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民工的“阶级”恋爱》很U的工程师

16、春节省亲

　　塑料排水板施工已经接近了尾声，再过几日，就要结束了。工人们也是加班加点的做着，确保能在春节之前完成。李德全那边还算清闲，所以也不必日日赶工期。吴天天这几天也没怎么上工地了，倒是日日盼着能够春节回家了。毕竟已经是将近半年的离家了，想必他长这么大也未曾离家如此时间之久。
　　“天天，你几时回去？”
　　“就春节前期三天。”
　　下周他就要回家了。工人远的，一般回家都至少要半个月，起码是过完了正月十五，然后才陆陆续续地过来了。

　　我估摸着是不是要去吴天天家玩。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来是我这没名没分的，如果要去吴天天家，即使不是在春节，总也得寻个理由，说不定还得弄个假身份什么的；二来是吴天天老家给他介绍了对象，不知道他假期的时候是不是会去会他的对象，甚至如果他去找了他的对象，我又会不会过于伤心。
　　于是，我先问了问吴天天他的想法。
　　“天天，你说我春节去你家过怎么样？”
　　“去我家？”
　　“嗯。你说怎么样啊？”
　　“行啊。”他倒是回答得很爽快。
　　“那你家里人不会说什么吧？”我试探他。
　　“这个没什么的，就像你上次带我去你家一样啊。我可以说是我同事啊，小笨蛋。”他摸了摸我的鼻子。
　　“那你的对象呢？”我继续试探。
　　这回他沉默了。
　　可能是那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可能都已经把他在老家的对象忘记了。
　　这也难怪，异地恋都经不起时间和空间的考验，更何况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怎么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呢？
　　他叹了一口气。
　　“这次回家，爸妈还有可能和我提对象的事。天天，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他把一个本来是应该由他自己来解决的问题就这么抛给了我，我自然是没有搭理他。同志结婚这个问题又不是第一天产生，也不是我出谋划策就能够解决的，这已经成为了一个很广泛的、不能忽视的社会问题。如果我能够顺利解决，我早就成社会学家了！
　　“我也不知道啊，你看着办呗。啥时候结婚通知我一下啊！”
　　我打趣他，倒也颇有几分醋意了。
　　有时候这男人太有担当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这要负责，那也要负责，那肯定不能周全所有人了。
　　“我的小光光啊，你别这么讽刺我了！”
　　其实我心里倒也不是讽刺他，更多的是嘲笑我自己。自己像飞蛾扑火一样的，不计后果地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但是当问题被真正摆到桌面上时，我觉得自己是最悲哀的一个人，甚至有可能沦为最后一个悲哀者。
　　爱情这个艰辛的过程，其实是充满讽刺的。
　　“天天，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办法。那你春节要见你那个对象么？见的话，我过去你家，你会不会不方便呢？”
　　“我现在心里头是真有你了，但我现在真的两头为难啊。对了，光光，那你如果来的话，准备几号过来呢？是不是年夜饭就在我家吃了？”
　　“年夜饭的话可能我爸妈那边不会答应的，我每年也都在家过的春节，要过来的话就春节期间吧，路上人也少，车也不会那么拥挤的。”
　　“嗯。你想得周到。”
　　“我再考虑考虑好了，你也考虑考虑。”
　　大家这么商量下来，确切的也还没定下来。

　　近了春节这几天，项目部人又渐渐的变少了。
　　我的假期连着年假，加起来也有二十天。这下倒是可以好好休息着了。
　　“天天，我想和你一起过个春节，昨天我问了一下我爸妈，商量着是不是能和你一道回去。”
　　“那你爸妈怎么说的？”
　　“他们倒是也同意了。所以过来问问你方便不方便的，别在你这里掉链子了！”
　　“我这里也没问题。家里来人，热闹一些。我姐今年年夜饭不在家吃，他和她老公去公婆家，所以家里也是冷冷清清的。你过来也正好，添些热闹。”
　　“那这样就最好了！对了，我过去得给你家里带点什么吧，你爸妈喜欢什么？”
　　“我爸妈当然想带个媳妇回去了啊！”
　　“切！”
　　我当然是不理会他了。
　　“那你爸妈喜欢吃什么？要么我带点特产吧。”
　　上海的土特产做的都比较精致，但是精致也就意味着它的量也会有所不足。所以很多人也并不喜欢那些上海特产送人。总显得有些那么点小家子气了。
　　“像我上次一样就行了，只要带上你就够了！”
　　于是，我们初步定下来，春节一起回浙江。
　　我还是提前了几天买了高铁的票，他也只好改签到我的时间。不过高铁的票比较充裕，并不难买，所以我们估计小年夜就能到了。小年夜在南北方有不同的概念，北方是腊月二十三，南方是腊月二十四．人们称为"小年"，意味着一年的结束。但在上海，人们习惯上把除夕前一天称为小年夜。
　　一定下来时间，我便开始准备起来了。虽说不需要带什么，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全应该到的。我还是买了些药酒的礼盒，算是孝敬她的父母了。

