了,立刻去找东方。

      如今东方已在教中站稳了脚跟,因之前与向问天里应外合拿下嵩山派奸细一事,各堂主长老对他的看法总算有所扭转,只是……
      他看着手下送来的情报,视线自上而下一一划过,最后停在一个不起眼的消息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七月七日,华山派弟子岳不群与掌门之女定亲。
      东方冷意凝上眉梢,便看到平一指急慌慌的冲进来。

      “东方!东方——”
      平一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出大事了!”
      “平大夫慢点说,到底出什么大事?”东方慢条斯理的收起情报,想了想能让平一指如此失态的只有教主那边了,便问道:“教主那边怎么了?”
      “不是教主,”平一指盯着东方,眼睛都不带眨的,“是你那个华山弟子,叫岳不群的!他出事了!”
      “……他刚刚定亲,他能出什么事?”
      东方随口说道,他压下心头浮躁的情绪,然后就听见平一指气息不稳的声音。
      “他有喜了。”
      平一指深吸口气,伸出两个手指,“算算日子大概两个月的身孕,我得去看看,你有法子吗?”

      东方看着他,神情一片茫然。
      然后黝黑的眼底,慢慢翻涌出极亮的星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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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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