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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殇 下 ...

  •   月光如同三九寒霜般冰冷,无尽的夜色中,风带着阴郁冰冷的气息四处游荡。冷月一路跌跌撞撞,狼狈不堪,行至一间废旧的茅屋中,躲藏起来。
      一道闪电刺破夜空,凄雨倾盆而落,仿佛是老天为世人所落下悲痛的泪水。茅屋看似荒废已久,阴暗不堪,犹如她的世界,破败,狼藉。冷月蜷缩在墙角,心静如镜,心沉如石,偶尔一记闪电瞬间照亮了茅屋,那张面容苍白无色,宛如泥塑。
      “你还真是命大!事情都败落到这般田地,想不到那柳文絮还是舍不得杀你!”冷月缓缓抬眼望去,秋林一身黑衣,立于茅屋门口,神情阴霾冰冷。
      “你还是追来了,是……六王吧。”冷月凄凄一笑。即便他已成了她的天,她的地,她终归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一颗,这便是命吗……
      秋林冷笑一声,缓步走了进来:“月姑娘还真是好笑,当真被冲昏了头吗?我又怎么会是六王的人!”
      冷月猛然抬头,目光瞬间凝聚:“你说什么?”
      “我虽不是六王的人,但却和他有着同一个目的。你我本无冤仇,可是为了龙珠,我不得不铲除了你!” 秋林看了看冷月,咬了咬牙,叹道:“只是没有想到,柳文絮会这般软弱,枉费了我的一翻心思!”
      “你到底是谁?”冷月的神志瞬间清醒了几分,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窃喜。不是六王!不是他!
      “和你一样,我本是江湖中人,自幼便被义父安插在柳家。当日你匆忙而去,未曾料到那柳老爷子尚未断气,这个老东西的命实在是硬朗,倒也费了我一翻手脚!”秋林微微眯着双眸,一丝寒意不经意间从她的眼角间流露出来。
      “柳老爷是……你杀的?”冷月疑惑地看着秋林,心下乱如麻絮。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如今事已至此,月姑娘就休怪我无情了!”秋林拔出腰间匕首,步步逼近。
      “凭你也想杀我!”冷月淡淡地扫了一眼秋林,讥诮道。
      “月姑娘当真以为我不会武功?哈哈,真是笑话!若是交起手来,你未必是我的对手!想不到月姑娘行走江湖多年,竟是如此单纯好骗!”秋林大笑起来,眼底的轻蔑毫不遮掩。
      单纯?好骗?冷月心下失笑。她纵有千般心思,只怕也抵不过六王的一语柔情。而六王呢?那轻易透视着她一切的黑眸中,可曾留存了她的丝毫?冷月凄凄一笑,缓缓合上双眼:“动手吧。”
      “月姑娘如此认命?”秋林黑眸一闪,带着疑惑。
      “事已败露,我对六王再无价值可言。”冷月的喉咙微微颤抖,那融合着万丈红尘的滚滚浪潮已逼近她的眼底。
      秋林闻言,不再犹豫,举起匕首的瞬间,只听一声惨叫,匕首当啷落地。冷月再睁眼看时,秋林已经重重跌倒在地,一柄利剑深深刺入她的小腹,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刃缓缓流下。
      柳文絮静静地立于迷蒙的烟雨中,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如珠帘般落下。此刻的他,神情中掺杂着悲愤与伤痛,双目圆睁,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哼!真是一对苦命鸳鸯!看来,我也无须再这般苦苦遮掩下去!”秋林踉跄起身,拭去嘴角粘稠的液体,猛地拔下腹中的利剑,运足真气,一掌劈向柳文絮。
      “小心!”冷月惊呼一声,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让她飞速窜起身子,犹如闪电一般窜至柳文絮身前。那一掌铺天盖地,正中她的胸口,一股巨大的冲力席卷而来,冷月口喷鲜血,瘫软在柳文絮的怀中。
      “月儿!” 柳文絮绝望地大吼一声,双目猩红,犹如一只频临崩溃的野兽。
      刚刚一掌,秋林已拼尽所有全力,她步履不稳地来到柳文絮的面前,厉声问道:“龙珠在哪儿?”
      柳文絮哀哀欲绝地望着怀里的冷月,手指颤抖地抚过那苍白的面容,水雾朦胧的眸子里,哀楚与悲痛缓缓溢出。
      秋林冷眼瞥了一眼冷月,说道:“她不过是真气大乱,伤势复发,你若说了,我便救她,如何?”
      “别……别信她……”冷月倒在柳文絮的怀中,虚弱地喘息着。
      “柳公子,你可想好了!交出龙珠,我便饶她一命,以后任你二人海角天涯,闲云野鹤。若不交?哼哼,你看她现在的模样,怕是挨不过三两个时辰了!这可是你最心爱的女人,想来你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她丧命与此,这宗买卖划不划的来,相信你心中早有定数!”
      柳文絮抬起头,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散发出着绝世的冰冷与悲切。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龙珠……”
      忽然,秋林惨叫一声,面目扭曲,痛苦不堪,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一只手艰难地覆向胸口处。
      冷月吃力地拾起眼皮,看向窗外依稀的月色。已经一个月了,六王的药,是时候发作了!她垂下眼帘,已无余力,虚弱地扯了扯柳文絮的袖摆:“她中了毒,不会丧命……你……快走吧!”
      “月儿!”
      “你走啊!不要管我!”冷月费力地撑起身子,将柳文絮推开。
      “月儿,我们一起走……”
      “别傻了,即便她今天没有杀我,六王也会的,他……不会放过我的……”
      “我不管那个六王是谁,只要你愿意,我就带着你走!”
      “我……不会跟你走的……”
      “那……”柳文絮顿了顿,续而一脸决绝地说道:“那就让我陪着你一起死!”
      冷月仰起头,迎向柳文絮如磐石一般坚定不移的目光,往事幕幕浮现脑海映入眼帘,思绪片片划过心头哽在喉间,世间千百滋味翻涌而出融入骨血,随着水银般的月色悄然渲染开来。
      “傻瓜……”冷月哀婉地一笑,柳文絮疼惜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冷月枕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那一腔蓬勃着的酸楚一涌而出,不可收拾,咸咸的苦涩滑落唇畔,那是她的伤,她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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