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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一零九 强灌汤药 ...

  •   江离殿内静的能听见呼吸之声。卉紫的怒目而视、浮香的心下欢喜、尹美人的面色难堪形成了鲜明对比。

      若是月余,按时间倒推,卉紫断不可能与已故的韩焉有关系,那只能是刘彻的种。尹美人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心头闪过一丝邪念,想要污蔑卉紫与他人有染。

      可卉紫想法相反。韩焉毕竟未死,终究有与卉紫偷着相会的可能,若是刘彻当真生疑,当下又无法离开未央宫,则她的后续处境必将艰难。

      卉紫瞪视的目光始终未离开许太医一寸,见这老臣亦是疑惑不安、不像居心叵测。她犹疑着伸出了手:“许太医,要不你再诊一番?”

      许太医连忙抓紧机会,快速摆好软垫覆盖丝帛,再次摸脉。他眉头紧蹙,偏头避开四方气息,凝神感触,却愈发举棋不定:“若是痰浊、湿热症,或女子胎热亦可产生喜脉。可夫人一贯身子康健,无痰饮无腹痛,无带下沥血,实在不像有疾。”他一边感受着脉象流动,一边道,“夫人才说确有月事推迟,若按日子算,即便有孕也不过四五十日,实在无法确诊,还当十日后再看才是。”

      “好了,许太医退下吧!”尹美人厉声道,不悦之色溢于言表。

      许太医并未与卉紫说完,但见气氛变得诡异,对面卉紫亦缄口不应答,便觉此地不宜久留,遵从尹美人之言收拾了物件起身退去。

      尹美人直待许太医走远,才又对门外吩咐道,“皇后有令,赶紧驱散江离殿冲天浊气!”她话音一落,院内脚步攒动,卉紫才知殿外候了一票人,她们面上遮了纱巾,此时四散开来,手中扬撒起砖红色的粉末,登时腥红漫天,须臾落了地,沾了水的地方好似鲜血淋漓。

      “你们干什么?”卉紫自地上霍地站起。

      尹美人斜睨着卉紫:“夫人适才不还说朱砂驱邪么。”

      “这里是陛下之所,你如此行事可问过他?”卉紫诧异。

      尹美人一笑:“夫人,卜者言星不归位逆了天意,方士言此处邪祟冲撞了皇子,皇后顶着被苛责的压力令人驱邪,妾亦冒着被邪祟侵身的风险来此行事。你呢?”她看着卉紫,“脏了陛下之所,本该问责于你,你居然还敢反咬一口?”

      “你说谁是邪祟?”卉紫斥道,“我在这宫中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谁家闺阁里织布呢!我若是邪祟,这未央宫怕早都倒了,岂还有你等好过?”

      尹美人睨向卉紫,妒意流露:“夫人不说我还忘了。我早就听说夫人曾拟了方子害王夫人病重,这江离殿还被人塞过巫蛊娃娃,夫人则被匈奴人认亲。叛国细作如此大的罪名,陛下竟还为你所惑接你回宫,你自己说说,你不邪门吗?你是对陛下使了什么妖术?前番还说有心上人要出宫,这会儿却与我排资论辈了。你不光邪门,怕本性就水性杨花吧!”

      卉紫解读着尹美人的敌意,不由得脱口质问:“今日之事,是你策划的?”

      尹美人嗤笑一声:“夫人真是抬举我了。你也不要自己惹了事端便说是人暗害。何况你莫忘了,陛下传令皇后全权办理、务必灭了邪祟,你若不服,去问陛下吧。”说罢,她站到门口观望一番,见朱砂撒的差不多了,便回首道:“夫人,我先告退了。”说罢,便携侍女离开。

      卉紫向前追了一步,但知与尹美人沟通无望,便驻足原地作罢,回头问:“陛下有说何时归来?”

