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西汉之一梦未央》刘芷

310、八一 活捉刘陵

　　中，千又二百，狼山不语

　　霍去病之所以改变主意燃起篝火，皆因无意间拾到一片破拆后的汉甲片缕，其上寥寥数语，将匈奴残兵一千二百余就在这禁地正中的情况陈明。此片缕一面粘着一朵飞禽绒羽，想来是为鸟儿带出。此密林之阵迷乱人心，但鸟儿不见得受用。他能如此凑巧地捡到一片，定是捉了不少的鸟儿广泛带信。

　　可“狼山不语”又是何意？

　　直至今晨卉紫念了天亮、霍去病向外看去，才隐约猜到：许是有汉军人马已进入这中间之地。此地天朗气清，牢笼外的远方，狼居胥峰不再如昨夜那般隐没在黑夜当中，却是如银光流动的仙山一般浮于半空之中，浩渺高远、令人神往。

　　狼居胥峰，是此处最好的向导。可在密林当中，别说狼居胥和那蓝天白云，仰头是连树尖都看不见的。

　　狼山不语——只怕闯入中间之地的汉军，仍在此间辗转。这些片缕若有一片过了密林到了姑衍山外，便有可能使过路寻人的汉军发觉，而后带人破阵。至于破阵者，循翁也。而试图与汉军会和、斩灭左贤王，也是他昨夜不逃的原因。山洞外丛林广阔，若他与卉紫流失其中，将更难被发觉；若想被发现，则要寻到汉军最可能蹲守的左贤王大本营，但二人之力，只怕与汉军会和之前，便被匈奴再次俘虏了。

　　倒不如在此激起纷争，释放信号，即便先引来的是匈奴，也可以刘陵为人质胁迫；即便无人引来，也可利用藏好的匈奴服饰及刘陵的庇护离开。

　　霍去病笃信团队作战，但从不认为一人无力。他躺在草垛上，望着坐在身前的卉紫那瘦削的肩背，悄悄在草垛之下握住了她的手。直至远处传来脚步声，才微闭双目。

　　卉紫的心跳随着来者的脚步声而加速。她并不知接下来计划。对方人多势众，山洞紧小狭窄，纵然霍去病剑艺再高、在此殊死搏斗，恐怕也很难突出重围。但霍去病于她来讲不言而信，令她愿意放手一搏。

　　刘陵在众人的拥护之下踏入了洞内。她扫视了眼门口未动分毫的饭碗，又看向缩着身子的卉紫道：“还未醒来？”

　　卉紫点头。

　　刘陵踏上前一步，撅住卉紫下颌：“你呢？今日仍要如昨日一般度过吗？”

　　“你若想以我二人为质，不如直接带我们出去好了。”卉紫不解道。

　　刘陵似笑非笑：“失地？与我何干。我要的是刘彻痛不欲生。”说着，她直起身来，“他今日定会醒了，那便开始今日的任务吧。我有些迫不及待地看他醒来时的表情了”说罢一挥手，便有两个匈奴人上前欲剥卉紫的外衫，其余人等则直勾勾地盯着，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卉紫连忙道：“等等！我……我……”她看了眼霍去病，咬住唇低下头，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若我知无不言、配合你等胁迫大汉，可否保住他的性命？”

　　刘陵凝视了卉紫半晌，羞辱道：“你的骨气呢？”

　　卉紫羞愧地偏过头去。

　　刘陵轻哼一声以示不屑，挥手道：“打，我解气了再说。”说罢，那两个匈奴人听令一左一右架住卉紫，动手扯开她的腰带、捋下外衫。

　　卉紫羞愤挣扎，可片刻功夫便只剩一身近乎褴褛的长衫裤，布料凌乱之处，隐现着才结痂的鞭笞之伤。她愤而大叫：“刘陵！你言而无信！你有本事，直接教匈奴打赢大汉！你没本事，匈奴也没本事，何以在此怨天尤人！”

　　刘陵双目幽冷不为所动：“刘陵已死，我是中行说。中行说是个为一己私利背叛家国的奴才罢了，莫要激将于我，没用。”

　　“你！”卉紫无言。她挣了挣被钳住的双臂无果，转头向草垛上仍无声无息的霍去病看去，目露焦灼。

　　“动手吧。大汉的姑娘皆是细皮嫩肉、肤白胜雪。你们能饱多少眼福，就看打得多用力了。”刘陵轻蔑地一笑，“你们说我人尽可夫，你便与我一并吧。”说着，背身走向门口。牢内的匈奴人见状纷纷围上前。牢外列队的，也翘首打探起来。

　　“莫急，”刘陵侧目瞥了眼洞内的境况，“自然会轮到各位，权当是我回报各位了。”

　　“你！”卉紫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她颤抖着双唇，半天无言以对。双臂被人钳住，她被迫跪伏在地，余光见前方的人扬起了马鞭。

　　接下来该要如何？再忍耐一天吗？卉紫骇得紧闭双目，咬紧牙关等着鞭子落在肩头，和那刺骨之痛。

　　周遭忽地安静起来，议论声没有了，匈奴人摩拳擦掌、狞笑惊叹也没有了。卉紫被掰疼的手臂陡然脱离了束缚垂落在地。她恍惚睁眼，不禁一惊。

　　她站起身，本能地退后至角落处蹲下不动，无声地抱着双膝缩成一团。接着，一阵呼喝惊叫、兵戈交错之声，如她所料般喧嚣起来。她拉过一旁的草料掩盖着身体，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山洞内外的兵荒马乱。

