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线》木木戌

11、第十章

　　恩....啊...别...别...
　　哥哥，舒服吗？
　　不断灵活的收紧宽厚的手掌，看脸色潮红的人不停扭动身体。
　　唔...
　　身体一阵颤栗。
　　软了下来。
　　‘哗啦’一盆冷水自头浇下，瞬间冷遍全身。
　　冷！好冷！！
　　像身处冰窖，一块块冰块将他掩埋，手不停的抓挠着，却什么都够不到，渐渐冷的连手都伸不动，只能不停的抽搐，颤抖！
　　不知谁搬来一个火炉，冰块都化了，火舌却又将他卷入口中，一丝丝搅着他，火热的融入他身体。
　　不停的在热与冷之间挣扎！
　　挣扎...
　　“喂喂喂！你快醒醒....”不满的声音搅得他不能入睡。
　　“别吵...”翻个身，接着睡。
　　“啊呀！让我别吵，你知道我照顾你多辛苦吗？哼！真气人，早知道就让你死在大街上，不管你了！你还睡你还睡...快起来...”一把将云嵘从床上揪起来，怒视他。
　　那一天就不该同情心泛滥，将这么个麻烦带回家，害他不仅不能好好享受生活，还要照顾一个病人。
　　“这是哪？你是？”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这个揪着他衣领，戴着黑色面具，用仅剩的一双眼睛怒视他的人。
　　那人松开他衣领，拍了拍几下手，后退几步挺挺肩膀，拍着胸脯：“我是谁？名字当然不能告诉你，但我号称无所不能的大飞贼是也！”
　　“哦？”
　　“我跟你说，都是我好心你才得以活命，你是不是醉春楼里新来的？要不我去那么多次怎么没见过你呢？”
　　“......”
　　“不就是被上了嘛！至于中途逃跑吗？下那么大雨，你体内的药又没消，死在路上谁管你！”
　　“我没逃跑...”
　　“没逃跑？没逃跑你下着雨瞎转悠什么？还不承认，还好上你那人还算有经验，不然你可惨了。”
　　“有经验？”
　　“嗯，我看伤口不严重，简单上点药就好了！不过你淋了雨，高烧不退，一阵喊冷一阵喊热的。可惨了我了，要照顾你还得帮着你降情火...”撇嘴。
　　“是你？”不是峥儿吗？
　　“当然是我！我这人就是心眼太好，那天看你想帮那那小孩买糖葫芦，却被阻拦，我便好心拿了你的钱袋去帮你买了。谁料当天晚上却见你晕倒在地，就好人做到底，把你带回来了。”
　　“我晕了几天？”
　　“两天！这两天内我....”
　　两天...
　　两天足够让所有事过去了。
　　有经验...他怎么就没想到峥儿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孩子了呢！
　　翻身穿鞋，那破烂的衣服被换了下来，现在身上这件黑色长袍显得有着拖拉，又宽又大的。
　　两腿动辄一下，还是有些许酸痛。
　　四下打量下这间屋子，光线不好，有些暗，房梁极高，屋内摆设简单，也就一床、一桌、一椅。
　　耳边又传来那人的喋喋不休，倒是性情中人，说话不经过大脑，容易重复漏句，颠三倒四。边说还边手舞足蹈，与他那一身墨黑，严肃的样子一点也不符合，想必面具下遮盖的脸亦是眉飞色舞。
　　绕到门口，扒着门向外张望几下，全是漫地的荒草，人烟稀少。
　　“你看什么呢？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请问这里是何地？ ”云嵘不回话反问。
　　敛足裹了裹衣服，看天色似乎是清晨，风一吹，有些寒意。
　　那人许是话说多了口渴，几步跨坐到椅子上，拿着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灌起来，喉结一上一下跳动，待喝够了，才把水袋一丢，伸手臂把嘴边的水一抹，头枕双臂靠到椅背上，两腿一翘，相叠置于桌上，不停摇晃着眯起眼来。
　　云嵘一直在旁看着，也觉得口渴起来，腹里空空的，他从未尝过饿肚子的感受，这下才知这般难受。
　　待等了一会儿，还是听不到回答，肚子又饿得紧，又几步踱回床边，坐下才又问：“请问这里是...”
