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之步步禛曦》尘源幻雪

20、英国使团

　　今日是正月初一，胤禛循例要在朝堂上接受各国使臣的朝贺。我有些闷，便独自在屋外走着。想着因棋差一招，明日本该出宫的我却要搬去圆明园，这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搬到了另一个牢笼。本来觉得自己应该为被他算计而生气，但却又感到如释重负。这样一来，我既不会走出胤禛的势力范围，又可以避开后宫的尔虞我诈，平安把孩子生下来。他果然下了一招好棋。

　　远处走来两个宫女，她们正在窃窃私语，未曾注意到我。因隔着些距离，只隐约听到她们的谈话，大意是前朝来了几个金发碧眼的怪物，见了雍正不肯下跪，还噼里啪啦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洋人？我约莫猜到她们口中的‘怪物’是谁。史书上记载，清朝一向以天朝上国自居，对周围世界的一日千里视而不见，实行闭关锁国的政策，这才导致泱泱大国一步一步沦为洋人的朝廷。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酿出火烧圆明园的奇耻大辱。想到这儿，我不免有些心痛，快步向保和殿跑去。我知道历史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发生改变，但真正身处其中，却做不到袖手旁观。

　　才到大殿门口，却见高无庸气喘吁吁的跑出来，差点与我撞上。我忙拉着他道：“高公公这么急着是要去哪儿？”高无庸见是我，明显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冲我请安道：“兰妃娘娘有所不知，今日大殿上来了几个洋鬼子，不但不肯向万岁爷下跪行礼，气焰还十分嚣张，说一堆让人听不懂的鬼话。万岁爷命奴才去如意馆请郎教士过来。”我冲他摆摆手放他离去，便疾步朝大殿走去，我倒是要去看看这帮‘气焰嚣张的洋鬼子’能在大清作威作福到什么地步。

　　‘We've been all the way to come here .China is so big that no one knows English. This is really a joke .'一个身着燕尾服的洋人正在向胤禛发难。此时，胤禛的脸上辨不出任何的情绪，但那紧锁的眉头却像是在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怒火。大臣们都在窃窃私语，打量着眼前的‘怪物’，张廷玉走上前向胤禛禀道：“这些洋人行为乖张，全然不把圣上放在眼里，如若姑息，便会有损□□的威严。”这个老匹夫，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己语言不通帮不上忙还来添乱。我心中有气，来不及多想，便上前几步，开口道：‘Excuse me sir？’声音虽不十分大，但却掷地有声，刚才还乱哄哄的朝堂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四面八方各异的目光向我射来，质疑者有之，责难者有之。因我从未出席过重大的庆典，因此这帮大臣并不认识我。

　　大殿上，胤禛也正看我，他显然被我的出现搞得有些摸不着边际，但又碍于不便当众揭穿我的身份，只得静观其变。那个着燕尾服的洋人也转身，狐疑地盯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半晌，才开口问道：‘Can you speak English’‘Of course .'我直直地看向他，见他一脸的不可置信，轻描淡写地说道：‘I am only a small potato .China has many talents .Their English is better than me .But do you know the truth is ‘Do in Rome as the Romans do ’.You are now in china.None of you know Chinese '当我一口气说完这段话，朝堂上众大臣无一不屏息凝视着我，也许在他们眼中，我到更像是个怪物，一介女流，竟然能够说出一堆他们听不懂的‘鬼话’。

　　“这位小姐，你好。我们是来自大不列颠的使臣，想要同贵国建立邦交。”燕尾服的身后走出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洋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向我弯腰行礼。我闪身走到一旁，心想你刚才怎么一言不发，就是想等着我们出丑么？这笔帐我待会儿再同你算。

　　压了压心中的怨气，我抬手指向胤禛：“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得问他。”转头，正对上胤禛微眯的双眼，他并不理会那些洋人，只顾盯着我，像是在审视着一道无人能解的谜题，想要从我的眼中找到蛛丝马迹。我被他看得头皮有些发麻，想着后宫不能干政，他与这些洋人谈合还是谈崩了我已无力过问，便朝他微微福了福身子，在众人不解的目光的注视下

　　走出大殿。也许历史的车轮还是会朝着它既定的轨迹向前滚动，我已经做了我能够做到的，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只有天知道。

