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西汉之一梦未央》刘芷

70、北阙霍宅

　　卉紫自穿越来，除了逛平阳县那次，极少这样长途跋涉地行走。时值盛夏，渐过晌午，行走间卉紫不觉满头大汗口渴难耐。眼见已进入北阙甲第，沿途房屋门面讲究，卉紫自是不敢拍门讨水，只得忍了又忍。

　　汉时房屋坐西朝东，街道自然是按南北方向排号。卉紫却按现代人的习惯去找，白白绕了个大圈子，直耗到太阳西斜。

　　卉紫扶着一旁的石狮子，气喘吁吁。抬头看着门匾，她开心地一笑。还好刘彻器重霍去病，霍去病才能和卫青一样在长安另设家宅。若非如此，只怕她要跋山涉水到封地才能找到他。

　　绕着院墙一圈也没找到突破口，卉紫只好回到正门，仔细打理一番仪容后上前。门童不知霍去病哪来这么个矮小的脏亲戚，只得按来客所说以刘会之名通传。霍去病知晓这名字的意义，不久卉紫便得许进入宅院大门。

　　仆人带卉紫走了好久，似乎是绕到宅院深处，终于到了一块宽阔平坦的沙地，房檐下一架兵栏，上面摆满了各式刀剑武器，像是习武场地。再一转角，仆人站住，伸手一请之后便默默离开。卉紫探头向那处望着，紧了紧手上的包裹向那偏殿走去。

　　这房间独成一间，结构并不复杂，只一架山河屏风摆在门前，使得进门人无法将室内一览无余。绕过屏风，卉紫终于见到那个她日夜惦记的人。他正打着呵欠站起来，理了理衣襟，抬头意外道：“不见到你人，我还真不相信是你来了。”他说罢拉过卉紫于茶几旁坐下，“陛下许你出宫了？”

　　见到霍去病的卉紫本是满心的欢喜，但见他一副不咸不淡的态度，略微诧异了一下，还是故作神秘地一笑，凑近霍去病低声道：“我是——逃出来的！”说罢她得意地晃晃头，“皇宫也不过如此，还以为多难逃。今天是采买日，我找了个机会就混出来了。”

　　“你这是——”霍去病伸手欲抚卉紫脸上刚刚愈合的擦伤，最终却迟疑着放下手，问道，“怎么还受伤了？”

　　“我运气真是好到爆了，你知道我怎么混出宫的吗？”卉紫说着，从翻窗出江离殿一直讲到遇到刘陵。不过，她将淮南王谋反那段巧妙的略去了。只是有一点不对劲儿的地方：“本来宫门侍卫正欲检查马车，但不知为何，突然退下了……”卉紫皱眉，困惑不已，忽地爽朗一笑：“后来为了甩掉刘陵，我就在市集跳车了。”

　　“跳车？”霍去病惊的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跳车？那是马车，你不要命了？”

　　“不用担心，”卉紫不以为意地摇摇手，“车子行到集市当中，走的比人还慢呢。顺着马车行驶方向，护住头，”卉紫边说边比划示意起来，“这样滚下去，摔不坏的！”

　　霍去病笑道：“自作聪明。”

　　“你这宅子不错呀！”卉紫笑着，兴奋起来，“带我逛逛呀！”

　　霍去病闻言，点头称好，说着二人起身。

　　新宅面积不小，装潢简单，也因人少，多个园子房间未被开辟，显得冷冷清清。

　　“倒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想带你看看此地。”霍去病带卉紫行至一处院落拱门之旁。

　　很普通的拱门。卉紫钻进去，内里也是个普通的院落。不，应该说有些凌乱。里面似乎正在动工修建什么，土堆乱弃，只有一座浮桥尚见雏形。

　　霍去病看着通红的夕阳道：“今日的建造已经结束了。”

　　“这里是要做什么？”卉紫不解。

　　“初来时，这里是座普通的花园。”霍去病说着一笑，“不过，我打算在此开凿石池，引水流入，栽上荷花浮萍，再架一座浮桥。那边，”霍去病指了指土堆后，“是水源头，石岸旁可仿石形磨造平台，一旁栽种西域的红花石榴，可纳凉可观赏。”

　　“曲水流觞，饮酒作乐？”卉紫笑道。

　　“知我者非你莫属。”霍去病伸手点了下卉紫的额头。

　　卉紫的心一跳，不禁沉醉在这细小又亲密的动作中。“真巧，我喜欢这石榴花。不过，”卉紫上前道，“我还真不知你竟有这样的情怀。”

　　霍去病的笑容一滞，随后又缓和开来。他摇摇头，不做声。卉紫随着他的眼神，仿佛也从这乱土堆中看到了奇异的园景，看到碧水浮萍，白嫩的荷花飘在水上，火红的石榴花下，正有人曲水流觞吟诗作乐。风一吹过，浮桥栏杆上系的铜铃叮当作响。

　　“真不像你。”卉紫笑着，满眼憧憬。她想这里，或许会是今后她常来玩的地方。

　　“不像也像了，我也是一眼爱上这石榴花。”霍去病轻声道，“绿水红花依然在，只是人去楼空。”

　　卉紫一愣，转头看着霍去病的侧脸。他安安静静的，似有所想，但转而那股伤感便消失，转头一笑：“你可想吃什么？”

　　“晚饭？”卉紫顿时来了精神。

　　“驾临初日，怎好不悉心招待？”霍去病头一歪，“走。”

