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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徐婆子闻言一愣:“三小姐的意思是?”

      宝钏笑容更深:“相府自是怜贫惜弱的,见有乞丐昏倒门口,必让其进门,予其衣食。若是弃之不顾,岂不坏了相府声名,就让他进门罢,再给他些衣食盘缠让他自去吧。”徐婆子似有所悟,宝钏又道:“既要领相府所予棉衣,他身上的破衣烂衫就不必留着,反污了相府的地方,人抬进来,衣服丢出去。”

      徐婆子眼睛一亮,立刻就领会到了宝钏的意思:“奴婢定会多找几人,大张旗鼓的抬他进门。”在徐婆子看来,这人什么地方不好躺,偏生要躺到相府门口,定又是盯上相府富贵想要浑水摸鱼之人,偏生今日角门又因她之故而开着,可喜不曾冲撞府内贵人,她对宝钏的意思可谓是心领神会,对着宝钏一叩头,便赶紧退了下去寻人。

      宝钏看了一眼一旁的锦儿:“你去寻人的时候可看见梅香了?”

      “不曾。”锦儿摇头,她并不知宝钏的安排,只微觉诧异,的确各处都未见梅香身影。

      宝钏轻笑:“时间大概也差不多了。”她交待菊香只需拖住梅香半个时辰,原本是想让梅香过来扑个空,如今她却有了其他的主意:“你去交待徐婆子,让她带人把乞丐抬到梅林里去。”

      锦儿更不多话,领命而去,宝钏静静的站在廊下,看着一群人忙忙乱乱的过来,吵闹着把已经真冻晕过去的薛平贵抬了进来,又慌慌张张的丢进梅林里去,杂乱的脚步,把本来洁白一片的雪地踩踏得凌乱不堪,她定定的看着这一切,眼睛里似有一团火一般,灼然发亮。

      薛平贵,你如今既然是穷困潦倒的乞丐,那就不要肖想金枝玉叶、千金小姐,看在当年数日夫妻情分上,我不取你性命,只是,再不会让你有一步登天的机会!

      ——————————————————————————————————

      梅香急急的回了院子,在菊香处取了钥匙,开了柜门取了蓑衣与木屐,交与小丫头包裹,自己便扭身去菊香的房间送还钥匙,却不料这片刻时间,菊香房里就遭了贼盗,宝钏之前赏下来的一支金簪竟无缘无故没了踪影。菊香房里专责打扫的小丫头春儿哭得死去活来,一口咬定今日没有旁人进菊香房间,除了来领钥匙的梅香。

      梅香心里发急,又记挂着园中之事,口中便不客气起来:“你可不要胡乱攀咬,我如何会行偷盗之事!怕不是你这个小丫头偷了东西,想要诬赖到我头上罢!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撵你出去!”

      菊香却正色道:“春儿向来手脚干净,我房里也一向未有此等偷盗之事,梅香妹妹还是先想法子自证清白,莫要全凭一张嘴就想将过错全推到其他人身上!”

      菊香一向沉默少言,少有如此疾言厉色之时,梅香被她一番话直噎得泪水涟涟,想她自到宝钏身边伺候之后,一向顺遂,宝钏温和柔顺,待人宽和,对自己信任有加,言听计从。除了前日之事,何时受过如此对待,更别说对方还是之前一直被自己压制着的菊香。梅香只觉心中怒火勃发,自己不过是受了几日冷待,这些小蹄子,一个一个的都要爬到自己头上来耀武扬威了!

      春儿一口咬定只有梅香进过菊香的房间,梅香又梗着脖子不肯承认自己偷了金簪,两方僵持不下,菊香暗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梅香不管不顾的闹将起来,如此,就算她成功把梅香留下,宝钏回来怕是也要罚她的。不过好在梅香前些日子受了些磋磨,倒是把脾气收敛了好些,虽然言语中仍然高高在上,却不敢闹得像往日一般惊天动地。

      几人正在僵持,菊香眼尖的看见门口有个十一二岁,绑着双鬟的小丫头探头探脑,菊香看了一眼正和春儿唇枪舌战的梅香,不动声色的往门口移了几步,趁几人不注意,悄悄退出了屋子。小丫头显然是日常传话传惯了的,踮起脚尖凑到菊香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菊香眉头微皱,冲着小丫头点点头。小丫头笑嘻嘻的转头便走,菊香思忖良久,才挥手招来廊下侍立的秋儿,嘱咐了几句,眼望着秋儿去了,才返身进屋,梅香只顾着和春儿针锋相对,竟未注意菊香去而复返。

      估摸着秋儿已将事情办妥,菊香才上前喝止住春儿,又笑盈盈的跟梅香商量:“此事春儿与妹妹各执一词,一时半会怕是得不出结果来,再多争吵也无益。如今既无证据,我自然也不敢冤枉了妹妹。”又笑着指向窗外,“眼见天色已快过午,小姐怕是在园子里等的焦心了,不如妹妹先去回了小姐,再说此事可好?”

