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云]Long Island》方拾之

15、番外二

　　很久之前，久到S-Line的“三哥”还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之前，金英敏便对金钟云叮嘱过，你是我千挑万选挑出来的接班人，我会把你打造成最完美的艺术品——你知道，我不喜欢我的物品被别人染指，所以，你得保证你是块璞玉。
　　彼时他尚年幼，并不太理解这番话的寓意，回国的指令下达时金钟云猛然记起这番嘱咐，他的年岁足够他了悟其中深义，世界仿佛在那一刻倾塌溃毁。
　　注定的事，终究逃不过，躲不开。
　　被人带入一个密闭空间，揭下蒙住眼睛的棉布看到不远处被吊起来的已然陷入昏迷的金厉旭，金钟云彻悟。
　　什么车祸，什么愿意收留他们出资为他们治疗，那是金英敏一早便张罗好的网，只等他自己一跃而下。
　　而一切的起源不过是，他在一次偶然中救下了被人追杀如丧家犬般的冷血杀手。
　　深浓的恐惧与寒意从心底层层往外渗透，金钟云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一般：
　　“小旭……”
　　他哀哀的唤，声音里带了不可自抑的颤抖。
　　昏迷中的人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金钟云移开视线去看一旁一脸温和笑意的金英敏，视线不自觉便有些凌厉，他强作镇定：
　　“先生这是？”
　　对他凌利的视线恍若未觉，金英敏依然笑的云淡风轻：
　　“不必担心，只是做个小游戏而已。”
　　话落，向身后穿着护具的人示意了一下，金钟云便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将手中的注射器对准金厉旭的手臂一推到底，他不由惊栗：
　　“那是什么？你给他注射了什么？”
　　“放松一点好孩子，我不会伤害他。”
　　金英敏淡淡的笑。
　　昏迷中的人这时渐渐苏醒过来，看到金钟云之后瞬间惊异的睁大眼：
　　“哥！”
　　金钟云意欲上前，却奈何双手被缚，又有两位金英敏的贴身保镖横臂拦住他的去路，他转头去看金英敏，金英敏的脸上仍是一成不变的微笑。
　　凭他对他的了解，金钟云知道那微笑意味着什么，他热衷于摧毁一切他以为的美好事物，变态的享受着别人的痛苦，在他面前，越是表现出痛苦，他便越是兴奋。
　　内心深处开始颤栗起来，金钟云呐呐开口：
　　“先生，有什么吩咐您说就是，厉旭还是个孩子，只求您不要为难他。”
　　金英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笑容却是滴水不漏：
　　“瞧你说的，我也很喜欢小旭这个孩子，怎么舍得为难他呢，不过……”
　　金英敏站起身来，围绕着他转了几圈，目光在他身上逡巡流连，
　　“倒还真有件事儿非你不可。”
　　眼色里全是暧昧与垂涎，被这样的目光来回打量使得金钟云不由自主便心慌意乱，他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您……请说……”
　　似是对他的反应及情绪状态都很满意，金英敏摩挲着自己的唇线，眼中浮现出些些凌虐的快意来：
　　“你十三岁那年跟的小老幺，我和你说的话可还记得？”
　　本就血色尽褪的人脸色又白了几分：
　　“记得。”
　　“很好。”
　　金英敏退开几步，双臂环胸，露出玩味的笑意，
　　“我现在想要雕琢我精心挑选出的艺术品，但在雕琢之前我得为它烙上属于我的烙印，你知道该怎么做。”
　　身子一僵，金钟云下意识去看不远处的金厉旭，金厉旭虽然不明他们打的什么暗语，却从金钟云的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判断出金英敏要做的必不是好事，于是他颤声问：
　　“你答应了什么？他你要做什么？”
　　金钟云决绝的神色略有动摇。金英敏倏地冷了脸，手一挥，身穿护具的人捧着一个器械向被吊起的金厉旭靠近。
　　金英敏举起一只手，冷着声：
