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八八 有赏问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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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紫一连数日在这假山凉亭上站成了望夫石。这些日，政殿方向时而门庭若市、时而冷冷清清，其中一日铺了长长的红毯，一队两人为首的英武壮士铿锵行进——观之无疑是汉军在论功行赏，可任凭卉紫怎样追问、打探，江离殿内的态度始终一问三不知，仿佛此处与世隔绝一般。
江离殿本就选址僻静之处，鲜少为人途经。但不时仍有宫人舍人恰巧路过，不经意看见高高矗立假山之上的卉紫，几乎个个大吃一惊，更有甚者反复走动、揉眼细看。
传言瑞云夫人是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天降神女，为陛下亲自求请入宫，赋予万千宠爱，鼎盛之时竟可自由往来前殿朝堂、亦是多番参与了国之大事讨论。然其神女身份为假、细作身份为真，陛下暴怒，对外宣布撤去封收了玺绶贬为良人打入冷宫，实则已秘密处死，故未央宫内数年不见其身影。其多年不在，也更为宫人提供了脑洞大开的空间，渐渐也就成了传奇。
所以，疑似瑞云夫人的女子忽现江离殿一事迅速在未央宫内传开，引发了宫人前来求证。
卉紫原本不在意三两人驻足指点、议论，但耐不住总有人绕路前来、渐渐演变为聚众围观。烦闷之下，她却也来了主意：这江离似在火星、与世间信息隔绝。可此时院外那些三五不时路过的人，不正是可将外界消息带来的人吗？
如此想法之下，这日她提前携了张硬皮革卷成喇叭筒来扩音，早早站到假山上等着，一见有人假做不经意地路过偷偷瞥她，便竖起喇叭大喊——“有赏提问！赏金丰厚！有意者门口排队静候！”话毕见闻听者有些犹豫不决，便又道——“带队至此回答问题者皆有赏！赏金丰厚！”说罢见围观的又多了三两人，可还是议论纷纷，恰此时浮香闻声而来，登到山顶诧异道：
“夫人，你这是作何？”
卉紫见状，顺势竖起喇叭道：“浮香来的正好，把我从前藏得那些值钱物件取来！”
这话音刚落，便见山下云景石外观望之人一哄而散。
“咋走了？”卉紫费解道。
见人群散去，浮香倒是松了口气，上前拉住卉紫：“夫人，你这是又折腾些何事。怎多年了，还是如此调皮。”
“你不要管，把我剩在这的钱都拿了，应该没人动过。”说罢提着裙襟匆忙下山。
浮香纵然不解，但仍遵照吩咐，随之下山而去。
待片刻后，浮香将一箱子钱币、金豆子、散珠子宝石交到蹲在云景石后的卉紫手上。抬头不经意间，瞥见院外石头后的不远处，已聚集了十余宫人舍人。卉紫端起箱子要迈步踏出云景，却被门口守卫拦住。
“我走不远，你跟着我便是，就在两米外。”卉紫指了指人群。
守卫明令禁止。
“那这样，请他们进来可否？”卉紫商量道。
守卫亦是断然回绝。
卉紫啧了一声，不耐道：“那这样，我不踏出云景，他们也不进来，我与他们就这样面对面说几句话如何？”
守卫正要规劝之时，忽见眼前多了一块放大的牌子。他退后一步定睛一看、面色一动，犹豫片刻便点了头。
卉紫收了牌子，将来人一一招手唤来，每人不过三言两语，只见来者有的点头摇头，有的滔滔不绝，但都拿到了赏、兴高采烈地离去。有的离去之人会携新人折返，双双拿赏金。如此过程持续了整上午才结束。卉紫将那空空如也的箱子一扔，回头看着一旁盯着自己的守卫道：
“我知这牌子无法驱使你等做事，也知你等未必就知道我是何人。但这牌子既然可以保命，你等也可对一些小事睁只眼闭只眼了吧？如此也算是救我一命了。”
“诺。”那守卫不假思索道。
卉紫这才略觉满意，转身向宫殿走去。
“夫人，你适才……”浮香上前询问。
“我不是你夫人。”卉紫回了句。
