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民工的“阶级”恋爱》很U的工程师

4、阶级哲学

　　吴天天看到我的老二挺了起来，他笑了起来。
　　他出身在那样一个山村，对于这个世界的新事物并没有城市人那么深谙。如果问他什么是gay，也许他会一脸茫然。对于他这样年纪的孩子而言，可能还没脱离对校园生活的留恋和依赖吧。
　　其实我也一样。总是期待着灰太狼般的男人的出现，盼星星盼月亮的。但是事与愿违，现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其实我也是个随缘之人，有时候缘分可遇不可求，如果那个对的人来到了面前，如果缘分真的到了，那我会敞开胸怀，接受这段缘。
　　“笑什么呢！”我瞄了他一眼，他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也很难了解我们这类人的情愫。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我们，和所有人一样，也拥有世间最美好的情感，但是我们却不能完完全全地表露出来，我们不能这么毫无顾忌地表达出来，很多人只能够偷偷地去喜欢，偷偷地去爱。生活是如此的不公，又有多少人能勇敢地面对？
　　我搪塞她，“水太热了，搞得我兴奋了。瞎起哄什么呢！”
　　“哈哈，暴工，你比我大，结婚了没啊？”
　　“想什么呢，我才刚毕业呢，还没谈过恋爱，哪里来的结婚啊？早着呢！”
　　等到我结婚的那天确实是早了，可能要等到千年白玉成秋葵那日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过结婚的打算。与其做一个不幸的中国式婚姻的牺牲品，不如做一个活脱脱潇洒的单身贵族算了。看着电视上那些明星，不是有很多的单身贵族么？一个个都四五十岁了还没结婚呢。单身贵族其实不少见，只要父母和亲朋好友那边混弄过去、交代过去就行了。类似于美国军队对于gay的“不闻不问”政策，我也更愿意过这样的“别人对我的性取向不闻不问”的生活，这样更自由，也没有所谓的负担。再说了，如今男女比例都达到了115：100了，农村甚至更高，单身男人只能越来越多，剩男要么和剩男成双成对，要么就孤家寡人了，所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有时候，泰然面对生活的压力也是一种释然。
　　“呵呵，还早着呢，就你这年纪，在我们村早就已经抱上大胖儿子了！你看看陈连峰，儿子都已经上小学两年级了么？”陈连峰也是分包下面的，他是分包老板的亲戚，他现在在现场做一些苦力，有时维修一下发电机，有时候帮着开洒水车，基本上什么都干。他和我年纪差不多，二十六左右了。
　　“天天，那怎么好比呢。反正我是不会那么早结婚的，呵呵。”我忽悠了他一句。
　　对于类似于结婚这样的话题，我也经常避而不谈。
　　我匆匆擦了一下身子，赶紧从热腾腾的浴室钻了出来。
　　“我先走啦，天天，你慢慢洗啊。”
　　“好啊，暴工。”
　　公司上班的规定时间是从上午八点半到下午四点半，中午十一点半准时吃饭，下午一点起上班。而工人不一样，一般都是早上七点就吃完饭了，七点差不多陆陆续续都已经上工地了。天天他们也是，有时候做测量的必须要提早到，然后不知道好控制点，这样一天的工作才能正式展开。而我们这个堆载预压工程则需要经常监测堆载后的地面标高（标高就是高度的意思），这样才能测量出堆载的土方量是否符合设计要求。而且，机场的范围较广，需要测量的控制点比较多，所以测量的工作量非常大。
　　今天中午师傅也让我去工地了，溜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吴天天。不过这机场范围大，有时候一南一北的，差得远了。
　　今天的天气还是挺热的，中午的时候也有三十度。整个工地一片空旷，完全没有一点躲避的阴凉地。
　　到现场巡视了一会，看到了工人开始安装塑料排水板插板机。机器是履带式的，非常庞大，比打桩机还要大些。
　　看完一家单位安装完机械设备，我随师傅进了现场的一个集装箱休息。到了炎夏，集装箱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纳凉处，工人也能进来休息，有时候也进来倒点水喝。
