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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5、一一五 椒风秘密 ...

  •   若非石渠阁失火,卉紫怕没这么快再见循翁。

      循翁入院时依然全无日常的顽皮,如同上次一般沉着严肃,唯有对卉紫称呼未变,唤了声“丫头”,便率先向殿内走去。他没带来一条好消息,或是卉紫想要聊或听的话题。

      因“江离殿邪祟”一事,黄子玉求卫子夫想办法请循翁,可卫子夫努力多日无果,只得待刘彻归来时提及,不想与刘彻一拍即合,刘彻出面,循翁才解了阵现身。循翁入宫后,先处置的便是江离殿一事。然其卜卦观气,得出结论虽与前番不完全一致,却也八九不离十:当真是因新星不肯现身至勾陈无法归位,引起未央宫风水波动。但此波动不至于损人性命,无非是此处失火、彼处坍塌等警示性事件。

      而昆提一早听闻的,便是永巷一处宫墙倾倒一事。

      循翁面色严峻,简要叙事完毕,对卉紫道:“今日我奉命,请出夫人玺绶、号印,重新供奉于德殿。”

      “如此便破解了?”卉紫讶道。

      “还当劝新星就位。”循翁道。

      卉紫略一顿,又道:“师父知道新星是何人了?”

      循翁唇角闪过一丝不屑的笑,看向卉紫:“连你都知晓,我会不知?”

      卉紫服气地点头。她也是随良平义自北方提前回来时,由良平义点拨而知。新星指向鹰隼,那便只有新任雀头霍光了。而铁牌尚有一笔未填,如此说来霍光便不算继任,新星便未就位。卉紫想着一笑,道:“师父,好办,阿显便能办到。”

      “若新星就位,勾陈可就要归位了。”循翁道。

      卉紫看着循翁眼中的深意,不由得一凛:“……是会死吗?”

      循翁并未直接作答,却是问:“我上次留下的问题,你可想好?”

      卉紫回忆一番,才记起上次循翁问她,可还想回家。卉紫低下头,不知如何作答。

      “看来是还未想好。”循翁无奈一笑,而后宽慰道:“无碍,韩焉一日未放权,霍光便不会封笔。一旦封笔,霍光将无法再与韩焉谈条件。”

      卉紫眸光一惊,继而了然:“师父,你是说,霍光借封笔就位,捏住了我的命脉以与韩焉谈条件?”她不会说霍光胁迫韩焉,事实上霍光也不会做此事,这叫“谈判”。

      循翁打了个响指,意思卉紫说得对:“故而要撤去封号,一如从前般,弱化勾陈气息。”

      “如同对待李夫人那般?”卉紫问道。李夫人是障眼地府,此番确实糊弄上天。循翁的路子,可以啊。

      循翁不屑地一笑,挑眉问了句:“丫头,你当真信勾陈之说?”

      卉紫迷茫了。若是从前她可当即回答不信。但现在,她也有些困惑。

      循翁摇摇头,不再言语。卉紫当然读得懂,这是循翁第一次以此优越感对待这个时空。但卉紫知道,循翁绝非因为经历过科技的发达而优越,却极可能是因为:他既有这个时代的人们可感知天地的那种原始的灵气,又拥有纵贯千年的见识和参悟。

      “那便令人将东西交出来吧!”循翁眼一眨,表情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

      卉紫点头,回头吩咐。接着面向循翁:“师父,可去看过去病?”

      循翁一顿,眼神躲闪着四处瞟了起来。

      卉紫有些意外,当即急道:“你怎还不去?”

      循翁哀叹一声低下头:“我怕是无能为力呀!”

      “你且去看看再说呀!”卉紫伸手摇起循翁的手臂。

      “啊好好好!我去我去!”循翁连忙应声,而后嘟哝了两句。

      “你说啥?”卉紫没听清。

      “没有没有!”循翁怕事道,“我此番一定去!但,你莫要抱太大希望!”

      卉紫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不应下循翁说法。

      循翁办了事,稍微坐会儿便离开。因携了玺绶,且还要去李夫人处看看,便未如以往在卉紫处连吃带拿,走得匆匆忙忙。

      卉紫在云景石处目送循翁离开,才回身,便见昆提好奇地眺望循翁的身影。卉紫不甚喜欢地瞥了昆提一眼,但此时实在不想与昆提纠缠,便掠过其身前回了殿内。

      可昆提却存了另一番心思。她听闻循翁下一站将前往李夫人的椒风殿去探视,心下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这想法令她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这李夫人与卉紫交好宫内人尽皆知,且其病体虚弱仍得刘彻欢心,实在不得不令昆提嫉恨。这循翁如何保住李夫人的性命昆提有所耳闻,但其中细节却并不清晰。若是这会儿跟随探知,不就可以拿住李夫人的命门,一石二鸟既弱化卉紫队伍、又消灭一个争夺陛下宠爱的敌人?

