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渡》糯米甜酒

9、第三章 双鸳池沼水溶溶（4）

　　不知她要作何举动，子悠只好怔怔的站在那里向予睿介绍，“这便是侯家五小姐……平日我唤她璇卓妹妹的，”又转向璇卓道，“予睿兄…是子悠近日结交的好友，璇卓妹妹，你也唤他予睿哥哥便是。”那脸上的菜色还未消退，言语还显得有些生硬，再发脾气却也是不能了。

　　被她如此戏弄难看得紧；臭衣服这等失礼的事也必是她的做派；从水里起身又被她撞到……今日诸事……都太伤风化！太过失礼！如此多番丢脸……甚多不堪，子悠急怒之下难免失态！只是看着她摔了一跤觉得心疼，担心得紧又碍于外人在不好太过亲近，只得清了清嗓子淡淡的问了句：“方才摔坏了哪里没有？”
　　听得这不知咸淡的话璇卓更不是滋味了。

　　佟公子跟着走到了子悠的身边，微微笑着向璇卓点了点头。
　　璇卓走在他面前站定，个头才到他的下巴。虽穿着小子的素色衣裳，但俨然已掩盖不住她那发育得玲珑娇巧的身姿，漂亮的小脸蛋上一双眸子虽灵巧逼人却似含着一股拒人于千里的冰冷。

　　却见她一手攀上了子悠的脖颈，哧溜一下又滑下来将他那本就穿得不牢靠的外衫拉开，另一只手抠住子悠内衣的带子也一并扯开，哗的露了一大片花白的胸膛在众人面前，子悠惊得一脸失色，忙的去遮，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却如何也扯不动被璇卓拉了的衣服。

　　“子悠哥哥在外人面前可是害羞了。”她脸倒是红了，却不去理会，也不在意他有没有恼，揪着那衣襟顺势靠在了子悠的身上，一只小手还伸了进去在他的胸口磨蹭着。
　　扭过头，挑眉似向予睿挑衅，“子悠哥哥是璇卓的青梅竹马，想必狐……佟公子还不知道，提亲又退亲，原是为我不喜欢子悠哥哥娶别的女子。咱们的感情要好的很，男女之情也好，男男之情也罢，子悠哥哥都是不会再有旁的人了。佟公子，你可懂？”也不管佟公子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复又扭头朝子悠问，“子悠哥哥，那日答应我的做不做数？”

　　子悠被璇卓猛的摸了这一把，又紧贴着他不松手，那血一个劲的往脸上冲，酱紫色的脸憋得通红，要拿开也抠不动这丫头死死抓着的小手，他原本是要责备她的，可又觉得她在发抖似的，一时只尴尬又抱歉的咳了两声，朝予睿露出难看的笑意，“予睿兄见笑了，璇卓与我自小一同长大，她在我面前任性放肆惯了的，还望予睿兄见谅。”

　　小公子是什么人，惯称风月场上的高手，一见便晓得是什么情形，忍住笑意忙忙的宽慰：“不打紧不打紧，有幸见过侯五小姐了。”说罢便一个揖作下。

　　璇卓没空搭理，依旧吊在子悠的臂上一阵晃荡，“可是答应我了的，对不对？”她不依不饶，定要子悠在这狐公子面前表个态度出来才罢休。
　　子悠只得赔笑，“是，我是答应过的。”说罢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苦叹一阵。
　　璇卓却不管，眼下得了这话便乐得呵呵一笑，立马收了这耍无赖的情态，赶紧替子悠把衣带给系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跟他们说话似的，“如此我便放心了，子悠哥哥说过的话可是不许反悔的。”她颊子上两朵桃花似的红晕染得像有了层醉意，水灵灵的眼睛故意躲过子悠不确定的目光。

　　这番当着外人亲昵，子悠万分的不自在，推开她往旁边站了几小步，赶紧慌忙的自己胡乱弄了一回，又想起臭衫子的事，实在是璇卓胡闹，忍不住又拉了脸：“这衫子定是你使的坏了，快向佟公子陪个不是。”
　　她自知失了分寸，却也不太肯低头，只懒懒的向佟公子将就着福了一福，也不去看他，“卓儿不懂事，自幼与子悠哥哥玩惯了的，还望佟公子不与小女子计较。”

　　那杏眼里夹着一汪水波，若有似无的左右顾盼一番，落回原处皮面儿向子悠笑了笑，“子悠哥哥别生气，我原也不是故意要跟着来的，若不是你忙着陪这位佟公子忘了我们郊游的约定，让我好等，卓儿也不会故意跟了来淘气的。”
　　她自知今日连连戳中子悠的死穴，十分怕他当着众人的面一时恼羞成怒，没见过他的爆发力，才吼几声她的小心脏就承受不住了，道歉这般平日不怎么可能的事也只得照做了。还讨饶似的拈了他的衣角，可怜见的倚在一边卖乖讨饶似的低头哼笑了一番。

