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春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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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仲达。”
“嗯？”站在窗口观雪的司马懿回过头来。曹丕起身走去与司马懿并肩站着。
“今天是你来这里十三年的日子。”曹丕望着窗外飞雪道。
“是么，我都记不得我来多少年了。”司马懿淡淡的说道。十三年的岁月没有在他的面容上留下多少痕迹，就连曹丕也几乎保持着十三年前的相貌。这不得不归功于白狐的精气。
“十三年了，你还能陪我多少年？”曹丕问。
“不知道。”司马懿轻轻摇了摇头。曹丕正失望时，却听司马懿吐出一句话:“我会陪你到我能陪的最后一刻。”
听着身边人平静的话语，曹丕突然有些鼻子发酸。“可是……你为什么要……”
“否则十三年前我就不在了。”仍然是不变的淡然语气。“以此身报答公子，可还记得？”司马懿的话让曹丕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那个中秋之夜。
司马懿突然问道:“陛下，现在有事吗？”
“没事啊。”曹丕不知道司马懿想做什么。司马懿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转身跑出门去。曹丕被对方的行动弄的摸不着头脑。他走出去，门前积雪的平台上没有人影。
“仲达？”
一个梁柱后突然飞出一个雪球，贴着曹丕耳朵飞了过去。曹丕转头看见司马懿站在梁柱后朝他微笑着。
“好啊你……！”曹丕也笑着团起一个雪球砸过去。司马懿轻巧的一闪，旋即曹丕的右肩就被一个雪球打中。曹丕抓起一把雪拔腿就追去。
司马懿从梁柱后面跑开，顺着屋檐跑走。曹丕边跑边将雪球团好，却怎么都砸不中对方。倒是司马懿在跑动中还能砸中曹丕。二人绕着大殿跑了几圈，在大雪中仿佛如少年般追逐嬉戏。
忽然，司马懿刹住脚步。曹丕趁机将手中最后一个雪球砸过去，这是他今天第一个砸中的雪球！曹丕笑着跑到司马懿身边。“怎么躲那么快的？”
司马懿报以妖娆的一笑。曹丕从这笑中看到了往昔那只雪中白狐的影子。他才又想起面前之人原是只白狐。
“难怪……”曹丕挽起司马懿的手，“别闹了，我的司马小狐狸。”
“不许这样叫，否则我为什么答应你不恢复本体？”司马懿乜了曹丕一眼。
入夜，待曹丕睡熟，司马懿化回狐形来到当年的葡萄架下。葡萄架已经从许昌搬到了洛阳。曹丕还把那个箱子也移了过来。白狐跳到箱上，忽然感到一阵晕眩。白狐想起自己已经十三年未化回狐形了，不禁苦笑。傻陛下，人形一年是要抵上狐形十年的啊。白狐想着，竟在箱子上睡着了。
“仲达？”曹丕醒来发现司马懿不见了。披衣起身，正看见司马懿从外面进来。
“上哪儿去了？”
“出去转转而已。”司马懿温和的笑着。
“别乱跑，真担心你哪天跑了不回来了。”曹丕搂住司马懿的肩。
“不会的。”
洛阳城门，深秋的风卷起一地落叶。
洛阳城中，内城。
司马懿将剑递给曹丕。“什么时候回来？”
曹丕将剑接过来，双眼却望着窗外。“我……不知道。”
“给我个时间吧。”司马懿平静地道。
“给你时间我又不一定能回来，有什么用？”曹丕不愿意说。
“至少让我有个念想。”司马懿走到曹丕身后。曹丕转过身，拉起司马懿的手。“走，到外面来。”他牵着司马懿走到葡萄架边。“你还记得那年春天是你发现葡萄上第一个新芽吗？”
“记得。”
“那么，当明年第一个新芽长出来，我就会回到这里。”曹丕手指抚过枯藤。
“好的，我会等着葡萄长出新芽。”司马懿不知是对葡萄架还是对曹丕说话。
“这里的一切，就靠你了，仲达。”曹丕紧紧握住司马懿的手。
司马懿点了点头。那一瞬，他看见曹丕眼中的泪光。
又一个冬季匆匆过去。
曹丕回来时是下午。他走进后院，看见司马懿跪在葡萄架前。
“仲达？！”
司马懿听到声音回过头来。“陛下！”他站起身，险些又摔倒。曹丕已经跑到了司马懿身边，伸手扶住他。
“新芽长出来了吗？”曹丕笑问道。
“刚长出来。”司马懿指指架上的一点。一个幼嫩的小芽刚刚冒头。
“我说得准吧。”曹丕拍了拍司马懿。
“很准。”
“我也是随口一说罢了。仲达，你……不会一直等在这里吧？”
“只等了两天而已。人形的我对于春天的感觉远没有狐形强。因此只能等在这里，怕错过了第一个芽长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曹丕眼见司马懿由于跪时间太长而站不稳，不免心疼。
“没事。”司马懿轻笑，“既然说了是这样，我就一定会等。”
听到这句话，曹丕一下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去吧。”曹丕想去拉司马懿。不料司马懿说:“等下。”他弯下腰，摘下那一个新芽，放到曹丕手里。曹丕顿感手上一股暖流顺手臂直上，流到胸口扩散开来。
“这是？”
“这不是我所做，这是陛下您那句话的力量。”
曹丕没有想到自己说出的这句话能有这样的力量。待到暖流逐渐消失，再看那芽时，新芽已经枯萎成几片幼小的黄叶。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春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