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喂喂，百里屠苏！别这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过来一起喝酒聊天嘛！”女同事热情的拉着他走到桌边坐下。
今天是公司为了欢迎他这个新同事特意举行的烧烤会，一群人在市郊的草坪上搭架子切肉洗菜。他自知帮不上忙，也不多话，一个人坐到一边。不太有机会这么闲适的坐着，他静静呼吸新鲜的郊外空气，什么也不想，只看着在远处卷起袖子忙碌的某个身影发呆。
不一会儿除了几人在那里开始张罗烧炭火之外，忙活了一段时间的人都坐了下来，开了啤酒侃大山。一桌人都是相处已久的同事，烧烤还没正式开始就配着啤酒聊的热火朝天。几个女同事倒是发现独自坐在一边的百里屠苏，便走过来拉人。
屠苏默不作声被拉到桌边坐下，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都是不相熟的新同事，即便对那个人来说，自己也只是个陌生的新同事而已，倒是那人先开了口。
“百里屠苏么，欢迎来事务所总部。别拘谨，大家都是自来熟的人，一会儿吃起来可不会跟你客气。”那声音淡淡透着愉悦，跟以前有些不同，少了分严肃，多了几分自在随兴。
他向着他点点头。
“我说，大家都没和百里屠苏好好互相介绍过呢。屠苏，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叫芙蕖，是负责调查搜寻的。”
“我是肇清……”
……
几人介绍过来，屠苏都只是微微点头。
“我叫陵越，是这里的队长，你可以叫我队长或者陵越都行。”
“队长是总部能力最强的。说起来不知道屠苏的实力如何，说不定也不输给队长。”芙蕖笑着说，“听说屠苏以前很厉害，在国外独自完成了很多大案子，所以回国后就被招进这里了。”
“是嘛！那跟我们说说在国外的事吧！”立刻就有人跟着起哄。
屠苏只微微垂了眼说道：“没什么可说的，我一个人能接的也不过是些小案子，都是外界夸大了。”
闻言大家也知他不想说，都识趣的没再追问下去，只除了一个人。
“哼，想来也就是些把功劳揽自己身上的事儿，到了人前自然就心虚不好意思说了！怎么可能比得上队长！亏的紫胤老大这么器重！”
“陵川！住口！”陵越瞪了他一眼。
“本来就是！”陵川呐呐的住了口。
其实屠苏算是个空降兵，事务所总部招收的向来都是下面各部门里的精英，不在下面好好磨砺考察几年，绝对不可能进入这里。而百里屠苏却破了例，被部长老大紫胤直接招入，还交给陵越暗示他好好栽培照顾。而陵越带领的小队算是总部最强的小队。他知道有人对此多有不满，但觉各自相安无事好好合作便罢了，却不想这陵川这么直接对上。
正担心这百里屠苏会不会恼羞成怒，却发现当事人仿佛根本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喝着酒，看也不看陵端一眼。看来这人是个寡淡性子，看上去更不爱和人计较，倒是和老大有些像。陵越松了口气，看着屠苏微微笑了笑，却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也向他扯了个嘴角。
从来没有看过他笑的样子，感觉对方是个鲜少会笑的人，这倒是让他受宠若惊。
那边箱烧热了炭火炉子烤完了几个前菜，叫唤大家开动的声音打断了陵越的思绪。大家伙儿立刻都响应号召端着盘子向烤架奔去。
酒过三巡，烤肉也被消灭干净，夏日的天际也已经只剩一丝暗黄，点点星光在树叶之间露出来。只是众人还不尽兴，各自在火边坐下接着侃。说起来，这种时候还真是他们这样的人闲聊的好时候。
通常他们都正在干活儿或搜寻信息。不过今天既然老大都下令大家好好休息狂欢，那么当然得尽兴。聊各人过去的经历见闻也是他们最大消遣，既能听别人八卦又能增长见识和经验，何乐不为。
屠苏方才如此明显的拒绝被探听自己的过去后，也没有人再敢开口让他说些什么。他倒也全不受影响，独自一人靠在椅子里看夜空。
郊外的景色，和当时有些相像……正放空思绪想着，感觉到有人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
“百里屠苏，这名字很特别。有何意么？”陵越坐下后轻声问道。
“……师父说，是取屠绝鬼气，苏醒人魂的意思。”
“是师父取的？”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屠苏看了看他淡淡恩了一句，这也不算骗他，只是这一世他不再喊他师父而已。
“好名字。”
“咦？是教屠苏本事的师父吗？那他一定很厉害。”芙蕖这个时候也搬着椅子坐了过来。
“恩，很厉害。”这回屠苏倒是认真的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那屠苏师兄给我们说说你师父的故事吧，随便说些也好。”