      “此一去甘泉山整顿军事,怕是十日半月不得归来……”左安低头嗫嚅。

      “他竟然令人来江离殿驱邪?”卉紫自语着。

      “夫人冷静,此事不见得是陛下授意……”浮香规劝道。

      卉紫亦觉有异,不再多言,转头令人熬药,自己则照看起浮香。

      谁知才过了晌午,便又有一班人来了江离殿。卉紫开门迎客,但见来人除了尹美人和一干婢女,还有昆提、喜珍以及椒风殿的秋曼。

      “秋曼?”卉紫疑惑地看向她。卉紫归来后虽未探视过李夫人,但一直在旁关切李夫人现状,得知她虽体虚,但状况平稳、刘髆也安然成长,便也未太挂心。但没想到,归来后第一次见到椒风殿的人,却是这副莫名其妙的场景。

      秋曼闻声,非但没有应答,反而目光躲闪、惶惑不安地低下了头。须臾似是有话要讲却不敢讲,只能偷偷抬头以眼神警示卉紫,接着愧疚不安地低头。

      卉紫心下警觉,再一看这一队人里,不出意外皆是各宫大婢,唯独没有黄子玉的人。

      尹美人站上前来,面带嫌弃道:“夫人,为谨慎判断,我晌午便奉令翻阅了彤史,但见陛下虽宿于你处,却未临幸于你。” 她说着一顿,左右使了眼神示意,“你这腹中胎儿,怕不该所属未央。”说罢,其左右两侧的一众人便上前分别拦住了左安右顺、制约了浮香的行动,剩余人则上前缚住了卉紫的双臂。

      “服侍夫人用药。”尹美人说着,退后一步让开,看向喜珍。喜珍闻言点头,向身后使了眼色,便又有一人抬了个食盒上前,揭开盖子,取了一盏气味浓重还散发着热气的汤水。

      “你、你们……”卉紫瞠目结舌地看着众人,紧张不言而喻,“这是什么,我不喝!”她一边说,一边撇过头,挣扎着躲避那婢女强行塞到嘴边的碗盏。

      昆提见状,有些不耐,她上前一步斥责道:“这由不得你。我等如何允许你羞辱陛下!”说罢,便自那婢女手中抢过碗盏,嫌弃地将婢女一推,自己上前撅住了卉紫下巴,“夫人,早喝了早养身子,待陛下回来你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韩大夫的遗腹子打掉,继续做你的夫人,这样不好吗?”边说着,边将那碗盏内的汤水强行灌入卉紫口中,见两颊流出太多,便又令人上了第二盏,接着灌。

      望着卉紫徒劳地瞪大双眼、呛得口不能言的模样,喜珍哀叹一声撇开视线,秋曼则越发地难过不安,其他人则是冷漠地观望,更有甚者替自家主人暗喜。

      片刻工夫,两碗汤药灌入,众人撒了手,卉紫扑倒在地猛咳清理喉咙,憋得双眼泛泪、鼻腔酸痛,待好容易缓过口气,才抬头看着傲然矗立于身前的众人,最终视线留在喜珍脸上:“皇后准许的吗?”

      喜珍无奈地叹息,开口解释:“夫人,你既未被陛下临幸,何来机会受孕。我等知你必不会委曲求全,唯有强行肃清、也能保住你的身份。皇后亦是为了阖宫安宁着想。”

      卉紫不由得嗤笑:“合着,我还促进了你们后宫大团结了?”她说罢,心下越发愤怒委屈,却是无力据理力争或撒泼反抗。没意思。没意思透了。还好她并未有孕,若当真是有了韩焉骨血却被如此对待,她可就不会这般沉寂了。

      不过,未受孕却被打胎,会有何后果?

      才想着,卉紫觉察腹部一阵绞痛,接着一股热流自腿间涌出。她蜷缩在地,痛苦地看向仍被来人制约的浮香:“叫谢太医……”

      “夫人!!”浮香忽地哀痛而哭,她拖着仍然疲惫的身子欲冲出重围去寻太医,却被那些冷漠之人牢牢地围住。

      “血……”秋曼指着卉紫的裙裳,声音颤抖,“流血了……若、若是夫人当真有孕,也是回宫前的事,皇后的意思是流了胎便罢,可未曾想害夫人性命!几位姐姐,该传太医了!”

