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话三千（穿清）》莫逗墨豆

97、解脱

　　这年过得真没什么意思，基本就是猫在屋里过的。都知道和小主娇气，怕冷，所以没人来叫我出去玩。好在康熙放年假的那几天还记得来我这儿晃晃。他这一晃，我倒想起件事儿来。

　　“万岁爷，一直都忘了问，那天是谁把我推到山崖下面去的？”是啊，头等大事儿，这么久忘了问了。“这么长时间才想起问？怎么想秋后算账？”他在一旁取笑我。“这不是没捞着功夫问嘛。一醒过来就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回京了就开始折腾治病，你也去了塞外，好不容易等你回来了，你也没空理我，这两天不才见着你问嘛。”不是我不想问，是我没机会问！“那也不必问我呀，问问奴才们，不也知道了。”他还起劲儿了。“他们敢说才行啊。”当我下头人都是傻的。

　　他听我这么一说却笑了，不过也说了过程。这事儿就一连锁反应，我一回身撞到老四，人家老四是练家子，脚根儿稳，直接就把我弹飞了。我一飞出去就把老康抓住了，这大家一看老康被我抓住了就都扑上来了。好在老四离得近，一把把他老子拉回来，根据作用力及反作用力的关系，他老子上来了，他下去了。唉，真复杂。

　　“要知道是他把我推下去的，我就不救他了。”这人有点儿小心眼儿。“老四可向我请罪了。”请罪！？他看见了那套竹具，没看我。可我还是心虚的瞟了他一眼：“他请什么罪？”“他说拖累了你，劳你照顾。”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手里把玩着杯子。呼，还好，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如果说了，那他就是白痴、蠢材！

　　“听小十四说这是你在山谷里做的？”他好象对那套竹具挺感兴趣的。“哪能啊。”我担心地看着他拿起那双筷子，那么精细的东西，我没敢碰，怕折了。“我只是砍了两棵竹子，简单的做了几个竹桶。这是小十四找人加工了的。这是我用的，你看下面黑了，用火烤的。”我拿起其中一个杯子。不过拿到手我也不太肯定是不是自己用的了，怎么说麻烦王爷也用了一个。

　　“亏你想得出。”这话听着有点儿像夸奖。“唉，不行了。”这人在装，“安逸的时间太久了，很多生存技巧都忘了。如果您再把我在山谷里多放两天，我应该可以做得更好。”恶，这人得了点阳光就灿烂了。不过这也真得有可能啊。我直到闲着的时候才想起来，我受过特训的，整整半年呢。

　　话说我有一前男友，是个户外极限运动爱好者。当时爱死他那八块腹肌了，爱死他那有力的臂湾了。为了和他在一起，我那半年就是和他在户外渡过的。他教我如何做陷井，如何用手表辩认方向，如果在野外寻找可以吃的东西，如何利用手里的东西生火。可在山谷那两天我除了八块腹肌愣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至于怎么和他分了手，是因为我妈。我妈说，巧儿啊，如果你们两个打算结婚我就不说什么了。如果只是玩一下呢我觉得你还是快点儿和他分手吧，你都成黑炭头了。结果我才发现，长期的户外活动让我变得又黑又瘦，原本长得也不漂亮，可现在怎么看都一非洲难民。所以我们两个平和的分了手。一年当中偶尔还会和他及他的朋友们一起参加户外活动。每次看见他那八块腹肌都让我激动不已。八块腹肌啊，我想死你了。

　　“你这想起什么了？脸上阴阴晴晴的？”他似乎忍着笑看着我。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表情太丰富了。“想起些很久以前的事儿。”嗯，应该说是很久以后的事儿吧。“想家了？”他意外的温柔起来。我点点头，鼻子有点酸。“陪我走完这最后的日子。”他拍了拍我的手，留下了一句让我一时无法理解的话走了。

　　人老了总会想起死亡，他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了吗？放我走？我要如何走？我心里没有底。为什么这么多人想当皇帝呢？多累啊。白送我我都不要。我觉得你跟谁有仇你就让他当皇帝吧。呵，男人想的东西和女人想的东西永远都不一样。这世界上武则天还是少数嘛。

　　“小娴啊！”想死我了，来抱一个。嗯？跑了？“和主子。娴姑娘经不住您这一抱了。”咦？什么时候身边跟奴才了？我好奇地看着这一变化：“娴，你现在是主子了？”她扭扭捏捏地在一旁笑不出声。“可不是要恭喜娴姑娘呢。如今也有了身子了。如果给我们王爷添个小阿哥，应该就可以封侧福晋了。”旁边这人还真是不一般的噪呱。

　　有了？有了！“真的？”我终于回过神儿了。“嗯。”她害羞的点了点头：“两个多月了，本来福晋不让我来的。可我想你了，求了爷让我进来看你。”“小傻瓜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想摸摸她的肚子，可没敢。“爷连名字都想好了。”她的言语中透着爱意。“叫什么？”我为她高兴。“弘历。经历的历。”“切，他怎么知道一定是阿哥，可能是个格格呢。”重男轻女鄙视他。弘历？这名耳熟啊。

　　我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口水，再次跟她确定：“你说叫什么？”“弘历。”她很肯定地看着我。呵，不是吧，我这傻妹子竟然是未来的太后啊。呵，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狂笑。“娴啊，生了送进来我帮你养。”这人没安什么好心。“行。”这傻妞竟然同意了。

