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西汉之一梦未央》刘芷

31、留宿江离

　　又在宫内玩了一天，一回来便累得半死，卉紫在坐榻上结结实实地趴了足有一个小时，再抬头时窗外面天色已黑，几颗星星零散地挂在夜空。不多时，饭菜香便飘了进来。众人摆好食案，围坐一团，喜气融融。原本这些下人并不敢与卉紫同桌而食，但耐不住卉紫软硬皆施，于是便形成了这一套吃大桌饭的习惯。

　　殿门虽关，室内的谈笑风生仍传出老远。守在云景之石的守卫听了，正嬉笑评论，忽听见耳边一声干咳。抬头见是皱眉的刘彻，他们连忙敛了嬉笑行了军礼。

　　“免了。”刘彻低沉的声音明显透着不悦，他没再理会偷听江离殿声音的守卫，径自绕过云景之石向内走去。

　　一声似有似无的通传滑过众人耳畔，还沉浸在适才话题之中的众人不禁微微一愣，而后便是无措地面面相觑。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刘彻就跨进门槛。他望了望坐在地上表情古怪姿态各异的七个人，十分好笑地叹道：“很热闹啊，顾问姑娘！”

　　今天的他不似以往那身常服，而着了还未来得及褪去的玄衣朱裳的皇帝冕服，其上繁复的日月龙凤山河等金线纹理暗埋，隐现着含蓄不刺眼的金光，冕冠之上的白玉珠旒也随着他的动作在额前微微晃动。卉紫暗自赞叹着他的高大威严，心里着实为这身打扮惊艳了一把！这也算制服诱惑吧！

　　还是浮香反应的快点儿，她忙拉了拉看呆了刘彻的卉紫，又暗中戳了戳身旁的人。众人恍悟，连忙将坐姿变为跪姿齐刷刷地向着刘彻行大礼。

　　“起了吧。”刘彻说着，指了指座下榻前的矮几和摆了一地的蒲团和食案，笑笑地盯着卉紫：“主人奴仆一同用膳，你这倒是不讲规矩！”

　　众人站在一旁，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卉紫上前一步弯身道：“回陛下，卉紫也是奴仆。”

　　“奴仆？”刘彻说罢笑了笑，“看来卉紫你是不满朕给你的身份了？”

　　卉紫暗自嗤了一句，弄个侍妾保林腰牌给她，她自然不满。可是嘴上却道：“卉紫并无此意，只不过觉得都在宫中，好好相处没什么不妥。”

　　刘彻听罢，不予作答，只将盘起的腿伸开，斜躺在了坐榻的扶手之上，挥挥手吩咐了一句：“都散了吧！”

　　浮香等人连忙手脚利索地收拾起了地上的食案，逃一样地鱼贯而出。

　　“我还没吃饱……”卉紫看着大家奔走的身影脱口而出，语出才觉失态，连忙老实地站到了一旁，不由得咬紧嘴巴。

　　“顾姑娘似乎不高兴啊！”刘彻似笑非笑地看着卉紫鼓起的腮帮子。

　　感觉到刘彻的注视，卉紫再不爽也得收敛，不得不舒缓了面部表情，嘿嘿地假笑了两声。

　　收拾完饭桌的众人都跑的无影无踪，不多时浮香用食案托着两碗解暑的甜粥，放下后并不伺候，只对卉紫挤眉弄眼地笑了两下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杨得意低头暗笑，将捧了半天的佩剑挂在了一旁金钩剑架上，缓缓地退出。

　　卉紫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四处扫动，明显感到了不太对：难道要给她和刘彻制造二人世界？

　　“朕今夜在江离殿就寝。”刘彻很合时机地补充了一句，彻底证实卉紫猜想。他说的云淡风轻气定神闲，而卉紫却触了雷一样退后一步。

　　“你要在这过夜？”卉紫惊道。

　　“对！”刘彻看卉紫大惊小怪的样子，不禁失笑，“这江离殿本就是朕让给你的居所，现在朕回来留宿一夜不为过吧？”说罢，他用眼神点了点塌下食案矮几上的粥，意思是要卉紫侍奉。

　　卉紫语塞。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卉紫拖着脚，不太情愿地走到了矮几之前坐下，拿起一碗粥轻微搅动小声嘟哝着“我还没吃饱呢！”

　　“这殿内不是有糕么？”他指了指旁边的一盘点心。

　　耳朵这么好使！卉紫暗道，再不敢多说，搅了搅粥，抬起碗一仰头一饮而尽，喝完还用木勺刮起了碗边剩的米粒儿，全然不顾身旁刘彻的惊愕之色。卉紫喝完一碗，正打算拿起另一碗给刘彻喝时，他突然在卉紫身后来了一句：“那是朕的！”

　　“我知道啊。”卉紫眨着眼，有些懵地看着他，“我这不是要伺候陛下喝粥了吗？”

　　他一愣，无奈而笑：“朕以为你要独吞呢。”

　　“陛下喝得文雅，等您喝完，我那碗早就冷了。我只好先喝。”卉紫边说边起身榻上坐榻，坐到了他身旁。说着坐到一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碗里的粥，不觉嘟哝出口：“皇帝也这么抠，还怕我抢他的粥。”说着舀起一勺，细细地吹了两口，递给刘彻，“来啊，小心烫。”