　　“吃什么？”卉紫问。

　　“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霍去病随口道。

　　卉紫思虑一番，主意一来打了个响指：“涮肉！”

　　“涮肉？”霍去病皱眉不解。

　　但是当盛满飘香热调汤的陶盆架上火堆，一盘盘切的薄如纸片的肉、碧绿的蔬菜端到桌案上时，霍去病似乎明了卉紫所想。他正要动筷子时，卉紫端着两个碗出现在眼前。

　　“汤是高汤，倒是好，只可惜蘸料不那么精良。”卉紫惋惜着将洒满葱末的酱料递给霍去病。由于并没有现代那些丰富的调味品，卉紫只能命厨房打了肉酱辣酱腌制烹调，聊以代替。

　　不过这热气腾腾的火锅还是征服了霍去病。他吃得食指大动，不住赞卉紫竟能创出这般美食，连叹“这可比你成日吃的生肉饼好很多。”

　　饭后，卉紫洗漱沐浴打理干净后，换了身女装走出了房门。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房间，虽规模乃至门前的院落比宫中小了许多，但内心却是无以名状的放松之感。

　　“姑娘头发未干，小心着凉。”婢女持着薄纱斗篷在后小声提醒，却低着头并不上前。见卉紫轻声应允，这才伸手为卉紫披上。卉紫不禁想起了琪儿等人。那班熟悉亲密的朋友，就要自此舍弃了吗？

　　夏日夜风阵阵，很是舒心。卉紫闭上眼睛享受着，想要忘却心头隐现的烦恼。

　　“姑娘，这些事物，如何打理？”身后房中的婢女指了指卉紫包裹中莫名其妙的东西。

　　卉紫回头望了一眼，示意婢女不用管，她走进房来，四处打量看是否有适合收藏自己东西的箱柜。

　　“不必了。”

　　身后的男声响起，似乎夹杂着一丝阻止的味道。卉紫一愣，回头看向突然出现的霍去病。

　　“我的意思是，先出去走走吧，趁夜色正好。”霍去病的依旧是干炼的笑容。

　　“好啊！”卉紫扔下包裹跟着霍去病向外走。

　　家中本就人少，到了夜晚，更是静谧。卉紫随霍去病向庭院深处走着，虽不知何处却并不担心迷路。但昏黄的石灯并不能完全照亮脚下的石子路。卉紫不小心高低脚踩到裙边，人一歪就要倒下，还好被霍去病及时拉住了手臂。

　　“当心着些。”霍去病随口提醒着，握住了卉紫的指尖，自然而然。跟在身后的卉紫却又惊又喜，还好夜色足以隐藏她的脸红心跳。

　　行至稍微空旷之处，霍去病放开她的手自行坐在石头上，卉紫则站在一旁。

　　“天气甚好。”霍去病仰望着繁星满天。站在一旁的卉紫也抬起头来。

　　夜色安然，二人一坐一站静静地望着星空，远处依稀只能看到男子高束的发髻和女子的长发与翩然裙罗的轮廓，安静而美好。

　　卉紫低头看着霍去病的发顶，觉得生活本就该这般简单又轻松。

　　“对你而言，什么是生命中不可承受的变故？”霍去病突然问。

　　“你今天文艺的不正常。”卉紫呵呵笑着，还是就着这个问题思索起来。不可承受的变故……卉紫摇摇头。迄今为止，如果非要说，便是这莫名其妙的时空穿梭了。可似乎也并非不可承受，她还是活得好好的，虽然有忧愁有无奈，可也有快乐。“那你呢？你先说。”

　　“我？”霍去病皱皱眉，“原是不曾有过。”他说，“就算是当初明白自己身世时，也不曾多么伤神。”

　　“我也不曾遇到过。”卉紫摇着头，“也希望今后永远不要遇到。”说罢她突然爽朗一笑，“干嘛说这么深沉的话题，这么好的天儿，说点高兴的。”然后，她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今后的生活计划，要做什么谋生，要买些什么样的衣服首饰，要去哪里游玩一番等等。

　　就在卉紫连睡梦中都可以舒心的笑出声时，却突然被人打断。昨日的婢女正唤她起床意欲为她梳洗装扮。

　　“喂，今后不要这么早叫我，让我自然醒吧……”卉紫昏昏沉沉地嘟哝着，“啊，那个谁，你叫什么，听见了吗？”

　　婢女一听，顿时一脸为难：“女婢青儿，是嫖姚校尉命女婢唤姑娘起床梳洗……”

　　“好吧。”卉紫虽略有不满，但转念还是妥协了，“给你家主人面子。”

　　洗漱完毕后，卉紫与霍去病一同吃早餐。早餐丰盛的不像话，完全没有霍去病一向的从简风格。

　　“怎么吃这么好？”卉紫边吃边问，完全没有一点矜持。

　　“难得亲自招待你一次。”霍去病道，没动几下筷子。

　　“以后招待我的机会多了。”卉紫随口说着。她今日也是有计划的，打算重新收拾一下自己住的房间。

　　一个侍卫突然十万火急地闯进殿内，看见卉紫愣了一瞬，顾不得见礼，急急在霍去病耳边一阵耳语。霍去病脸色一变，点了点头。

　　这个侍卫，带进一股诡异的气氛。他离开后，霍去病的脸色瞬间便沉到了冰点，让卉紫原本高涨的情绪一点点压抑下去，不免心生狐疑。

　　“发生什么事了吗？”卉紫问。

　　霍去病转眼看着卉紫，面无表情，也并不回答。片刻后，只说了一句：“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