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话三千（穿清）》莫逗墨豆

62、黑呀，真黑

　　回京第二天，例行的到宫里各处给高级别的主子请了安。当然那些一直都看我不顺眼的也没有放过我这个被半路就打发回来的人，冷嘲热讽还是少不了的。我自己心里明白，康熙叫我回来也是为我好，所以忍了。我发现我的修养越来越好了。这要是放在现代，我一定会讽回去的。我向来都不肯吃这种亏的，如今可没少吃。

　　回宫后我很少出门，只是偶尔去看看老太太和已经周岁的十八阿哥胤祄。其他的时间我都躲在屋子里摆弄我带回来的芦苇。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学建筑设计及其理论，老师讲了中国古典建筑理念的典范“天坛建筑”。天坛的几个主体将天象、极数、时节、物理等等很多迷信的、科学的东西都融合在建筑里，回音壁的声波折射简直太有智慧了。我们当时做了个课题，将天坛的建筑图纸复原，然后用简易材料做了个模型。我们组负责的是天坛的主建筑祈年殿。当时就在想什么时候有空就再做一次。这是个相当有成就的事儿，看着一堆小管子慢慢粘成一个建筑物，自己都觉得很神奇。本以为这事要等自己老了之后和孙子一起做，没想到这么快我就闲了。

　　“巧儿工作室”正式挂牌了。将脑袋里那张图复原出来，这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毕竟是自己花了很多心思一步步做出来的功课。将芦苇杆一根根的抽出来，多余的叶子丢掉。我每天都在小心的做着自己的手工。打发了所有的人，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呆在房间里，有时都有一种错觉，好象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呵，我这也叫自得其乐吧。原来古代的女人如此寂寞，难怪宫里的女人一入冬就开始画《九九寒数图》，为的不过是打发这漫长的日子。我呢？今年找到了事做，那明年呢？后年呢？

　　刚得到一个比较让我心酸的消息，又有一个小阿哥出生了。看着满怀喜悦的佟贵妃我都迷茫了。也许她才是最爱康熙的女人吧。在宫里近二十年只是个庶妃，可她还是任劳任怨的打理着宫里的杂务。就算封了贵妃，可还是一副好脾性，那些有儿子的妃子都不太给她面子。有儿子真得很重要吗？

　　唉，我不懂了。不知道自己在康熙跟前的保鲜期有多长。我是否经得住三年一次选秀的考验。新人年年进，旧人何处去？我这个半新不旧的人要开始烦这些事吗？呵，到时再算吧。本来也没想过跟了康熙后他就不会碰其他的女人了。我还没有那个魅力，人哪，要有自知之明。

　　做了两天玩累了，我就去找太后聊天解闷，混好吃的。一进去看见一群人我就后悔了，知道她们在我就不来了。没办法，只好上前请安。太后、佟贵妃、宜妃、惠妃、良妃挨个儿的请过安，还是我最小，怎么就没个比我小的给我请请安呢。

　　太后一直都很疼我，看我请完安就拉我往炕上坐。我哪敢往那儿坐啊，都比我大，我往那儿一坐，以后还怎么在宫里混啊。所以我说什么都不上去。往东边儿一溜的椅子上找个末位一坐。

　　“巧儿，来坐吧，都是我们娘们儿，没外人，知道你怕冷。你还坐在那门边儿上，等会冻得手脚冰冰凉，半天都暖不过来。”佟贵妃拉着我又坐到太后身边。几个娘娘都劝着，被她这么一拉，被她们一劝，我实在不好再推，只好斜着身子靠在炕边儿上。

　　“这和小主身子娇贵呢，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宜妃见机又开了声。唉，我心里叹气，我说我不坐，你们偏让我坐，我坐了，你们又多话讲。“可不是呢，被宜主子说中了。我是又怕冷又怕热的。还是宜主子好，不怕冷不怕热。”我脸上笑嘻嘻的答着她。

　　“怕是小产后没养好吧。”老太太还当了真，“正经叫太医开两剂药，好好调养一下才是。年纪轻轻的在落下病。现在可吃着什么药？”看老太太那么认真我也不敢说笑忙答着她：“太医说已经大好了，不用吃什么药。只是少吃寒食就是了。”“那可不行，还是要补一下的。我叫小荣子把我那的几条参拿给你，叫吉祥隔两天就炖盅汤给你喝。”参啊？呵呵，还是少吃的好，别补过了流鼻血。