　　高铁坐到了杭州南站，南站的车比较少，人也没有那么拥挤。然后转了一辆大巴，来到了他的老家。吴天天家在半山腰，我们坐着车，绕着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到了半山腰。
　　这是一个叫“潋霜岭”的地方，取自了“春色潋滟晴方好”和“霜叶红于二月花”，说的是就是这里四季分明，春秋交叠的景色。如果从山顶上视野较开阔的地方望下去，山坞叠翠，炊烟袅袅的景象让人分外沉醉。远处的竹林卧藏在了层层叠叠的山野之中，竹林被风轻抚，偶尔会惊起几只麻雀。不由心想，只有这样的闲云野鹤、青山翠竹之景才能孕育出像吴天天这般的精致吧。
　　下了车，沿着山路走了一段路，吴天天家住在潋霜岭的抬头村。村里面约摸有五六十户人家。每一家也都是相互熟识的。吴天天家就住在村子的中间。家里是两层的小楼，他姐姐出嫁过后，家里有翻修过，倒也是面貌一新。
　　我和他从小过着的就是不一样的生活。他从小食遍了野味，在山里也是自由自在的；而我却是从小被禁锢在了一片钢筋水泥丛林之中，看不到自然，更无法呼吸到自然的味道。我们过着的是不一样的生活。如果要问为什么能走到了一起，那只能说是断不了的缘、断不了的命了。
　　吴天天已经有快半年没见到自己的父母了，平时在工地，最多也是听他打打电话，他电话打得也不多，多是问问父母这几天身体是否安好、家里是否一切平安这一类的。所以这次回去，和父母也是分外亲热。小家伙第一次回家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爸妈，这是我同事，他叫暴光。”吴天天先把我引见给了他爸妈。
　　他爸妈很和善，也是一辈子都生活在了这样的大山里。他们代表了很大一群中国人的形态。
　　“来，小暴，快进来坐。”
　　快要到过年的时候，这个小山村却也开始格外热闹起来了。很多外出的人都开着车回来了。自家的院落前也都停着车。
　　吴天天如今回到了家，却也没了以往的拘束。他一看就不是那种小皇帝。他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他妈妈拣菜。这活我很少干，即使在家也很少想到干。但是看到吴天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帮自己的妈妈干活，心里真的脸红了。他一直和我说，要我多孝敬我自己的父母。是啊，世界上唯一能原谅我们所有错误的人，可能就只有我们的父母了。
　　我也起身去帮他忙，不过他妈妈却笑着拒绝了，“哪能让客人来做事呢？快快快，去看电视。”
　　“不用啦，阿姨。”
　　“小天，你陪着你同事出去转转啊。”他妈妈见我也不去看电视，倒是想了法子让吴天天解我的无聊。
　　推脱了一会，吴天天也起身，放下了手中的活，示意我一起出去转转。
　　“你从小就生活在这山中么？”
　　“嗯。这里有我的童年，有我的回忆。”
　　我们凝望着远方，浙江的山里宁静而悠远，恰如诗中描绘的山景一般。如果能和吴天天逃离城市一般的喧嚣，一起来到这荒山野岭，过着恰如《断背山》一样的日子，我也觉得值得了，至少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一起携手并肩到地老天荒。只是生活中的牵绊远比我们想象得多，我们的爱恨顾虑也从未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消减，甚至不断地阻隔着我们的心，也许过完此生，我们还是被束缚在了那个城市。我很羡慕背背山式的生活，依山傍水而居，只有两个人，与世隔绝，如若此，兴许只能等到山无棱、天地合了。

　　目送青烟袅袅去，似有情意涓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