      昆提想着,将扫把一扔,提着裙襟追了出去。

      昆提一路小心翼翼,既不敢离循翁太近,也不敢落下太远。一路走下来,手心因紧张布满了汗渍。至循翁上了湖石台基、入了椒风殿的院子,昆提才长长出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尾随而入。她怕院内奴仆看见,便自院墙绕了一圈,至大殿后墙根杂草茂盛处一猫,竖着耳朵听起来。

      昆提来自外族,因出身奴仆故自小便学汉语,但日常交流尚可,稍微深刻些的说法便听不真切了。她蹲了半晌,但闻李夫人见了循翁,激动之下却只能中气不足地虚弱发声、状似病况不佳,心中不免幸灾乐祸起来。然之后的对话愈发生涩难懂,昆提不免烦躁起来,若不是怕被发现,她几番都欲起身探头去看个究竟。焦躁之下,忽地一句叮嘱入耳,她不由得心中激动,下意识地捂住嘴巴,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待那殿内客人离去、院中恢复了晌午后的宁静,昆提才拍打了下身上刮蹭的野草,起身悄悄离去。

      她这一路不住搓手、喜不自胜,只顾低头匆匆行走、欲回到自己房间从长计议,没想到迎面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呀,这不是长御吗?”一声娇柔响起,“你这脸,怎地青一块、紫一块?”

      昆提抬头去看,竟是排场依然隆重的尹美人,便连忙侧身躲开尹美人的视线。但受此嘲讽,昆提如何能服,便回击道:“美人说的是,陛下起居由我照拂惯了,如今没有我怕是不习惯,我很快便恢复长御身份。”

      “大胆!”尹美人身后冲出一个婢女,指着昆提便斥责。

      尹美人先是摆摆手令婢女退下,而后奚落道:“长御这自信倒是令人欣赏,只是,你所做之事若在你那番邦小国罢了,在汉地实属人人不齿的大忌,在这未央更是重罪。陛下不要了你的舌头算你幸运,何来恢复身份一说!”

      昆提想这尹美人刚进宫时还总是昆提前昆提后的讨好以打探陛下讯息,而今上了位便翻脸不认人了,实在恨得牙痒痒,脱口反驳道:“那传言绝非我所说,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尹美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哟,长御这精气十足,看来此番打击还不够啊!若不然我向陛下禀报一下,便说你不仅不知悔改,还在宫中出言顶撞、羞辱于我,看陛下如何处置?”

      昆提一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回想起她被冤枉那夜,便是由尹美人指认的奴婢起,最终将矛头指向她。那些日对江离殿驱邪、打胎等事,昆提虽未参与却也有所知晓。若是尹美人一手引到,借消灭流言为由打击江离殿,再将流言出处推给她昆提,也不无可能。

      尽管昆提一厢情愿地认为陛下未令她受皮肉之苦多半有意照顾、也顾及平阳公主的面子,但昆提仍然设想得到,若正得圣宠的尹美人再去告上一状,两事叠加,情况可就不好说了。

      思及此,昆提连忙缄口。但心下恨意尤甚,开始诅咒起尹美人来,暗道有朝一日定要她好看。

      尹美人眼神更加轻蔑,啐了一句:“也不看看自己是何出身,而今我集未央荣宠一身,岂是你等外族奴仆所能比的!”

      昆提忽然来了主意,便不以为然地溜出一句:“若论荣宠,你何及李夫人。”

      “你嘟嘟哝哝何事?”尹美人不悦。

      昆提低头不语。

      “美人问话,还不快答!”尹美人的侍婢又呵斥道。

      昆提一副妥协的样子道:“若论荣宠,这宫中除却皇后地位不可动摇,那李夫人称第二,何人敢称第一。”

      尹美人眉头一皱,追问:“你是何意?”

      昆提翻了个白眼:“尹美人只知江离殿,却忽略了椒风殿。李夫人一直顺风顺水,陛下素来也对椒风殿特殊优待。如今李夫人疾病缠身,陛下依然对其情意不减。可美人你呢?”

      尹美人陷入沉思。的确,她见李夫人已经需要靠方术吊命,便没将她放在眼里。可她听闻,这李夫人与陛下一直两情相悦,椒风殿从来都不染污浊之气,这李夫人虽然不争不抢,到手的却一样都没少。瑞云夫人进宫前,唯有李夫人能与陛下不讲规矩、随□□流。

      “可我知晓,李夫人命不久矣,美人的机会可就要来了。”昆提又加了一句。

      尹美人的视线重新落回眼前这肤色略黑却美艳魅惑的女婢身上,见其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便忍不住追问:“如何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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