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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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天还没亮，在灰蒙的晨色中，夏华年早早醒来，看着梁秋躺在一边，还在熟睡着，呼吸绵长安稳。昨天晚上两人一直絮絮叨叨地聊天，直到深夜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夏华年起身轻巧地爬下床，不想惊动睡梦中的人。披上外套，走出房间。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梁母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准备早餐。
“阿姨，新年快乐。”
“谢谢！小夏，这么早就起来啦？小秋呢？”回头看到夏华年站在厨房门口，和气地冲着她笑笑。
“嗯，还没醒。”
“她和她爸一样，大冬天的就喜欢赖被窝。”梁母轻声说道。
看着灶台上的锅子袅袅的热气，厨房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夏华年想着这样就是所谓寻常家庭的感觉吧：日常的某个清晨，母亲早早起床为一家人准备早饭，而父亲和孩子就可以安然温暖的被窝里多躺一会儿。
夏华年很久没有回过家了，也没有和家人联系，仿佛他们互相遗忘了彼此。这样如此寻常的情景，真的是久违了。然而，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她只不过是一个外人。
“小夏，今天早上要吃汤圆哦。”梁母说道，揭开锅盖小心搅动，“待会多吃点，你啊，跟我们家小秋比，看起来太瘦了。”
夏华年怔怔地看着她那张和梁秋极为相似的脸，虽然早已留下岁月的痕迹，但是看起来让她觉得很亲切，熟悉。
“阿姨，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么？”夏华年上前想帮忙。
“不用了，你等着吃就好了。”梁母推却道。
过了一会儿，梁秋也起来了，洗漱完毕以后，坐到餐桌边。
“小年，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啊？”梁秋有些不满地嘟囔着，“我醒的时候你半边的被子都冷了。”
夏华年望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汤圆，郑重地舀起一颗，咬下去，香甜的味道，家的感觉。
“前几天隔壁的沈伯伯给我们家发请帖了。”餐桌上，梁母突然提起，“她家的女儿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这么快啊？”梁秋停下手里的动作，惊讶地问道，记忆中沈伯伯的女儿和她年纪没差多少。
“你以为你现在几岁了，还是小孩子么？过了年你也25了。”梁母没好气地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这种事，你啊早点把G城的工作辞了，回来吧。”
“妈，你在说什么啊？”梁秋一阵尴尬，心虚地看了看一旁的夏华年。她若无其事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安静地不参与到她们母女间的话题中。
“你当初不是说在那里锻炼一两年就回这里么？”梁母反驳道，“前几天单位的孙阿姨还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呢。你啊早点回来，安定下来。”
“妈，我也就25，这么急干吗？”梁秋有些急了起来。她不知道在一边沉默的夏华年听着这些，心里是什么感受。
“再说，你现在和小夏两个大姑娘挤在一间出租房也不是一回事啊，人家也是要成家的啊。是吧，小夏？”梁母话锋一转。
“啊？嗯……”在那里许久未说话，夏华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应道。
“妈，说得好好扯到小年身上干嘛？”梁秋下意识想护着她。
“我说的是事实……”梁母不以为然。餐桌上的气氛渐渐紧张起来。
“小秋，你不会自己考虑，也要为我们想一下，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和你妈都老了。”早早吃完在一边看晨报的梁父终于出声了，他虽然话不多，终是一家之主的威严，话一出，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大家各怀心事，新年第一顿早餐食不知味。
受不了家里老妈的唠叨，梁秋一吃完饭就拉着夏华年出去了。
“小年，刚才我妈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伸手挽住她的手臂，梁秋有些担忧地解释道。
“嗯，我知道。父母会这么说很正常。”夏华年语气平淡。
“我现在只想和你生活在一起。”
“嗯，我知道。”
梁秋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想更紧地触碰到对方。明明挨得那么紧，却到不了温暖的程度，寒风从她们之间的缝隙中穿过，带走那么一点点热度。
不安一直若有若无笼罩在她们之间，挥之不去。谁都在竭力地维持风平浪静的状态，谁都努力不去提及那些敏感的话题。但是，现实摆在面前，明天，她们该何去何从？
大年初一的早上，她们就这样相对沉寂着，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着。
“梁秋！”一声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们。
梁秋回头一看，是元湘湘。好巧，居然在这里碰到她。元湘湘看起来比大学时期朴素了很多，身上少了那些花哨的装饰，倒让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不少。
她们曾经是很要好的旧友，从小学到大学上的都是同一所学校。大二那年，元湘湘抢走了她的男友，因而她们关系破裂。大学毕业以后，元湘湘回到K市，她们之间少有联系，只是偶尔会通过短信交流只言片语。
“真的是你啊，好巧啊。”元湘湘从背后追了上来，却看到梁秋身边的夏华年，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们俩，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上星期吧。”梁秋冷静地回答道。
“我们从大学毕业以后就没怎么见过了吧？”元湘湘尴尬地说道，“我其实有些话想当面和你说，一直没机会。”说着，看向夏华年。
夏华年了然会意。“我去那家店看看，你们聊。”说着，走开。
“梁秋，我其实一直很想当面和你道歉，那时候真的是我犯浑。”踌躇了一下，元湘湘开了口，“我和徐明哲大学毕业前就分手了……我很后悔，为了一个不合适的男人，断送了和你十几年的交情，伤害了你，真的，对不起！”
“算了，好多年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面对对方诚恳的道歉，梁秋内心不是没有触动，但是友情也好爱情，就是那么回事，一旦破碎，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状态。其实她现在早就没再记恨，要原谅她是很容易的事，但要做到毫无芥蒂，又是很困难的事。
“阿秋，也许我没资格问，但是……”元湘湘疑惑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现在和她在一起吗？”她的视线飘向站在一排橱窗前的夏华年。
“嗯。”梁秋很干脆地承认了。
“梁秋，你……”尽管预料到答案，元湘湘还是难以接受的样子，“你是认真的么？你们两个在一起，你们有没有考虑到以后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呗。”同一天被牵扯到了同样的话题中，梁秋的不安开始转化成不耐烦。
“梁秋，别说这种话任性的话。你要一直和她呆在一起么，到时候怎么和你父母说，说你要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么？梁秋，你清醒点啊，你真的那么离不开她么？”
梁秋被她噎得无话可说，她的说的其实都在理。这些正是梁秋最担心的，现在离她越来越近。她在最无助最孤独的时候选择和夏华年走到一起，她清楚一开始也许还不能称之为爱情，也想过她们可能会很短暂就不了了之。
然而，她们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大学时期。梁秋沉溺在夏华年的温柔中，渐渐地已经无法自拔，甚至为了她，留在G城。即使不像那些热恋期的情侣，终日浓情蜜意，但是细水长流的感情，更多的像一种习惯，悄然无形地渗透到每一处。
梁秋无力去反驳元湘湘的话，草草应付了几句。
“不管怎么样，如果有什么能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元湘湘倒不似学生时代那么锐利，末了，还是很客气地说道。
夏华年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元湘湘离开后，快步走到梁秋身边。看着梁秋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一阵忧虑。
“怎么了？”
“没什么？”梁秋抬头给了她一个安抚式的笑容，“我们走吧。”再次伸出手。
这次不是去挽住她的胳膊，而是仅仅地抓住对方的手，毫不犹豫地向前走着。
至少现在，她还不能放手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