　　大家聊着天，师傅和我寒暄起来。
　　“小暴，你今年多大了啊？”
　　“我二十四了，快二十五了。”
　　“那你谈对象了么？”
　　“还没呢。”
　　“那你在学校的时候呢，谈过么？”
　　“没谈过啊。我反正不着急啊，先干事业。”
　　“嗯，小暴啊，很有觉悟啊，好好干，你可是大学生呢，学习能力强，这个年纪就先多学点东西，以后肯定能够大有作为的。”说着，师傅摸了摸我的头。
　　我心中也是嘀咕，哎，动辄就会有人问到我的个人问题，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一直都觉得很尴尬。
　　席间，吴天天进来了，他拿着自己的杯子，进来倒了口水。
　　吴天天进来时已经满头大汗了。
　　在这样的高温下，站上一两个小时就会大汗淋漓。化作是我，说不定中暑都有可能呢。吴天天进来看到我，和我打了声招呼，然后鞠下身倒了杯水，就匆匆离开了。
　　下午在集装箱坐了一会，就跟着师傅屁颠屁颠回去了。今天主要还是看看现场的施工机械的安装工作。以前对这些东西都很陌生，至多也就是在书本上能看到个个把张的图片，如今也算是大开了眼界吧。
　　晚饭的时候，看到吴天天回来了。他戴着安全帽，坐在了大卡上。车停了，他一下子蹦了下来。
　　项目部和工人吃的饭是不一样的。我们不管人多人少，都是一个圆桌，除了摆着大盘子的一整条鱼和一大碗黑木耳排骨汤之外，其他的荤素基本上都是各准备了两份的。这样的搭配比起在外面吃一顿可以算得上是极其丰盛了。而工人那边菜式就比较少了，荤菜也没有那么多。工人开饭时间也比较晚，晚上是六点才开饭的。而我们五点半就开动了。
　　从一张小小的饭桌，就已经折射出了这个社会的等级阶级。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算是这个社会演变的必然法则。达尔文的进化论的核心也是适者生存。但是这样的三六九等之分是否又是对封建社会阶级观念的重蹈覆辙，这是否算是一种社会文明的倒退？这也是一种博弈。我们很难区说出这样的阶级是否对或者不对，但是我们必须承认，存在即是合理。优胜劣汰的竞争性推动了社会的文明进步，社会的文明进步又在逐步消除着优胜劣汰的带来的不公平性。如果非要给这样一种论调以一种评价，那么我只能说，这样一种周而复始的过程中，优胜劣汰的机制与体制在不断完善，完善的是强化了这样一种机制下的良性竞争，而不断削弱这种机制有可能导致的一些不公正、不公平现象。
　　有时候，和吴天天在一起，我会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不安，这样的不安就源自于优胜劣汰。之所以会让我和他之间产生这样一种阶级上的差异，并不是因为他不努力，也不是因为他不聪明，可能只是因为他运气不够好罢了。也许，把这样的一种结局控诉在运气上是有一些可笑的，但事实确是如此。因为运气的存在，我们从出生起就享受到了不一样的待遇，能够上学，能够找到好工作，不是因为我们有多聪明、多勤劳，只是因为我们比其他人多了一点点的运气，仅此而已。
　　多年以后，我却意识到，这样的阶级并不一定是坏事。只有当我羽翼渐丰，只有当我能够独当一面，我才能去保护我所爱的人。不需要他有多么的强大，因为他可以依傍于我的庇佑。而只需要我去面对这种种的优胜劣汰的残酷与血腥，他只需要快乐、自由地活在我们的童话世界中，这样就足够了。
　　而我和他之间的“阶级”严格来说并不是阶级，只是为了让其有归属感和依赖感，就像我们存在和生活着的父系社会一样，男人和女人有着各自的角色扮演，没有谁优谁劣之分，同时，任何一方也可以打破这样的地位与阶级分配，不在于谁要比谁强一些，不在于谁要比谁能干一些，只在于谁要比谁更愿意付出一些，谁要比谁更愿意牺牲一些，谁要比谁更爱对方一些。
　　一切所谓的等级和阶级，有时候不是为了区分和归类，也不是为了认同和标记，有时候只是不经意间、潜意识里相互之间的角色代码。阶级可以产生竞争，可以产生习性，甚至可以产生利益链。爱人之间，总有阶级之分，抑或一高一低，抑或阶级相同，如果无法正确处理好两个人之间的阶级关系，就很容易走入暗自较劲、暗自竞争的误区，那势必会两败俱伤。
　　爱的哲学便是：强者，强大而不强势；弱者，弱小而不弱势。阶级应与尊重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