浮香一愣，继而察言观色，见卉紫不似刚见面那天红着眼睛郁郁寡欢，却是精神焕发、气质刚强，难怪又开始呛人了。她释然而又无奈地一笑，跟随而去。
适才卉紫做了两件事。
第一是问：后宫近期有何大事、可有外人往来。但内宫奴仆所知有限，传达多为宫闱小事，不过谁新进宫、谁与谁口角、谁荣宠一身谁备受冷落等。重要事不过二三：其一中朝议事模式已定，宫内置将军府、尚书寺、御史署，此三机构领事朝臣可随时入宫办公议政，朝政议事决策格局已大变；其二便是丞相李蔡坐罪死，御史大夫张汤乃成了朝中大势所指之人，其意见已无人敢左右；其三便是前几日封赏典仪，卫青与霍去病双双加官大司马，霍去病更以万五的折损斩敌七万、活捉匈奴王侯重臣八十余人，厥功至伟，故益封五千八百户、提俸等同于大将军，麾下有功将士均受封赏；反观卫青却没这般风光，不止自己未益户，麾下亦无封侯者。
但卫青风头不及霍去病倒也不难理解，虽其稳重冷静地破解了匈奴换路计谋，却是损益相当、匈奴单于落跑，且损失两员麾下重将——其中一人还是朝中机要重臣。相反霍去病不止以万人损耗铲平左贤王七万势力，更意外收获般活捉了刘陵回来。
这些重要信息，卉紫不必听说也知道大概。
而卉紫所做的第二件事，则是要这些人出去散播消息：瑞云夫人回来了。她知门外守卫等级，纵然其中鹰隼大半，她也无法驱使其通知组织内更高领导、从而传达至雀头。至于门口那些等着有赏问答者，更无法替她传话给关键之人。可若要局势变动，必要搅动这汪静水，所以她打算散布小道消息、发动群众力量。不管引来中朝臣子、宫中姬妾，都可推动当前的死局。
韩焉定知道她身在何处，这点她从未怀疑。但几天来都未见韩焉出入未央，怕是有事耽搁。这小道消息一放，韩焉必知她内心焦急与催促之意，会想办法尽快将她带出。
但卉紫没想到，此番动作引来了四人，皆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卉紫归来且入住江离殿，最不爽的当属昆提。她本满心所愿奔着江离殿上位，可未成想卉紫竟重新归来，这还是拜她当初举报所赐。可若不举报，她也无法脱离奴仆身份离开霍家、获得平阳公主的提携。她此时不知该喜该忧，将懊恼和气愤都归咎于卉紫，所以来到江离殿时也没带好脸。
守卫自然是不让昆提入内，可昆提实在气不过，便冷言冷语在云景门口指桑骂槐起来。卉紫正在吃午饭，闻声握着筷子走了出来，见昆提立在云景石外，不由得一脸好笑地轻蔑道：
“你这婢子，闹哪样？”
这“婢子”一词顿时令昆提想起霍光所给的羞辱和被其权威压制的不爽。她气不打一处来，冲破守卫的拦阻直奔卉紫而去，还没走到跟前便指着她斥责起来：
“你不过是失宠的冷宫姬妾，莫要在此得意洋洋！陛下过去用得着你，可现在照顾他衣食起居的是长御我，不再是你这顾问姑娘了！”
卉紫筷子还搭在嘴边，上下打量她一番道：“陛下几时口味这般重了？”
“你！”昆提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连忙驳斥，“陛下生活起居可离不开我，此江离殿也早晚是我的，奉劝你哪来的速回哪去，不要在此赖着不走！”
“是我要赖着不走吗？是你们赖着不让我走好吗！”卉紫反唇相讥，鄙夷地打量道，“长御是吗？你若能入主江离，定是有些本事的，何不想法将我送出未央、以绝你后患之忧？既然不能，说明你还是个婢子，又有何得意的。”
昆提自然巴不得将卉紫送走，可想了想自己没胆子忤逆刘彻，就算有心，也不熟悉宫门守卫，委实做不到。但直接承认多没面子，她便将下巴一扬、无赖道：“公主已许诺于我，若助卫将军加封大司马，便会助我获得圣宠！”说罢，颇有些得意洋洋起来。
“你？”卉紫有些好奇，“你如何协助？”
作者有话说
第317章 八八 有赏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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