屠苏不好再推辞，一时没说话，见陵越也微微期待的看着他，停了半晌却还是摇头道：“师父的事我并不知晓，他也从不会对我说。”顿了顿继而说道，“不过我所闻的故事到可以说说。”
刚听了前半句，正想说不介意的芙蕖和陵越两人笑着对视了一眼便安心坐下来。其他人也渐渐停了聊天的声音，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
“这些只是故事，听过，便罢了。”屠苏看了眼众人后，慢慢说道，“如果是真的，也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孩子被一个执剑之人所救并收为弟子······虽是不祥之人满身煞气，却被他的师兄真心以待悉心照料······他一心要下山为族人复仇，师兄则三番四次下山想将他寻回，他并未领情，师兄也不勉强，只对他说‘内心唯有一个执剑长老人选，此人……即将远行，那个位子便会永远空着，直到有一天……他从远方回来。’他当时……并未懂得，只坚定了信念与伙伴们一路走下去······最终他如愿以偿却也将要魂飞魄散化为荒魂，阖眼之前以为了了自己所有心愿，自觉虽有遗憾，并无后悔……只是并不知晓，有一个人只有青山苍云相伴之下，守着当时的一个诺言一直，到老……”屠苏的声音已几不可闻，“当年那人不懂，任他的师兄在清清冷冷的展剑台等到终时，执剑长老之位也一直空悬……”说到这里，屠苏停了下来。
“那，后来，他……会不会懂？”芙蕖的声音里有些哽咽。
“后来……”屠苏低头顿了半晌，众人以为他不会再说，他却又开口道“他已经死了。”懂或不懂，对那个时候的师兄来说，都没有意义了。
“如果……只是如果……，回到他师兄寻他或者他师父去寻他的时候他便懂得，会不会有不同？”女同事芙玉带着鼻音轻声问道。
屠苏皱眉，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的事，事情已经发生，所有选择都是各人当下的心境，最后心有遗憾，似是空洞了整个胸膛几乎抑制呼吸的遗憾，但并没有后悔过……这个故事并不是屠苏听闻，也并不是个故事，是他，他亲身经历的轮回和原定终结。只是最后不知师父用了什么方法，让他求得了这一世转世。
“我想，不会有什么不同的。”屠苏还在思索着，一边的陵越轻轻的开口说道，他讶然望去，“他们俩人，都视对方为重要的人，即使懂得，他的师兄又怎会以此去牵绊他的脚步，他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他师兄的包袱。即便是等到最后，我想，他的师兄也是甘之若饴。”
是么，原来师兄当时是这么想的么，到最后都是甘之若饴……屠苏静静合上眼不再说话。
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都沉浸在故事里没有人说话。
直到陵越看看时间已是深夜，让大家各自收拾完回家，这才起身收拾，三三两两的各自结伴回家。
屠苏租住的公寓与陵越的住处顺路，便与芙蕖一起搭了便车回去。
送走芙蕖，车上只剩陵越与屠苏两人。
“今天很累了吧，抱歉，让你说了那么多。”陵越借着红灯的间隙，转头看了看略带倦意的屠苏。
“没事。”
“你说的故事……我竟然觉得有点熟悉。”陵越犹豫了许久，还是将这想法道出。
“经历有相似，故事只是把人的经历拼拼凑凑，加以夸张润色，和队长过去的经历有些许有相同也不一定。”
“说的也是。不知故事的主人公会不会再转世遇到他的师兄。”
“只是个故事罢了。”屠苏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淡淡开口。
“是么。”陵越笑笑，一路也不再开口，直到送屠苏到公寓，“今日累了，回去早点歇着吧，明天见。”
“明天见。”屠苏目送陵越开车离去，才转身慢慢走回屋里。
今天确实很累，此生第一次再见师兄，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面对。
屠苏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期待这一天很久……当年有那么多的遗憾，细细想来唯有一份遗憾，每每想起都会让他觉得空洞般难受。听师父提起当年师兄就这么站在展剑台，等了他一辈子，他其实就已经懂了。那年师兄说把执剑长老之位留给他，原来也已将一份心意留给他。
当年我不知不懂不明你所想，让你空等到华发满鬓，如今，便换我守着这份心意。不管你会不会懂，不论最后各自会如何，这份心情不会再变，就算对今生的你来说，这只是个故事，也好。我百里屠苏此生，必不负你陵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