　　一旁的予睿看得好不热闹，他再随意些那满脸的笑纹都要凑成一朵盛开的菊花了，猜着这姑娘是为自己吃醋，便有意再逗她一番。
　　低笑了一声，他顺势朝子悠靠过去，往他腰上一使劲，子悠没留意便被予睿搂在了怀中，两位公子的身体紧贴在了一起。浴后的水珠粘着湿发搭在两人的肩头，那镜头格外的诱惑，予睿还一脸风情的特意拿脸去他肩上蹭了一把，“我也是跟子悠兄玩惯了的，自然不会与五小姐计较。我跟子悠兄更是亲近着呢！”
　　子悠被这一忽的抱近，原没反应过来，只眼神怪异的盯着予睿看了半晌，直到璇卓冲过去把他们猛的推开，听得她大叫，“放开！放开！子悠哥哥是我的。要玩断袖，你寻别人去！”

　　顿时一片肃静，厅里只听得她这句话在里面来回荡漾。
　　尔后猛一阵持续的爆笑声。连子悠都捂了肚子，予睿更是仰躺在椅子上一阵开怀。
　　看着他们两个笑了半日，璇卓才似反应过来，伸手拿了块点心朝予睿砸过去，唾道：“佟哥哥，初次见面你就来捉弄我！可见再也不能跟你玩了。”

　　子悠含着笑好不容易站直了，想起方才她一番举动，心里却偷偷的欢喜。
　　她是想见他的，不然不会几日不见便自己想了办法寻来；她亦应该是在意他的，不然不会如此不顾女儿家的矜持撒娇卖憨了。
　　即便她胡闹得厉害，璇卓的话却也叫他好一番自责，情急之下几度高声呵斥她是从没有过的，想必她不是故意要撞见自己……出浴，捉弄予睿更是为怕他抢了自己做断袖……还凭白摔了一跤。回想种种，顿觉心中一软，像戳了那最嫩的地方一阵刺痛，十分的歉意。遂不由自主的靠近她几步伸手温柔的替她抹了一把额前的碎发，轻声的又问了句，“方才摔到哪里了？痛不痛？”

　　不想这一问不要紧，一想到方才受的委屈、被吓破了的小心脏、还有腆着脸干的荒唐事……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又是担忧、又是气恼……诸多心事就被这一问扭开了阀门，酸、苦、羞、涩齐齐的跑出来，她竟抑制不住的嚎啕了。边抹泪边往袖子上蹭，梨花带雨的脸没几下就蹭红了。
　　没料想这话能惹出这么多麻烦，子悠慌乱中只好干瞅着屋内的看客——予睿……一副尴尬无助的傻样。

　　这边见他没了下文，哭的越发大声了。佟公子不缓不急的拿了那件臭了的外衫慢慢套上，坏笑着朝他努了努嘴，他这才犹疑着往璇卓面前蹲下身凑过去，用再没第2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哪里痛？让我瞧瞧……”抬了她的脚细细的一番查看，还时不时的扭头来生怕予睿笑话，身后却早没了影子。
　　予睿兄抿嘴笑着早非常知趣的往外溜了。若他一直在，恐怕子悠便一直都会不知如何去哄，这聒噪的哭声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停。不过，见着侯佳小姐，才晓得当真算得上是帝都的极品了。

　　“极品”嚎啕了半日，子悠端着那双小脚，翻来覆去的看了数遍，揉得都快发酵了，这架势依然是止不住。那双大手在璇卓的脸上抹了又抹，只可惜那泪就像连日的暴雨，没得一时消停。
　　子悠的眉头深锁，扶额又一番思忖，猛然才想到，或不是脚伤了痛，怨自己忘了约定生气也是可能的，如此一想他便一拍头，连连再赔不是，道，“再不……妹妹罚我，罚我可好？”

　　璇卓哭也哭够了，怨气也泄得差不多了，只是为了方才自己那番丢脸的事下不来台面不甘得很，眼见得有了机会，便从那指缝里露出一丝光亮来，口齿不清的哼哼，“罚？怎么罚？”
　　“……既是忘了约定，我多陪陪妹妹可好？”她撒泼耍赖原是常见的，往常随她发完脾气就了事，左不过他闷不作声低头认错就对了，可今日，也只好厚了脸皮一片热情的先贴上去了。

　　“谁稀罕！你有兄弟，我也是有姐妹的，只下回你别再让人白做指望便是了。”璇卓的嘴历来毒辣，也不怕拂了他的颜面，想着他让自己望穿了秋水却等了个他与别人相约的画面，气总是不平。
　　子悠微凛了一下，他原是极爱面子的人，听了这赤裸裸的抢白到底有些讪讪，好在眼下没人，也只好随她了。谁叫自己惹急了她呢，本是自己有错在先。又再三的吸了口气，小大人似的摸了摸璇卓的头，极力的露出讨好的笑脸来，“我陪妹妹去逛灯会可好？花朝节那日，设法带你去看花神灯？记得还是十岁那年咱们一起去看过的，许久不看，妹妹可想看了？”

　　“花神灯？”璇卓把那张埋了许久的脸终是露全了出来，一双哭的红桃似的眼紧紧地盯着他，“可一言为定？再不诳人了？”
　　“嗯，除了这次，我再没诳过妹妹的。”子悠极是老实的替自己分辩了句，便拉着璇卓的手笑开了，“妹妹不生气了吧？”
　　白了他一眼，璇卓还是忍不住咧开了嘴，“现在不生了，留着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