　　两人之间难得的安静与默契配合，卉紫一勺一勺细细地吹散热气，刘彻一口一口含在口中，看着卉紫难得一瞬的温柔细致，他恍然有些沉迷。

　　突然一声打破了这片刻的美感：“你喝粥就喝粥，看着我干啥？”卉紫问。

　　刘彻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茫然。她侍奉他喝粥，不看着她看着谁？但转念他暗暗一笑，伸手搭上卉紫的脸颊：“姑娘秀色可餐，朕一时沉沦其中。”

　　卉紫本能地推开刘彻的手：“你有眼光没有？？”

　　刘彻憋住一脸的笑，伸手钳住卉紫下巴拉近：“朕说你是，你就是！今后谁说姑娘不美，朕砍了他！”

　　卉紫翻了个白眼：这话太假了。不过——她摸摸自己的脸：虽不是光艳照人，但也算是清秀伶俐了——卉紫斜睨了刘彻两眼——难得碰上个识货的男人，可这男人竟然是他，可惜可惜……
　　“别动。”刘彻的手紧紧钳住卉紫下颚，治住她胡乱摆动的脑袋，趁她走神，在脸颊轻轻一吻。

　　卉紫一抖，却没能从刘彻有力的掌中挣开，反而挣疼了下巴，映入眼帘的，是刘彻得意的笑容。

　　“你看，朕若是不放手，你也逃不掉不是？”刘彻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所以你千万别逼朕来硬的……”

　　“不逼不逼！”卉紫连声妥协告饶。

　　“那就堂堂正正做人，规规矩矩办事……”刘彻刻意放低声音，沉沉地说。

　　卉紫连忙滑到榻下连连叩首：“卉紫一定堂堂正正做人，规规矩矩办事！定遵守宫中礼数，尊敬陛下，爱戴陛下，绝不再肆意妄为！”她连连埋头在地，并未见上座刘彻那哭笑不得的表情。她如此殷切地跪地讨饶并非干了啥坏事，而是怕刘彻故伎重演又翻以前旧账威胁并轻薄于她，索性先认了错讨个饶，让刘彻没得挑剔。

　　诶？可是她一直堂堂正正做人的啊，刘彻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卉紫不解中抬头看向刘彻。

　　“怎么？”刘彻不解卉紫的眼神。

　　“陛下什么意思？难道说我没有堂堂正正做人？”她说着歪头质问起来，“我做什么错事了？”

　　“没没……”这次反倒是刘彻无言以对，他结巴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朕不是这个意思……”说着一把拉起卉紫，歉意地看着她，“朕意在告诫你听话，并非怀疑你品行……”

　　卉紫皱皱眉，看着刘彻频频解释的样子，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梗梗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随陛下怎么说。”

　　“好好，”刘彻谦让地一笑，将卉紫拥入怀，“这次是朕错了。”他松开卉紫，拍拍她的头，突然一笑，起身向穿堂走去。

　　“你去干吗？”卉紫看清刘彻动向后不由得追问。

　　刘彻平静地回道：“沐浴，就寝。”

　　就寝？卉紫心咚咚一跳，四下扫视一番，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扑向刘彻挂在一边的青铜宝剑，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摸索起来：“这个剑真威武啊，好人配好剑！好剑，好剑！”

　　“哼，”刘彻驻足回头，一副看穿卉紫心思的模样，“你这是骂谁呢？那是朕的八服。你可不要乱动，免得弄伤自己。”他催促道，“还不快跟上。”

　　刘彻明着下令，卉紫没理由怠慢，扭扭捏捏地跟了上去。

　　除下冕服冕冠谨慎安置，卉紫捧好了换洗衣物，待前方刘彻踏入浴室门槛后，卉紫冲着门口大叫一声：“浮香！琪儿！快点快点，陛下入浴啦！”

　　浮香琪儿闻声急匆匆地开门奔入：“姑娘说什么？”

　　“我说陛下入浴啦，”说着瞟了刘彻背影一眼，刻意大声讨好道，“去去，千万伺候着，若是怠慢了陛下，我可是不答应哦！”卉紫话音未落，一条毛巾迎面飞来，紧接着是刘彻的怒吼：“谁入狱了？口无遮拦！”

　　卉紫咧咧嘴，将换洗衣物往浮香手上一扔，提着裙襟飞一般逃开。

　　一身轻薄衣装，一把藤条编成的摇摇椅，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或是赏月亮，悠闲又自在。

　　“姑娘？姑娘？”伴随着轻唤，琪儿小心地推了推卉紫。

　　卉紫醒来时已冷得缩成一团。抬头看看，月已中天，惊讶地弹起身子：“这么晚了？”她看向琪儿，“他都没让你叫我？”

　　琪儿调笑道：“急什么，陛下这不是让琪儿来了！”

　　“唉，我没急……”卉紫撇撇嘴。她可不是盼着刘彻来叫她，只是奇怪他怎么没有缠着耍她。
　　更深露重，正是古代睡意浓的时刻。卉紫打着呵欠，掀开珠帘踏进内室之时，刘彻正坐在床下的脚凳上看着她。卉紫脊背一寒，顿时清醒了一半，结结巴巴地指着刘彻：“陛下怎么还、还还没睡……”该不会等她一起睡吧？

　　“愣着做什么？忘了规规矩矩做事了？”刘彻调侃了一句，站起来伸伸懒腰。

　　“什么规矩？”卉紫脱口问道，“要侍、侍寝么……”她战战兢兢地问。

　　刘彻点点头，不解卉紫为什么一副面如死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