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话三千（穿清）》莫逗墨豆

101、风起云涌

　　我发现康熙算是和老八杠上了。他简直就是有点儿变态了，让人发指。为什么这么说？老八进八月底开始生病，据说越来越严重。虽然咱没看见，不过应该也不假了。康熙表现得很冷漠也只是说竭力治治好了。等回京时，他说老八挡了他的路，叫人把重病中的老八从园子运回家去了。听说除了老九狂叫了一通之外，没有人敢出声。这让我不能不重新看待老九。兄弟情深，让人感动啊。唉，到了这份儿上还有人愿意出头帮他吼一吼。

　　我忍不住去找康熙。“万岁爷，我不明白。”我的心在纠结着。“什么不明白？”他头都没抬一下。“胤禩。”我有话直说。“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的语气冷冷的。“我胆子一直都这么大，你今天才发现？”我不怕他。“你想明白什么？你想为他求情？”他终于抬起头，可脸还紧绷着。“我不是替他求情，我知道他还死不了，我是替你求情！”我有点儿激动，“为什么要把自己陷入这种不仁的地步？一世英名可能就因为这件事儿而毁于一旦了。”

　　他的脸上有些动容：“我如今这把年纪还在乎什么英名。”“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看他如此不觉得缓和了口气。“众多皇子中，最得人心者，是胤禩。大臣中多次举荐其作太子。我如何不知他多年苦心经营。只是他坐不了天下。”他对我吐露心声。“对于谁能坐天下，这种事我不懂。可是你此举会惹人非议。”我不想看到他受苦。他苦笑着：“如果不能断了他念头、隐其锋芒，只怕日后朝不保夕呀。”“唉，不要再为他们打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也别为难自己了。何苦呢。”这傻老头，他的儿子们永远都不会明白他的用心。

　　我知道他还没绝情到不理胤禩，他还是叫老四带了一群人去看护老八。等老八病好后，又恢复了他的奉禄。他的苦心何人能明。我知道老八最后的结局。如果他能明白他父亲的用心，自今日起应该收敛了，日后做个闲王，而不是贤王，那他也可以善终了。可惜他永远都不明白。

　　过了正月，临进二月，小十四就急匆匆地跑进宫来找我。“我偷着进来的。”他的第一句话差点没让我断了气。我连使眼色给柳儿。柳儿会意忙出去把风。“你疯了？不得召就擅自进来了？”我忍不住想骂他。“没办法，只能求你了。”他不让我说话，“先听我说。八哥在皇阿玛门前跪了半天了。没人敢进去求情，只能求你了。”什么？“老八又干什么事儿惹了老爷子啊？”我一愣。“你只说去还是不去吧。”这小子就是个急性子。“你得让我知道是个什么事儿啊。我这不清不楚的怎么帮他求情啊。”“也是。”他总算明白过来了，“皇阿玛给八哥一道谕旨说尔疾初愈，思食何物？可奏朕知。……”

　　“等等，等等。”我打断小十四，“说人话，听不懂。”“我这是人话！”他气我打断他瞪了我一眼，“皇阿玛说八哥的病刚好，问他想吃什么，可以告诉皇阿玛。皇阿玛这儿什么都有，只是不知道什么合适他，不敢随便给他拿过去。”“这不挺好的吗？”我不明白。“好什么呀，皇阿玛说不敢，哪个阿哥承受得起啊。”他冲我吹胡子瞪眼的。

　　“唉，我怎么觉得是老八自己想多了呢？”我怎么都觉得康熙是一片好意啊。“你到底是帮不帮这个忙啊？”他急着呢。“唉，好吧，我走一趟吧。”我担心那老头。老八在那一跪，真是什么脸面都扯下来了啊。“呵，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绝情。”这小子想岔了。

　　胤禩直挺挺地跪在青石板上，太监们都远远地站着，没人敢上前。我缓步走到他身旁，看着他。“何苦呢？”我最近经常说这句话。他抬头看我只是微微一笑，让我想起初次相见他对我的回眸一笑。“放过他吧，他已经老了。”我在他对面的石阶上坐了下来，直视着他。“皇阿玛何尝又放过了我？”他的声音透出无限孤寂。“你误会他了。”我开解他。“误会？”他笑了，“如果他放过我就不会让你当着众兄弟们的面唱那首曲儿。他不会跟我说他什么都有却不敢给我。”他的唇在抖。

　　“他是为了你好，你此时不明白，终有一日会明白。”我没法解释康熙的用意。“如果我跟他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他会给我吗？”他的笑中带着一丝残忍。“如果我跟了你，你愿意抛弃一切，跟我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吗？”我将他一军。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回答所以愣住了。我不禁叹了口气：“回吧，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我知道如果没有万岁爷的旨意你也不敢起来。你就当我假传圣旨让你回的。他不只是你父亲，他还有皇帝的尊严，你再这样耗下去，就会像我一样下不了台了。”我对他微笑，真心的微笑。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是恭敬的对着门内磕了三个头：“谢皇阿玛恩典。”然后起身离去了。随着我站起来，身后那道门开了。他在等我进去。