　　天哪，一直等小娴走了，我还在琢磨这事儿。乾隆啊，呵，我最喜欢的清朝皇帝啊。如果不拿到手里蹂躏一下就太对不起自己了。那个吃喝玩乐什么都好的小子跟我多像啊。活得潇洒啊。算算，什么日子生。啊，我不会算。

　　圆明园，是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地方。如果没记错的话，乾隆对圆明园的贡献不小啊。如果康熙真得让我帮他带孙子，嘻，我要利用祖奶奶的身份让乾隆赶快把圆明园建好了，好让我看一眼这个万园之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我以为圆明园是乾隆时期建的，原来不是。三年前康熙把畅春园旁边一个园子划给老四住，并赐名圆明园时真是吓了我一跳。请原谅，这人历史学得太好了。为什么起名叫圆明园呢？我问康熙，这人有学问，我得请教请教。没想到答案竟然让我狂笑了好几天，就是现在想起来我还想笑。“圆明”是老四的佛号！哈！太好笑了。这小子八成想跟他爷爷学出家当个和尚，还给自己起个佛号。真太逗了。

　　他爷爷，是，我一直想问康熙他爸是不是真的在五台山当和尚。不过，这人真不是什么够胆的人，一直没敢问。清朝时期的无头公案大多数都集中在这段时间吧。呵，如果都弄清楚了我也算没白来一趟了。

　　康熙没出正月就走了，当然也没带我。我没所谓，我这会儿正在消化刚得到的好消息。她可以消停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在细细的算日子，没事儿就让人带些好吃的给小娴。哼我说把一宝贝给了你，你还不信。这么大一宝贝！

　　康熙进进出出，我也没心思理他。这两年也不知道他怎么孝心大发，一进夏天就送老太太去避暑山庄。咱不凑这热闹，咱在家养病。啊，我要等着，等那小子的出生。不过七月的时候他也问过我，如果身上好了要不要跟他去打猎。我算着小娴快生了，所以没去。他笑我，家里姐妹不少没见过我这么上心的。那是，姐妹是多，可有几个能生出皇帝来的。当然不能告诉他，因为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在盘算着怎么把乾隆陪养成一个人才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小宫女们在议论什么人要死了，晚上又吼又叫的吓死人了。“红玉。”我把那个万事通叫进来。有时候我都在想康熙把她放我身边一定是为了方便知道我每天都干什么了。这丫头问什么都说，不经脑的。

　　“是良主子。”她见我问忙回答着，“听说这几个月更厉害了。他们都说可能过不了今儿冬了。”“别瞎说，小心你的舌头。”柳儿及时制止了她。噢，是，我都忘了这位主了。“走，我们去看看她。”我站起身，让柳儿帮我换衣服。反正她儿子这会儿跟他老子出去了，不会碰见。“可是主子，万岁爷不是说不让你们两个往一块凑嘛？”红玉也有怕的时候。“没事儿，天高皇帝远的，这会儿万岁爷管不着我们。等他回来也晚了，大不了让他骂两声。”

　　一进她那院子，让我以为走错了地方，那叫一静，好象没人住似的。那小太监在门口看见我刚想叫，被我止住了。“你们主子睡着？”我小声地问他。“什么人在外面？”还没等他答我，里面的人自己说话了。“是我，巧儿。”听见她说话，我自己打帘子进去了。

　　这人怎么瘦成这样。我开始相信红玉的话，她这身子怎么可能熬过冬天。“怎么一段时间没见，憔悴成这样了？”我都不太敢认这个人了。她冲我笑了笑：“怕声音，夜里实在是难睡。你不该来的，只怕万岁爷会怪罪。”她示意我坐下。“这会儿还想这些做什么。是我要来的，要怪怪我好了。”我在她的床边坐下来。“看你的面色，应大好了吧。”她还记得我病着。“早就好了。”我安慰着她，“偷懒，没跟万岁爷出去。你这什么病，太医怎么说？”

　　“唉。”她叹着气，“只怕是好不了了。太医也看不出什么。”“别胡说。”我不让她说可心里却相信她说的话，“你跟我蹦一个月，包你就好了。”听我这么说她笑了：“是，听奴才们说了。我如今起身起难，只怕不能陪你一起跳了。”

　　听她有气无力的说话让我心里不舒服。“万事想开些才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也许我不应该来的，自己找罪受。“其实死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她望着天花板不像是在跟我说话。我没有话可以反驳她，因为我觉得死了就是一种解脱。来大清这么久，我唯一不怕的事就是死。我们两个默默无语地坐着。找不到话可以跟她说让我难过。

　　“回吧。我很高兴你会来看我。我没事。”她眼睛空洞，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只好站起身：“好好养着，别胡思乱想。”

　　离开良妃让我深深体会了康熙的无情。听说他很少去看她，哪怕是问起她。因为老八，康熙甚至骂她是贱妇。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明白。康熙对于情爱究竟是怎么看的？我在他心中是什么？如果可以，我宁愿相信他对我的爱是纯粹的，就像我对他一样。嗯，如果是纯□□的我也接受。

　　八月小娴终于生了。我没有像想象中那么疯狂，虽然非常想直接冲出宫去看一眼那个小小的人儿。康熙回来，我死磨烂泡想让他带我去看看，他也没同意。他说不合规矩，想看只能等过年让他们抱进来给我看了。

　　十一月，良妃不出意料的去了。她终究还是没有过了这个冬天。我只希望，她真的得到了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