　　晚上胤禛在宫里设宴款待外藩使臣，我估摸着他应是不会来了，才欲歇息，忽听到来福在暖阁外禀道：“主子，高公公来了，说万岁爷让主子过去。”我心中纳闷，向来这种宴会，除了皇后，后宫的女眷均不会出席，怎么偏偏让我去作陪，倘若是需要翻译，那个郎世宁已然是个中国通，何必要我这个半吊子去撑场面。我应好后挑了件湖蓝色芍药花样的朝服，略微收拾了下便随高无庸往保和殿去了。

　　宴席还没开始，胤禛坐在主位上，下首乌拉那拉和允祥依次坐着，他见我过来，示意我在他身旁的空位上坐下。见我满脸疑惑，还不待我开口，他便侧过脸在我耳边轻声道：“郎世宁终究是个外人，你既然有这些本事，让你来办总是好的。”我心里一暖，也不去细想自己是否能够胜任，便轻笑道：“定不负所托。”

　　“大不列颠国使臣约翰逊拜见大清国皇上。”循声望去，正是早上那两个洋人。“大胆，见到圣上居然不下跪行礼。”张廷玉见到两人只是弯腰行礼便起身呵斥。我怕再这样下去会出乱子，便凑到胤禛耳边轻声道：“洋人骨骼长势异于常人，勉强行跪拜之礼，伤筋动骨事小，伤了两国和气事大。”胤禛见我义正言辞的神态，便开口道：“张廷玉，你先行退下。”张廷玉见状，只得作罢。我偷偷瞥了一眼胤禛，见他又蹙着眉，知道他心下定是抑郁，只是苦于不能发作。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宽心，便起身上前几步，向约翰逊开口道:‘Mr.Johnson ，as far as I know ,Great Britain is a civilized country.But this is not a gentleman's behavior .I know when you see the queen ,you will one knee kneel down .China is also a civilization country.He is the king in our country.Please to he do the same thing .This is a true gentleman should do .'

　　约翰逊听我说完，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却被笑意所取代，他单手抚着胸口，微微屈身向我行礼：‘The wisdom of Mrs. Let I admire .Only real lady deserved we do so. '说罢，他们两个洋人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朝着胤禛单膝跪地，缓缓向胤禛行礼。我退到他身边坐下，桌底下，胤禛握着我的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柔声道：“若曦，你究竟还要给我带来多少意外？”我没有回答，只是将他的手紧了紧，对他暖暖一笑。这一刻，在我面前没有皇上，他只是我的丈夫，是我想要去珍惜的人。

　　不出所料，胤禛终究没有肯答应同英国通商，但还是留下了些西洋的枪支弹药，并赏赐他们好多瓷器绸缎作为回赠。整个宴席并没有再闹出什么不愉快，在一帮人的假意逢迎下这场戏终于平安收场。在宾主道别离场之后，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我这三脚猫的英文水平在三百年前竟然有了用武之地，真不知该不该高兴。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倚兰轩，待洗漱完毕准备就寝时已接近子时。正打算熄灯上床的时候，忽然被一人从身后环住。我大惊，用力地用手肘向来人腹部抵去，大声斥道：“是谁？”来人吃痛地闷哼一声：“你是打算谋杀亲夫？”我这才看清楚来人，竟是胤禛。见他此时正护着腹部，面部五官有些扭曲，自知定是刚才的力道过重了，心里又是懊恼又是心疼，走到他跟前急切地问道：“很痛么，可要传太医？”胤禛见我一脸局促的表情，竟有些戏谑地笑道：“我竟不知道，我的若曦还有这样凶悍的一面。”我被他呛的有些无措，所幸扭头不去看他。胤禛却将我拥入怀里，柔声道：“看你担心我，我很高兴。”我抬头对上他的双眼，里头流转着温柔的波光，撩拨着我心底的渴望。“今天不是该去皇后那儿的么，怎么有空到臣妾这儿来？”我有些吃味地看着他。“现在已经过了子时，我为何不能来？”胤禛宠溺的看着我，又将我揽入怀中，在我耳边轻声问道：“我们难道就要这么站到天亮么？”他呵出的暖气摩挲着我的耳根，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脸也烧的厉害。我低头嗫嚅道：“我有了身孕，恐怕不能同你……”还没说完，却被他赏了一记爆栗，胤禛轻笑道:“想什么呢，明早就要搬去圆明园，还不早些歇息。”说完他便拉我在床榻上一起躺下。

　　一整夜，他并没有问起任何关于英国使臣的事，只是紧紧地拥着我，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一丝夜风，似带着兰香，我便在他的臂弯里渐渐沉睡，梦里，牵着他的手，一起寻觅木兰的花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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