　　“零下四十度液态氮，放。”
　　“不要！”
　　为时已晚，凄厉的长嘶瞬间撕裂空气，只一声，金厉旭便生生把痛嘶吞回肚子里。
　　一瞬痛极，紧接着便是酸胀，冷意顺势攀附上身体，冰冷彻骨，冷到牙齿都开始发颤，金厉旭仍是咬着牙，再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那声痛苦之极嘶叫好似划到心上，在心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血液汩汩回流进心房心室，得不到血液供给的四肢开始冰凉，进而麻木，金钟云只觉双膝发软，他跌坐在地上，再没有力量支撑自己站立。
　　稍稍示意，金英敏的眸光显得很兴奋，面上却是诡谲的笑，他只是这么笑着打量着他的艺术品，再次缓缓抬手：
　　“这次是双臂。”
　　“我做！”
　　金英敏停下来看他。
　　深深的无力感压抑在心头，金钟云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做。”
　　收回手，金英敏微微扯出一个笑弧，只默声看着他，眼里竟似含了柔情。
　　他的艺术品正看向他，绝望且无助，声线颤抖的不像发源于他的身体：
　　“可不可以……换个地方？”
　　金英敏只是笑，残忍冷酷。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金钟云望向金厉旭，只恨不能替他忍受身体的苦楚，最终只扯出一个虚弱的笑脸：
　　“小旭，你闭上眼睛。”
　　金厉旭已然泪流满面，半是身体难过至极，半是心里极度不忍，但他不敢张嘴，只怕一出口便是痛苦的呻吟，他呜咽着连连摇头，希望金钟云回心转意，不要管他，也不要去履行那个他不知道内幕却令他毛骨悚然的约定。
　　金钟云眼中也聚了水光，他的双手已被放开，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深深吸进一口气，金钟云仍旧竭力让自己笑出来，近乎哀求的：
　　“小旭，听话，把眼睛闭上。”
　　苍白的，凄绝的笑，颤抖的，哽咽的哭腔，像根带着锯齿的毛刺，狠狠扎进心上，而后连根拔起，血肉横飞，鲜血淋漓。泪水早已溃了堤，汹涌不绝，金厉旭痛苦的摇头，最终绝望的闭上双眼。
　　再次深深吸了口气，把即将冲破眼眶的酸涩逼迫回去，金钟云咬紧牙根，褪下外套，抬手去解衬衣的纽扣。
　　冷，从骨头里渗透出来的冷。金钟云止不住的冷颤，双手颤抖的不能自己，每解开一颗纽扣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
　　“等等。”
　　最后一颗纽扣将开未开，一直好整以暇的看着戏的金英敏忽地叫停，他疾步冲到金钟云身边，脸上的表情似是震惊。
　　他伸手去撩他半遮胸口的衣襟，与此同时，金钟云迅速偏过头并闭上双眼。
　　嘶啦一声布帛断裂，随着衣料的损毁，原本遮蔽其下斑斑点点的痕迹瞬间占领视觉神经，苍白的肌肤上那些青的紫的由锁骨往下密密蔓延的痕迹显得暧昧且色|情，此刻看来全是嘲讽。
　　金英敏震怒：
　　“混账东西！你——”
　　他气的发抖，
　　“你竟敢——你们——”
　　盛怒之下他语无伦次，指着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不住寒颤的人半晌却是说不出所以然来，而后忿然回望一眼不远处被放下来的人，甩袖而去。
　　被放下的人如同失了灵魂的人偶一般，直直跌落。
　　“小旭……小旭……”
　　顾不得衣衫狼狈，急急跑到他面前，不敢动他结上一层冰霜的双腿，金钟云小心翼翼的把不停冷颤的人抱进怀里，绝望的情绪再次侵袭。疼痛与绝望双重打击，心堤终是崩溃，泪便再也忍不住的，漫了出来。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不甘被他摆布……我……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就......就这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