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民工的“阶级”恋爱》很U的工程师

9、国庆之约

　　我和吴天天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有时候我觉得和男人谈恋爱之于和女人的区别就是男人够洒脱，说难听点就是够没心没肺、够狠心。男人不会像女人一样想得太多，也没有女人想得那么通透，所以男人和女人会比较累，但是两个男人之间没有那么牢固的依赖与被依赖的关系，即便有这样那样的角色定位，男人的本性还是在的，那种狠劲也还是在的，不必拖泥带水，更不必藕断丝连。所以，这男人之间的分分合合就显得更加洒脱了，分开了还能真正做回朋友。这也勉强能算是一个我喜欢男人的原因吧。
　　再过几日，便是国庆了。
　　今年国庆我轮到第一天值班。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本来准备等到了国庆能好好放个假，顺便考虑着去江浙一带旅游的，但毕竟我还是个新人，如今手头的工作显然更要紧一些了，更何况这甚至迂扯到了我以后的“仕途”，这自是马虎不得的。所以我也只好乖乖认命了。
　　按常理说，工期相对紧张的时候工人是不让休息的，但今年开工时间比坡晚，所以只有塑料排水板两家在开工，而土方单位的主要工程量还没体现出来，基本上大都数人仍旧是做着一些准备工作，或者仍旧在工地待命。
　　李德全下面的人以江浙一带为主，所以很多工人准备趁着这个国庆忙里偷闲，回去休息一下，毕竟过完国庆基本上只有等到元旦或者春节甚至更晚一些的时候才能再回家一趟。他们是这一代伤不起的候鸟。如果人生不得不迁徙，那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而不曾停歇驻足？

　　吴天天这段时间的测量任务也不紧，料想着他这个国庆应该也会回家去的。
　　我问了一下吴天天，你这个国庆是不是回家呢他告诉我说，今年国庆可能不能回家了，他的爸妈会去他姐姐那里玩，他又嫌有些麻烦了，所以也懒得动身了当然，他也是想去的，只是怕父母会多唠叨几句，比如让刚刚工作的他多加加班，这虽是嘱咐，其实心里倒也是盼着儿子能回来一起过的。不过幸好不是春节，但春节也一定会回家的。
　　我问他，这段时间做点什么，难不成要闷在这里么？总得想点法子出去玩玩，那才是上策吧。他点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我上海也不熟，我连地铁都没坐过几次呢，到时候如果迷路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想了一下，打趣地说“那倒是，万一你弄丢了，那我倒真不好和你们老板交代了，要么我给你当导游吧，免费的呀！”
　　“免费的话那倒是不错，但你不是要值班的么？”
　　“你放心好了，我就值一天班，这点时间我还是抽的出来的。义不容辞！”
　　“那我们先这么定了。那你说说看，去哪里玩比较有意思呢？”
　　“要我说么，你想去购物还是去玩呢？上海纯玩的地方倒是不多，一般这都在郊区了，若要说是看山，那和你们浙江肯定是没法比的了。”
　　“要我说么，倒是可以去逛逛吧，这边东西应该比我们那里便宜一些吧。”
　　“不全是啦，又不是遍地黄金的。”
　　“那还是去南京路吧，那里也最有名了。”吴天天说。
　　其实我和很多人一样，都不太喜欢逛南京路，甚至不太喜欢南京路。虽然这里是商业气氛没得说，自然是不负了其中华第一街的美名了！但是南京路人流太多，即使是在工作日，也是只见头人不见路，太过于吵闹和喧哗，整条街都弥漫着浮华燥热的味道；同时，一路上都有“快枪手”在发飞机卡，甚至还有许多的“黄牛”让你买东西！当然更可恶的是有大学生物色老外□□、□□之类的种种，很多乞丐强要钱，等等。而有钱人则是拎着大包小包，不厌其烦地到处抢购，钱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再是钱了，而是能够挥金如土的阶级与权力的彰显。上海自开埠之日起，就是在浮华与庄重之间游离，严格说来，这还不能算是一种贬低，这其实是中国改革开放之后许多大城市在不断寻求自我与他我、传统与现代、文化与商业之间支点的缩影。
　　虽然心里上不是很情愿，但我当然不会拒绝这么单纯的一个小孩子，我当即答应了，“那行呀，我们就先去那里逛逛吧。我十月一日值班，那就二号去吧。我记得国庆天气都不错的，逛街的话应该挺舒服的。”
　　说到逛街，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逛街。
　　女人喜欢逛街是因为她们喜欢各家比较、砍价，这些动作在我看来其实特别浪费时间，加之逛完整个大卖场说不定实际距离会比马拉松还长呢，男人一向是没有耐力的动物，这已经不是体力活，而是持久战了。但是也有例外，我曾经一直觉得，陪着自己喜欢的人逛街，那就是一种享受了。我们做的事，无关做的是什么事，可能只与那些与我们一道参与的人有关。重在参与的人，而不是参与的事。
　　也许换了别人，我倒不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了吧。
　　此情此景，如今想来这也算是我们的初次“约会”了吧。