　　他坐在炕边，眼湿着，没有看我而是盯着地板。他显得那么苍老，那么无助，我忍不住上前抱住他。人老了，眼也浅了，什么时候见他哭过，我的鼻子酸溜溜的。“我老了。”“嗯，你老了。”“你知道，我不会把你给他。”“我知道，他不会为我放弃天下。”“你总能洞悉一切。”“而世间我唯一想懂的只有你。”

　　他的身体一日差过一日，自入春就开始头晕。可他还是坚持每年的出行活动。为了安慰我还要骗我说出去走走对身体好。可是我知道，他只是放不开手头的那些事。

　　入秋，天气转冷，他的风湿病就犯了，腿痛。不小心又染上了风寒没日没夜的咳嗽，连声都出不来了。我逼他去小汤山休养，远离世事。可这边还没坐稳，宫里就传来坏消息。一直身体不错的老太后病倒了。我们又急急的回了宫。一句话，乱了套了。他自己都站不稳还要往老太太那跑。所有的妃嫔们都象没头的苍蝇一样，不知道要顾哪一头。还好有贵妃主子的领导，才让宫里渐渐有条不紊。

　　老太太并没有受太多的苦，不过两个月就被死神请走了。忙完老太太的丧事，康熙撑不住倒下了。如果不是我知道他坐足天下六十年，我一定会认为他马上就要死了。他瘦得就剩皮包骨头了，说话都没气了。一过了年，我就哄他去小汤山休息。可是我除了日夜守护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万幸的是，他慢慢的在恢复中，让我放心不少。这人就是忙碌的命，还没好利索就又回宫去处理朝政了。不过总算老实，没有到处跑，只是在宫里继续养着。看他一天天好起来，我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了，说实话，我累坏了。

　　四月份葬了老太后，他就去热河避暑把我留在了宫里。我知道他想让我休息休息，我这一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可是看不见他我更睡不好了。忽然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他怎么还不回来？

　　他还没回来，小十四来了。“你这回还是偷进来的？”我打趣着他。“哪能啊，再来一次怕我要挨板子了。”他的心情看来不错，“你瘦得都跟竹竿差不多了。”“减肥成功。”我冲他笑了笑，“怎么想着进来看我？”“我要出门儿了，怕有日子见不着，所以今天来看看你。”“去哪儿？”“带兵打仗。”他一脸的得意相。打仗？我不由皱起了眉。

　　看我皱眉他却哈哈一笑：“没想到吧。过两日皇阿玛就回来了。到时你就知道了。”我知道，不用康熙回来我也知道。大将军王，要出征了。来得真快啊。“小十四，自今日一别，恐怕就真得很难再见面了。我知道你会得胜归来的。”我的心情很复杂，“入宫这么多年，唯有和你感情最好。有句话，我要嘱咐你。”“你说。”他收了笑。“心平气和。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能够心平气和。”我认真地看着他。“你吓着我了。”他站起身。“去看你额娘吧。这几日就多陪陪她。”我不容他多问送走了他。小十四，要保重啊。康熙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康熙盼回来了。一看见他我就彻底放心了，他已经好了。又是那个让我熟悉的人了。呵，我到是白担了这几个月的心了。算了，在这不多的日子里，就这么陪着他吧。

　　小十四出征了，康熙给他举办了一个非常隆重的送行仪式。八爷党觉得又看到了希望，而我知道康熙又卸了老八一条胳膊。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送走小十四后，他带我去了畅春园。“在宫里休息了几个月，怎么没把自己养胖些。”我们两个象老两口一样盘腿坐在炕上聊天。“睡不好，所以这人就不长肉。”我嗑着瓜子喝着茶。“我叫太医给你开几副药调养一下。”他陪我嗑瓜子。“不用了，园子里安静，应该就好了。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其实看见他了，心放下来了，我应该就好睡了。“我册你为和妃吧？”他忽然问我。“你知道我不看重这个。”我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他低下头顿了一下，“我想封你为贵妃，怕不能服众。可我怕万一我走了，你没个依靠。”我的心抖了一下，唉，他开始为我打算了。“我是属蟑螂的，不会有事的。”我故意开着玩笑，不想他伤神。他冲我笑了笑不再说了。

　　册妃，一切按着他的计划执行着。为了不落人口实，一同册封的还有几位。可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太累了。我替他累。我不用他为担心，我相信我自己可以照顾好我自己。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