　　“太后主子，万岁爷已经起驾了，这两日就应该可以回宫了。”正瞎聊的时候，外面有人来报告消息了。康熙要回来了？咦，他不南巡了？怎么我前脚刚回到，他后脚就跟回来了？不会是离了我，他一个人没意思？忽然发现几个娘娘都在看我，我心一紧，她们不会跟我想的一样吧？那可真是麻烦大了。

　　“不会是太子爷的病一直都不好，所以万岁爷取消了南巡，让太子回宫养病吧？”我马上转移一下各位的注意，千万别把矛头都对准我啊，我应付不过来！“听说太子这次病得厉害，是该回宫里看看的。”太后点了点头转身对佟贵妃说，“还是找两个稳妥人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佟贵妃忙应着。稳妥人？唉，回来后我的稳妥人是不是就可以还我了？储秀宫里没了如意的大呼小叫声，我还不太适应呢。

　　康熙回来第三天翻了我的牌子，十有八九是想说说话的，只是一回来就在忙没时间。“太子回来了，他那儿伺候的人也多，帮我把如意讨回来吧。”这是我一直都惦记的事儿。他低声一笑将我揽紧在怀里：“傻瓜，人都送了出去怎么还讨得回来。”“为什么不行？我只是借他用用。”我推开他看着他的脸。“你说这会儿如果有人问我要你，我会不会给？”他笑得有些坏。我却卡了壳，不是吧？怎么会这样呢？如意？呵，那算不算顺了如意的心思呢？我怎么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呢？

　　“怎么这样啊。按例我身边应该有六个宫女的，本来就不够数，现在好了，不够就算了反到更少了。”我小声的嘟哝着。“好了，不过是个奴才。我从其他宫里帮你调几个过来。按说你那屋只有吉祥如意两个大宫女是少了些。太后还说要把她身边的老嬷嬷给你两个。我想你怕有老嬷嬷在拘束，所以帮你推了。看中了哪个去找佟贵妃，你们两人素来就好，让她帮你安排安排。”他眯着眼睛随意的答着我。奴才？我忘了，宫女在他眼里的确只是个奴才。可在我心里如意是我的朋友。

　　“从其他的主子手里抢人还是算了吧，年下不是有批小宫女入宫吗？我还是去挑两个自己调教调教算了。”抢人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听我的话他竟然笑开了：“自己调教，呵，不知道经你调教的宫女什么样。”“讨厌！”他竟然笑我，我照着他的胸口给了他一拳。“好了，好了。”他抓住我的拳头，“睡了，明儿要早起的。”“不回了？”我收回拳头窝在他怀里。“不回了。”他抱紧我。

　　如意竟然跟了太子？我真的没想到，说实话我并不想让如意跟太子的。毕竟这个太子的下场不太好。第二天，我叫小三去太子的毓庆宫探下如意，我实在对她放心不下。

　　“主子。”看着慌慌张张一头扎进来的小三儿，我的心七上八下的。“干什么呢，这猴急猴急的。”吉祥训着小三儿。“不是，是如意。”一提如意，吉祥也住了口。“三儿，慢慢说，如意到底怎么了？”我的心都提起来了。“这可也奇了，如意不见了。”三儿睁大着眼，“我在毓庆宫上上下下都打听遍了，都说没这个人。”

　　我提着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这是我最害怕的，想着那天如意的表情，我就怕会出事儿。她那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现在我才知道，那是绝别的眼神。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如意。是生是死，我竟然得不到丝毫的消息。这才是宫廷里最残酷的一面，我还是不能太天真了。如果当天我留住了她，结果会更好些吗？

　　一直自诩多了解宫里的黑暗，原来我根本就不懂。康熙说那话的用意是什么？在宫里他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那如意的下落他一定知道。可是为什么要用那种借口搪塞我？如意，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觉得自己很无力，本想着尽自己的力可以让身边的人过得幸福些。可事后才发现，我连保住他们性命的能力都没有。

　　“主子，别往坏处想啊。说不定是小三儿没打听对人呢。毓庆宫是太子爷住的，小三儿也不方便乱问。再说我们也说不好如意在太子那儿是个什么身份，小三儿也不一定打听得到啊。”吉祥忙过来安慰我。她这话没错，可我就是放心不下。“主子，这事儿咱慢慢打听，总有打听到的一天。”小三儿也忙来安慰我。看他二人如此，我又不好再怎么样，只好点头应了。

　　如意，不管怎么样，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我现在只能祈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