　　自那之后，我就开始的好几日，都惦记着国庆的相约，俨如期待着一个重要的日子那样神圣、庄严。
　　这几天便也因为这事无心工作了，都没怎么出去，都在办公室呆着，帮忙画些CAD图，撰写一些方案，然后跑跑监理部。这越盼着大日子的到来，越发觉得正过着的日子是有多无聊，恨不得国庆马上就能到来了。

　　九月三十日。
　　下午项目部大多数人都陆陆续续回去了，除了我和老头。老头家在郊区，来一回浦东机场要三个小时，如今家里的唯一的女儿也已经嫁出去了，就他的老婆一个人在家看着。所以他也不经常回去，回去时必是一家人团团圆圆时。老头以前开过铲车（即装载机，是一种广泛用于公路等建设工程的土石方施工机械，用来铲装散状物料，也可轻度铲挖作业），也开过挖机，还开过摊铺机（主要用于高速公路上基层和面层各种材料摊铺作业的施工设备，比如我们常看到的柏油沥青摊铺），别人都说他是十项全能，只是这个老工人如今也是一身病痛，所以只能做些司机这样的轻体力活了。老头年近五十了。和他闲聊着，知道他也盼着早点退休了，当时他的编制属于特殊工种（从事特殊岗位工作说的是容易发生人员伤亡事故，对操作本人、他人及周围设施的安全有重大危害的工种，就比如开铲车这种的），是允许提前退休的。老头也是挺可怜的一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这是很多“屌丝”的命运：一个人，如不能平步青云，那兴许就只能碌碌无为了。老头和我都在一号值班，他剩下的国庆假都准备在家呆着，所以主动排在了第一天。我住得其实也离浦东机场远，在上海的西北面，虽然是在中环，坐个地铁到工地也要两个小时。我嫌麻烦，国庆也想好好休息一下，也就主动要求把我值班的时间排在假期的两头。
　　很多工人也回去了，真正愿意留下的也不多，留下的也必定有这样那样的原因。食堂阿姨也没走，还有分包的一个值班的大叔。吴天天也早早收工了。
　　晚上，饭桌上就只剩下我、吴天天、老头、一个食堂阿姨和值班的大叔，也就坐在一起吃了顿便饭。我一直都很喜欢和吴天天独处的时光，因为这个时候，不管他是不是和我在一起，我都觉得他是属于我的。

　　十月一日。
　　项目部冷冷清清的。
　　早上去工地呆了一会，看了一下排水板施工有没有异常，监理部的小监理还守在现场，顶着仍旧难熬的热浪，盯着我门的排水板打桩。
　　下午，我有了个想法，但没和吴天天说。
　　既然吴天天这个国庆不回家了，倒不如让他住我那边。我可能还有点希冀和企盼吧，即使是渺茫的一丝希望，我想我也会很愿意去尝试。说不定还能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当然，这也是我的一点小私心，我希望他还能“冲动”一次，但是我心里没把握，我更害怕我被再一次无情地“伤害”。
　　怀着纠结而忐忑的心里，我打电话给家里。
　　“妈，明天可能有个同事来我家住，行不？”虽然是征求，但我在家也很少征求父母意见，父母也很少拒绝我的请求。
　　“什么同事啊？”父母总是不放心，总是会补上一句询问和关心。
　　“就同事啊，别问这么多了。人挺好的。应该会来的。反正我明天肯定回来的。妈，你看看要不要买点什么好吃的？”
　　“知道了。那你今天还是明天回来啊？”
　　“明天吧，我明天先出去玩会，休息一下。估计明天晚上回来吃饭吧。”
　　“光光，那你明天早点回来啊。”
　　“嗯，妈，那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心里扑扑乱跳，毕竟对我母亲，我的这些小心思从来都没向她透露过半点，如今带了个陌生男人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妥帖。但是我还是义无返顾地这么做了。
　　我没有告诉吴天天我的打算，想着明天肯定有办法能说服他来我家的。
　　爱，是不是永远都这么不计后果，对你爱的人，对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