　　“我家。”眼抬也不抬。
　　“不在城内吗？”
　　“郊外。”腿上下交换，继续摇。
　　“那我能否回城？”
　　那人猛得站了起来，声音提高：“回城？回去干嘛？继续去醉春楼当你的小倌？还是去找你相好的？”
　　骇得语无伦次起来：“我..我不是小倌，没有相好的，我想去城里买些吃的。”
　　“哦？原来是饿了，你不是小倌是什么？这几日你口里念的什么峥儿不是你的相好的？我救了你，你却一句实话都没有。”
　　他是梦到云峥了，梦到云峥他...当下红了脸。
　　“呦，一提你那相好的脸就红。”撇撇嘴，转身出去了，回来时递给云嵘一个馒头，“给，吃吧！”又重新坐下，依然跷着腿摇晃。
　　馒头又干又硬，开裂的皮仿佛在嘲笑着云嵘。
　　那人一直侧眼看着他，直到云嵘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才又说道：“你说你不是小倌，那你是谁？”
　　“就是一平民百姓。”馒头真难咬，食入嘴中却甜滋滋的。
　　“我才不信，平民百姓能随身带那么多钱？”小声嘟囔完又恍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听说信阳城里云琼阁的掌柜云峥在找一个人都快找疯了，不会就是在找你吧！”睡觉时还念着峥儿峥儿的，肯定就是了，没想到救了云峥的小情人，哈哈这下赚大了。
　　“不..不是...”峥儿在找他，云嵘为心底那一丝甜津津的滋味感到羞愧。
　　“不是？那正好！我看你模样不错，就把你卖到醉春楼好了，估计能得个好价钱。”开什么玩笑，到嘴的肥肉怎么能飞了！
　　“别！你把我送到家，我可以给你钱的！”
　　那人又闭了眼，脚一摇一摆，似在思索着。
　　云嵘也思索起来，刚刚随口说的家，回哪个家？哎！
　　就在二人思索之时，一道黑影落下：“玄凌！你看我昨晚忙活一夜的成果，我们去醉春楼快活去，我请！”
　　“你小子怎么来了？” 玄凌一下子弹起来，正想把他往外推，他却好像发现什么新鲜物件似的身子一侧，闪过玄凌，径直向走，“啧啧，我怎么不能来了！我当你小子准备禁欲呢，原来家里藏了这么个美人呢，我说你就不能节制点吗？还把人家衣服给撕烂了，套着你那破黑袍子，都把美人身材给...”
　　“穆慕！你别瞎说！”玄凌跳过来，拉着穆慕远离了云嵘：“过来过来，我跟你说...”
　　也不知两人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云嵘只觉这二人有趣得很，他从来都规规矩矩，不知也有人可以活的这样自在，想做何事便去做，无牵无挂。
　　那个穆慕虽说话放荡不羁，长得却是很讨喜，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放着光，像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也是穿一身黑，裹着比玄凌略瘦的身体，却没有戴面具，肤色白，与黑相衬，竟显一抹妖娆。
　　二人说完话，穆慕率先凑到云嵘跟前，上下左右看个不停，鼻子还嗅来嗅去，像个小狗般。不时的颦眉、点头、微笑。
　　云嵘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摇摇肩膀轻咳了一声。
　　穆慕却笑起来，“我说你怎么开始喜欢这种清淡的了，原来是云峥那小子的，平时看那小子挺严肃，总也皱也那千年不平的眉，出去玩时也只知道喝闷酒，原来金屋藏娇啊！我还以为他就只知道做生意赚钱呢！”
　　“你认识峥儿？”
　　穆慕得意的回头冲玄凌耸耸肩，抛个媚眼，用口型说：看吧，我就说一试就出来，两壶好酒哦！又回过头，笑着：“认识认识！当然认识，我还是他师傅呢。”
　　“哦。”原来峥儿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而他却好像困在一个笼子里，没什么朋友，认识的人也不多。
　　玄凌又一把拉过穆慕，冲着他耳朵小声说：“你说我们两个把他给送回云峥身边，他会怎么感激我们？”
　　“让你做云琼阁的副当家吧。”
　　“去，别瞎说，只要给我钱就行，我才不要当什么当家，麻烦死了。”
　　“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就送吧，我迫不及待想看云峥欣喜的表情，他那冰山脸，我都看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