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孤雪》天涯无居客

89、第35章

　　“这位是西门吹雪，这位是郑彦。”陆小凤连忙打圆场，用折扇挡在中间，“我们此番去飞仙岛，是为了祭奠叶城主。”
　　虽然叶孤城最终埋葬在了万梅山庄，但是白云城其实还为叶孤城立下了衣冠冢。
　　西门吹雪直接无视了幽若，虽然幽若用剑，但是还不能让西门吹雪看进眼中。
　　郑彦翻了一遍叶孤城的记忆，没有找到名为幽若的人，看来哪怕再相似，不同的世界还是存在不同的人和事物。
　　幽若的目光掠过郑彦脸上的面具，在他琥珀色的眼睛上停顿了片刻，似乎察觉到什么，却没多问，只是对着郑彦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她转向西门吹雪时，语气里的寒意又重了几分：“西门先生的剑法，天下闻名。只是白云城的船，从不招待与城主有‘宿怨’之人——若不是陆大侠作保，您今日怕是登不上这‘流云舰’。”
　　西门吹雪的声音平淡无波，“我与叶孤城的事，早已了结。”
　　“了结？”幽若冷笑一声，抬手按在剑柄上，剑鞘发出轻微的嗡鸣，“城主的剑，至今还挂在万梅山庄，虽然那是城主的选择，但在我看来永远结不了。”
　　她的情绪虽有波动，却始终没有拔剑，显然是顾忌着陆小凤的颜面，也明白此刻不是寻仇的时候。
　　郑彦上前一步，面具下的声音很稳：“幽若统领，眼下袭扰商船的势力才是大患。据我们所知，他们不仅抢货，还在寻找叶孤城先生的旧物。白云城若只盯着过往恩怨，恐怕会让真正的敌人有机可乘。”
　　这话戳中了幽若的要害。
　　她脸色微变，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松开，冷声道：“先生说得是。陆大侠，郑先生，西门庄主，请随我回白云城，二公子在那里等着你们。”
　　这个二公子就是白云城的现任城主叶孤城。
　　流云舰劈开南海的暮色，船帆裹着金红霞光，不过两个时辰，飞仙岛的轮廓便在海天相接处愈发清晰。
　　待船锚“哗啦”沉入海底，溅起的水珠折射着最后一缕夕阳时，码头的喧嚣已顺着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那是比江南苏杭更鲜活、更磅礴的繁华，带着海□□有的开阔与烟火气。
　　三人跟着幽若踏上青石板码头，脚下的石板被海浪冲刷得光滑温润，带着淡淡的海盐气息。陆小凤刚站稳，目光便被眼前的景象勾得挪不开：沿街的商铺幡旗招展，红的、蓝的、黄的，绣着汉家商号的“岭南香料”“江南绸缎”，也挂着胡商的异域纹饰，波斯地毯的斑斓、琉璃器皿的剔透，在暮色中闪着诱人的光。
　　几个高鼻深目的胡人正围着货摊讨价还价，腰间的弯刀佩饰随着手势轻晃，嘴里吐出的汉话虽生硬，却字字清晰；旁边挑着海货的渔家女，竹筐边缘竟别着一柄磨得发亮的短匕，步履轻快间，匕首鞘与竹筐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好家伙，这地方比扬州最热闹的码头还要盛几分！”陆小凤咂舌，晃着折扇凑到一个扎羊角辫的孩童身边。
　　那孩子蹲在地上，手里攥着根光滑的木棍，正有模有样地比划着剑招，木棍戳向地面的力道、转身的弧度，竟隐隐透着几分剑法的韵律。
　　见陆小凤看来，孩童非但不怕生，还挺了挺胸，奶声奶气地喊：“我练的是叶城主的‘流云剑’！我爹说，岛上每个人都要会两手，才能护得住家！”
　　不远处的空地上，三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正练着拳，肌肉上的汗珠在夕阳下泛着油光，拳风扫过地面，卷起细碎的尘土，围观的人群里，既有摇着蒲扇喊“再加把劲”的妇人，也有抱着酒坛喝彩的老汉，连卖糖水的摊主，收钱时指节都带着常年握兵器的厚茧，案板下还藏着一柄防身的短刀。
　　“这飞仙岛，竟是男女老少都尚武？”陆小凤转头看向幽若，眼中满是惊叹。
　　幽若的脚步未停，冷艳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真切的自豪，那是属于对叶孤城的崇敬：“这都是叶城主的功劳。
　　”她抬手示意众人看向码头中央的青石碑，碑上“海晏河清”四个大字笔力遒劲，锋芒暗藏，正是叶孤城的手书，“十年前，这里还是荒礁遍布的乱地，十三股海盗盘踞于此，烧杀抢掠，汉人避之不及，胡人更是难以立足，夜里连点灯都要提心吊胆。”
　　郑彦望着石碑上的字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飞虹剑。
　　他翻遍了叶孤城的记忆碎片，始终没有找到“幽若”这个名字，也没有这哥蕴含剑意的青石碑——看来，即便核心人物与主线相似，每个世界仍有自己的轨迹与烟火，眼前的飞仙岛，是属于这个世界叶孤城的传奇。
　　“是叶城主带着白云城弟子，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斩尽了所有海盗。”幽若的声音带着几分悠远，“他在这碑前立下规矩：凡登岛者，无论汉胡，一律平等交易，不得相互倾轧；凡岛上居民，无论老幼，皆需习一手防身武艺，不求称霸，只求自保。后来，他又在岛上开了‘振剑堂’，亲自授剑三年，不管是汉人子弟，还是胡商的孩子，只要愿意学，他都倾囊相授。”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街上练剑的孩童、练拳的壮汉，语气愈发郑重：“白云城的战船护着商船往来，百姓靠着一身武艺自保，久而久之，岛上的生意越来越旺，汉胡和睦相处，才成了如今的模样。若不是叶城主，哪有这般安稳富庶的飞仙岛？”
　　西门吹雪的目光从练拳的壮汉身上移开，落在那孩童手中的木棍上，素白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他与叶孤城的决战，是剑者之间的宿命，无关恩怨，只关乎剑。可此刻见这海岛因叶孤城而变得安宁繁盛，见百姓因叶孤城的规矩而活得坦荡自在，他心中对那位“宿敌”的认知，又多了一层厚重——剑仙的剑，不仅能斩敌于阵前，还能护民于乱世。
　　“叶城主这是把‘剑理’融进了治岛之道里，比朝堂上那些只会舞文弄墨的官员，厉害多了。”陆小凤由衷赞叹，他走过无数江湖，见过太多因权力倾轧而破败的地方，这般人人尚武却又和睦安宁的景象，实属罕见。
　　幽若的神色暗了暗，显然不愿多提现任城主叶孤鸿，只是加快了脚步：“二公子已在城主府备了接风宴，三位一路劳顿，先歇息片刻。关于那些袭扰商船的势力，我们正好在宴上细谈——他们的踪迹，已经在岛西的暗礁区露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