      秋曼话一出口,身后众人也犹豫起来。今日这几个婢女来,确实是代表身后主人,但姬妾本人未出现,无非也是想出现意外的话可以推脱一番。故一行婢女也担忧起来。喜珍当机立断,对秋曼点头示意她快去,秋曼得令,提了裙襟撒腿欲跑。秋曼和他人不同,她完全是被迫而来。
      可昆提却一欠身拦住了秋曼去路:“喜珍姐姐,这胎未流完,怎能开始诊治?”昆提道,“你可莫忘了,前阵子阖宫都知道夫人是携着韩大夫的种回了宫,陛下在朝堂也受尽难堪,这些你们不知,我可是清楚!”

      “长御说的对。”尹美人做出一副深思后断定的模样,“何况不过是不足月的流产,不会有大碍。”

      秋曼见卉紫的面庞骤然间没了血色、伏在地面气若游丝,但左右看看,喜珍也不做反应,焦急间心一横,冲出昆提的阻拦直接跑了出去。

      尹美人见秋曼跑了,想了想又道:“罢了,既然有人去传太医,我等也不用担心了。去,”她指使其中一人,“去搜了玺绶,收回德殿供奉!”

      不多时,那奉命而去的婢女捧着覆有黄布的托盘快步行出。

      “事已毕,我等不便多留了,对吧长御、喜珍姐姐?”尹美人与对话的二人相视点头,便带头走了出去。随行而来的婢女也纷纷松开了对江离殿三个奴仆的束缚,起身随之而出。

      “夫人!”浮香挣扎着自榻上匍匐而下,跪伏到卉紫身边扶起她,“夫人,可还好!秋曼去了,很快回来!”说着,又对左安道,“还不快去看看!不,你直接去请太医,万一秋曼被拦可就遭了!”说话间她的注意力一刻未离开过卉紫,她抚着卉紫苍白的面颊、双唇,哆嗦着双唇唤道,“夫人……姑娘,是浮香没做好……”

      卉紫微微睁眼,显得气息奄奄:“我应该没事,但太痛了……怕是要大补,他们不要断了殿内供给便好,另外,”她说着,看向殿内四周,“将这些站殿的,全都遣走……”

      “夫人!”浮香流了眼泪,“我知你何意,可日后之事还需奴仆们打点。”

      “要这些死人有何用。”卉紫的声音沉了一度,似是不容置疑。适才如此遭遇,这几个站殿婢女面面相觑,却无人敢上前一步阻拦、哪怕说上一句求饶的话。这样的奴婢留着,保不齐日后帮着强盗搬空家里。

      浮香连忙点头。

      “太医!”左安再次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殿,“谢太医来了!黄婕妤也来了!李、李夫人也来了!”

      “李夫人?”卉紫睁开眼。她欲坐起,奈何实在没力气。

      左安言毕不过片刻,李夫人在左右搀扶下入了殿内,她如今消瘦不堪、身姿飘摇,才进来便闪着泪花扶在卉紫身上致歉。

      “我人微言轻,如今能活着就好,实在是无能为力。若非陛下庇护,怕随便一个美人,都能断了我的气!”李夫人说罢,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卉紫扁了扁嘴,觉得李夫人苍白的小脸实在可怜,不由得抬手抚了抚。

      “可我没想到,今日这般过分,我、我如何对得起你,对得起二兄!”李夫人说着,咬着唇痛哭。

      “怎么了?”卉紫问。

      “夫人先莫要说了,太医来了!”随后而至的黄子玉说着,令风儿、秋曼带人去备热水、烧火准备熬药。

      谢太医至殿内连问安都省了,直接跪地开始诊治,一番望闻问切闲下来,他面色甚为凝重:“夫人未曾受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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