　　怎么说呢，眼前忽地转变为一场好戏。丧尸狐妖、红衣鬼白衣鬼黑衣鬼民国鬼、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各种变异怪兽……连进口的贞子、裂口女都来了……甚至还有……身姿施施然的聂小倩……更有一个是她曾在电视上看到的阴郁杀人犯。

　　卉紫心中的焦灼恐惧陡然清空，取而代之的是哭笑不得。她瞥了眼躺在草垛上、仍是清朝僵尸造型的霍去病，无奈地揉起了太阳穴。

　　不知其中哪个是刘陵？本不着急脱离幻境的卉紫恍然想起这点，连忙四下寻找起衣物。可近处的事物入眼圈圈绕绕看不真切，又不敢贸然站起成为攻击对象。她无奈之下只得蹲身暗自后退，看清一团灰黑所在，才又挪回原地。

　　此次提神的药粉剂量更大了些，而后一切顺利。

　　恢复清醒后，她与霍去病猫在草垛之后，看着人们相互攻击四处逃窜，唯有刘陵停留在漩涡中心、不时挥剑抵挡着周边来袭，满目震惊中还透着一丝想要突破幻境的不甘，几次高声追问与喝止却无人应答。

　　“哪来的蘑菇？”卉紫悄声问。

　　“篝火点燃前。”霍去病答。

　　卉紫心头仍有疑问，可知霍去病自有打算，便也不再纠结。她蹲在地上、双膝抵住胸膛，感受着还未平复的砰砰心跳，对适才境遇的急转，庆幸中还透着一丝五味陈杂。

　　“若无外力，恐这些人一时半刻无法醒来。”霍去病一边说，犀利的目光扫视一番道，“三十二人，放倒十四个了。”

　　“那刘陵——”卉紫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在漩涡中无措四顾的女子，自语起来，“该不会就是聂小倩吧……”

　　霍去病对卉紫的话毫无头绪，蹙眉瞥了她一眼。

　　“你刚才都看到了何事物？”卉紫好奇道。

　　“诸多……有珍禽异兽，有妖魔鬼怪，也有血肉横飞的汉军和战马……”霍去病低声道。

　　所以你怕的是这些吗？卉紫心道，将视线转回。

　　此时洞内外喧嚣渐息，人员折损大半，未死的也是奄奄一息。那刘陵在人群中没怎么移步，反而伤的最轻，只胳膊中了两剑，正捂着伤口慌不择路。

　　霍去病似觉时机已到，按了按卉紫的肩示意她莫动，自己则一个健步轻快地窜出去，一剑治敌、将刘陵逼倒在地。

　　“陛下？”刘陵看着霍去病大吃一惊，继而不甘服输怒目相视，“我竟又落于你手，真是天将亡我！我父治国平天下之谋略才能远甚于你，若是我父在位，大汉如今定安稳富庶，百姓何至于因苛捐杂税怨声载道！”

　　“如何安稳富庶，”霍去病沉声问，“靠送大汉公主和亲、靠无休无止地纳供吗？”

　　刘陵嗤道：“若我父在位，亦会有卫青霍去病等天才将领助力！”

　　霍去病没好气地一笑：“那还真是多谢赏识了！”

　　“刘彻，你莫要得意。”刘陵阴狠道，“我没那分善心去助匈奴得天下，我不过想要你也尝尝被人侮辱、被人切割左膀右臂那痛不欲生的滋味！西路以匈奴王庭刀锋铁骑攻卫青的辎重部队，怕是强如卫青也会吃不消，损兵折将不在话下；东路，我亦设了重重关卡，如今逼你退兵让地不成，我也定要那霍去病的命！”刘陵说着，仰天长叹，“西路最终如何我是不知了，但霍去病的命，我可当真取走了。”

　　霍去病的神情微微凝滞，转而将剑一送：“左贤王在何处？”

　　刘陵神情漠然，抬手指了指远方，轻飘飘道：“陛下是想亲自动手了吗？”

　　“我想——”霍去病亦望着牢外的远方，“不必我动手了。”他正欲回身唤卉紫，却见卉紫三两步冲到他身侧抓住刘陵焦急发问：

　　“你如何要霍去病的命？”

　　刘陵神情一凛，随即淡定地自我嘲弄起来，“我倒是忘记问了，这密林的瘴气，是如何出现在这洞中的？陛下又为何不受这瘴气影响，还能在我眼前现身？陛下身边这青面獠牙之物，又是何人？”她说着，恍然觉醒——陛下？刘彻？刘彻怎会在此？难道身旁立着的、穿着冠冕朝服的威严帝王，亦是瘴气所致的幻觉？幻觉难道不全是妖魔鬼怪吗？她思及此抓住刘彻的衣襟追问：“你是何人？”呼吸交谈间，瘴气逐渐消散，突如其来的头脑清晰令她思绪纷乱起来。

　　“她应该是听不懂我的话语，你快问他，如何取了霍去病的性命？”卉紫催促。

　　霍去病犹疑了片刻，开口道：“你是如何取走霍去病的性命？”

　　刘陵混沌中抬眸相视，露出同情的笑容：“我就算告知你，此事也已无解。左右汉匈大势已定，你可以没有他了。”

　　“快问！”卉紫焦急道，“她好像快醒了。”

　　“可否告知？”霍去病问。

　　刘陵不屑一笑：“倒也无妨，我啊——”她说着，看向霍去病面容的一刻眼光一动，笑容散去，“我不说。”她语毕，手自头部移回受伤的左臂，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我要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