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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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每天下班时分，夏华年都会准时地出现办公室门口，在同事们好奇的注视下，接梁秋下班，然后两人一起买菜，回家。
除了上班时间，两人几乎分秒都呆在一起。
仿佛回到初中那时候，两人形影不离，天天一起放学回家。
然而，她们早已不是青涩，无忧无虑的少女。
梁秋对于夏华年超出寻常的殷勤感到疑惑，问了好几次这样早退公司那里会不会追究，对方都是一笑而过。
夏华年待她一如既往的温柔，家里人最近也不再急着催她回K市。
梁秋隐隐觉得这样的安逸之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但是她最后一丝警觉也被眼前轻松的现状消磨殆尽。
半个月以后，梁秋接到家里的电话，家里有急事，让她回去一趟。母亲在那头说好像是什么户口迁移的问题，要她回去签个字打个证明。
梁秋向单位请了三天的事假，回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
“小年，我待会要回一趟家，家里出了点事。”收拾完行李，梁秋走到书房。
夏华年背对着她坐在书桌边上网，眼睛死死地盯着笔记本屏幕，没有回头。
梁秋注意到她不过是胡乱地点着一个又一个的链接。梁秋上前俯身环住她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肌肤相贴的地方，是细腻的温暖。
“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好好的，我去去就回。”梁秋闻着她身上清淡的气味，忍不住，亲吻着她的脸颊。
“嗯。”夏华年应了一声，平静得仿佛没有一丝波澜。
梁秋注视着夏华年的背影，一个人坐在那里，就是那样不由地，让人觉得很寂寞。
“小年，我走了。”
夏华年缓缓地回过头，看着她，平淡地微笑着。
“早点回来，我等着你。”
伴随着最后的关门声，夏华年颓然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积聚许久的眼泪终于潸然而下。
她撒谎了。
那句会等着她的承诺，只不过是她欺骗双方的谎言罢了。她知道，梁秋这次一回去，也许是无限期的分别了。
她明白梁家人的用意。就那样把梁秋回到K市，重新开始她的生活，所谓正常人的生活。而那样的生活里，容不下夏华年这个人的存在。
她不敢反抗，她不想看着梁秋因为这段见不了阳光的感情，让那个和睦的家庭风崩离析。尽管她也想过挽留梁秋，但是面对残酷的代价，她不敢，也不能。
她很庆幸，梁母没有把实情告诉梁秋，起码在宽限的最后十几天里，她们还是可以像平时一样，愉快地过完。
她知道梁秋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但是她什么都不想说出来，她害怕离别的那一天所要承受的悲伤。就这样，平静地分开，两个人受的伤害会少一些吧。
不知道回去之后，梁秋会不会怨她，怨她的胆小懦弱，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她们之间的感情。但是，是自己亲手为她贴上了“同性恋”这个标签，现在也由她亲手揭下来。过程是残忍的，就仿佛硬生生地揭下久未愈合的伤口上的结痂，皮肉绽开，痛彻心扉。
夏华年不能抑制自己的哭泣，胸腔里的万般悲恸和不舍，全部化为无尽的泪水宣泄出来。
“阿秋……对不起……”抽噎间，她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无力地趴在书桌上，任由潮水般的绝望将自己淹没……
从走进进家门的那一刻开始，梁秋就一直觉得很不对劲。父母似乎坐在客厅讨论着什么，看到她自己开门就来，连忙压低了嗓音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爸妈，我回来了。”梁秋和往常一样和他们打着招呼，“我这次请的假期不长，过两天就要回去。”
“是么，小秋。你先回房间休息吧，也不早了，有事明天再说。”说着，母亲使了个眼色，拉着父亲就回房间。
梁秋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回到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没有一条短信或者一通来电。好奇怪，以往每次她回家，还没下车，手机里就密密麻麻地全是夏华年发来 “到家了么？”“吃过饭没？”“什么时候回来？”诸如此类的短信。
可是今天如此反常，一条都没有。
怀着强烈的疑惑，梁秋拨通了夏华年的手机号码，电话那头却传来甜美的电子音“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太奇怪了，她明明就在家玩电脑来着，怎么会关机啊。难道只是巧合？梁秋试着安慰自己，但是无论如何，心中仍隐隐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就马上回去，一刻都不多等。梁秋暗暗决定，发了几条短信过去，就心烦意乱地关掉手机，缩进被窝里，又是一夜难眠……