      梅香早被春儿的哭闹给搅昏了头,闻言一惊,自己竟是忘了那事,懊恼之际,见菊香又服了软,也无暇多想,恨恨的瞪了几人一眼:“等我回禀了小姐再与你们算账!”气冲冲的摔门而去,菊香见此,脸色微变,随即便恢复过来,只含笑安抚春儿。

      梅香愤愤的提着包裹,直往园子里而去。路上扫雪的仆妇见她脸色阴沉,表情不善,都不敢上前招呼,悄悄的躲了开去。梅香跋扈惯了,也未觉自己如此有何不妥,竟一路径直进了花园,往梅林方向去了。

      梅香一路遍寻宝钏不见,只觉得手中的包裹越发的重了,心内烦躁不已,走至后角门处,只见门锁得严严实实,左右也未见徐婆子身影。梅香心中诧异,左右看了看,地上的雪已被扫尽,也不知薛平贵是已成功登堂入室还是棋差一着功败垂成,心内烦乱,只得抱了包裹四下里寻找。

      正找寻间,却见一个红衣身影,在墙根处一闪而过,梅香心中一喜,口中嗔着小姐你真是让我好找,一边直奔了过去。

      转过廊柱,眼前的景象却让梅香大吃一惊。

      薛平贵脸色青白,只着青色內衫斜靠在院墙上,双腿伸直在雪地之上,眉毛睫毛上全是冰碴。梅香被惊得面色发白,急忙把手中包裹丢到一旁,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触手一片冰凉,却还有一口气,萦绕不散。梅香急忙伸手推他,却发现他身下的衣衫,竟已冻成了硬硬的冰坨,想是刚进来之时身上还有热气,融了冰雪湿了衣衫,却不料躺的时间太久,又全冻上了。于是本来是假晕的,最后被冻成了真晕,好在他身体壮健,胸口还有一口热气未散,才未冻死在此。

      梅香心里暗骂着薛平贵蠢货,做戏连自己都能搭进去,又不能真让他在这里冻死。起身左右探视一番,发觉四下无人,心内诧异,刚才自己明明见了有人,莫非自己眼花了?心内虽有疑虑重重,却也不敢扬声叫人,只得忍了恶心,自己动手去扶薛平贵。一股汗酸味混合着不明来源的腐臭气味,熏得梅香几乎晕死过去。梅香何时受过这等罪,羞愤交加之下,直起身来,重重的踢了薛平贵几脚。

      出了一口恶气之后,梅香仍只有取帕子掩了口鼻,因只有一只手空着,不得不俯下身,用力的想把薛平贵给翻过身去。从远处望着,就像是梅香正在那个乞丐身上,做着什么龌蹉勾当。就在此时,徐婆子带着一群粗使婆子,手持绳索棍棒,如同天降奇兵一般,气势汹汹的涌进梅林,将梅香和薛平贵团团围住。

      梅香惊得全身发软,手上力气一散,整个人全都趴到了薛平贵身上。周围的婆子发出啧啧的声音,徐婆子更是大声的嘲讽起来:“看不出平日里脖子翘到天上去的梅香姑娘,居然跟脏污乞丐勾勾搭搭,真是丢尽了丞相府的颜面!”梅香脸色发白,此时她如何不知自己是被算计了,急忙从薛平贵身上爬起来:“我是来寻小姐的,只不过碰巧看到这个乞丐罢了!我看他快要冻死了才好心推他一把,你们可不要冤枉好人!”

      婆子中却有一个郭姓者,往日里吃过梅香的排头,今日一见如此,哪还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梅香姑娘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以梅香姑娘往日的派头,若是与这乞丐没什么牵扯,别说这乞丐还没死,就是死了,梅香姑娘怕是也不会多看上一眼。更何况救人哪会像梅香姑娘这样,整个人都要扑倒人家身上去了,姑娘身姿丰腴,这乞丐瘦瘦巴巴的,可别压坏了才好。”

      梅香被气得几乎晕过去,往日里这些婆子何曾敢这样跟自己说话,恨恨的望着眼前几人。徐婆子见郭婆子一番话把梅香气得横眉竖眼,心中暗爽,却还要出来当个公正人儿:“梅香姑娘,我们也不冤枉你,你说你来寻小姐,可有证据?”

      “当然有!”梅香愤愤的一指地下的包袱,“里面可装着小姐雪天穿的衣裳鞋袜,小姐说要赏雪,特让我回去取来的。”

      薛婆子看梅香说的斩钉截铁,心中踌躇,转头看向徐婆子,眼里带了些询问之意,却见徐婆子微微合目,脸色不变,便壮起胆子上前提过包袱,在衣襟上擦擦手,恭恭敬敬的解开。

  • 作者有话要说:  送上三千字更新感谢十月亲的评论。。
    今天第二更大约在下午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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