第二天，梁秋早早起床，走出房间，母亲在厨房忙碌，父亲难得早起，坐在餐桌边看着晨报。明明是很平常的场景，梁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家人坐下来吃早饭。
“妈，你说的那个事情什么时候办啊？”喝了一口热粥，梁秋问道。
“那个啊，还要稍微等等吧。”母亲迟疑了一下，含糊地说道，也没给个明确时间。
“哦，那要快点了，我这次请的假没几天。”梁秋提醒道。
母亲没有再回答她，仿佛有所心事地埋头吃饭。整顿早饭都是在无言的沉默中过去的。
吃完早饭，帮母亲收拾好就无事可做，梁秋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给夏华年打个电话，然而电话那头依旧无人接听。
强烈地预感着夏华年有什么瞒着她，到底怎么回事？正在她满腹疑虑的时候，母亲推门而入。
“小秋，这次回家，以后就不要回去了。”母亲沉着脸说道，“我已经叫你大伯都打点好了，你下个星期就去那家单位上班。”
“妈，我不是说了不去么，你不要擅自决定好不好！”心里担心着夏华年的事，梁秋有些烦躁地回应着母亲。
“小秋，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我是不会再让你回去找那个女人的。”母亲突然厉声说道。
梁秋怔怔地看着面前满脸愠怒的母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她和夏华年之间的关系早已知道，母亲这次只不过是想把自己骗回来，离开G城，离开夏华年。
她前几天还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勾勒未来，这一秒就完全破灭，太快了。
“呵呵，妈，你在说什么啊？”她听到自己发出极不自然的干笑声，做着微弱的粉饰。
“那天晚上你自己在厨房干什么你清楚！”母亲渐渐提高音量，“小秋，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别吓我们好不好，你怎么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母亲的质问和不理解是意料之中的，梁秋苦笑着，沉默良久，抬起头，努力稳住情绪，说道：“妈，对不起。我要回G城。”
“啪”的一声，毫无征兆地，脸上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在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中，梁秋捂着脸惊愕地看着母亲余怒未消的脸。
“你这个疯子，你还是我女儿吗？你要像个变态一样和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吗？”母亲失去了往日的和蔼平静，尖声怒骂道，“你回去试试看，梁家就没你这个女儿！”
“妈，我和小年……这几年都过的很好，她真的是个好女孩……”面对母亲的威胁，梁秋觉得很为难，但是无论如何，她现在还不想轻易放弃，“求你了，她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想到最后一眼看到的夏华年，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的背影，梁秋就心酸到哽咽。
“等着你回去？你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母亲冷笑着，“我找她谈过了，她同意和你分手。”
母亲道出的事实让梁秋一下子无话可说。不可能，明明出门前夏华年还笑着说要她早点回去，怎么会同意和她分手呢？她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
“不可能的，怎么会？”理智瞬间被击溃，梁秋失神地喃喃自语，“我要找她问清楚……”说着，梁秋下意识地想要拨通那个号码。
母亲比她反应更快，一把夺过手机。“不许你再联系那个女人，从现在开始，你呆在家里给我好好反省，哪都不许去。想清楚了再说！”说着，母亲走了出去，顺带锁上了房间的门。
就像被软禁一样，梁秋只能呆在房间里，无处可去。她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床边，抚着发红的脸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终于开始明白过来，夏华年那时为什么要天天早退等她下班，领了工资为什么要给她买戒指了。
她一厢情愿地幼稚地认为那就是要永远在一起的证明，然而，现在她能明白了，那不过是分手的纪念品。夏华年什么都知道，所以在分开的最后几天里，尽可能地多呆在一起。
就这样，自己就这样轻易地被放弃了么？梁秋不甘心，也不愿相信。
她依旧在心里期望着，夏华年在那个地方等着她。无奈着摩挲着指间的那圈银色的花纹，此时却闪着银色的寒光，叫人不战而栗。
她现在只想尽快地见到夏华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谎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