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柯南同人）》江花边月笑平生

5、第三章 相逢

　　这是哪里？好黑啊……身下软软的，好像躺在云层里一样……
　　“灰原！灰原！”
　　谁？谁在叫我？
　　想要坐起来看看，可是一点劲也使不上来……脖子里也好痛……让我休息一下……
　　“灰原！你在吗？听到了就回答我呀！灰原！”
　　哀猛地惊醒，顺势坐起身来，环顾四周。
　　自己似乎是躺在一辆旧轿车的后座上啊……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啊……
　　然后她想起来了。当孩子们在看假面超人表演的时候，她又感到了组织的气息。由于不想被发现和孩子们在一起，她就打算找个没人的厕所间之类的地方躲一躲，接着就和乔装的Chianti撞了个满怀，然后……
　　呵呵，最后还是被发现了嘛。不过还好，起码当时那些孩子们不在她身边。只是对不起工藤了，还是没能在我死之前把真正的解药给你做出来啊……
　　口袋里的侦探团徽章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工藤的声音愈发焦急。她伸手把它的电源掐了。
　　组织的人就在附近，她已经感觉到了。不能再冒险和工藤通话了，否则他也会被发现。好在工藤和FBI搭上了线，如果他们能赢，应该不会不能变回来吧……就算变不回来，只要没有组织，他也就不用继续瞒着他的青梅竹马，有情人还是能终成眷属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比如说现在的她，明明成天担心会被组织发现，明明一嗅到组织的气味就会害怕得浑身发抖，可是在真正面对组织的时候，大约是因为已经确定不会连累到别人的关系，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所以，Chianti，你是在告诉我，你从狙击点出来的时候被这个小丫头看到脸，于是就把她弄晕了带出了那个商场，在停车场里还遇上了一个似乎在打盹的保安？”
　　是Gin！
　　又一次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她禁不住内心的颤抖，偷偷地透过车窗，往声音的来源望去。
　　高大的男人背对着她，淡金色的长发在黑色外套的衬托下无比刺目。曾经她无数次凝望那个背影，心中小鹿乱撞。她还记得他说过，他只放心将背后交予她。彼时他们之间还只有一种单纯的联系，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开他玩笑，抢白得他只有扶额叹气的份；他一向寡言，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听她口若悬河，但那张平日里紧绷的脸却露出了难得的放松……
　　回忆是脱缰的野马，引着人的情绪。哀感叹自己临死前居然有心思为这些曾经甜蜜的记忆勾起嘴角。
　　不不，她不应该去想这个男人留给她的这些虚假的美好，这些回忆一文不值，她应该看清他残酷冷漠的真面目。她为什么会去想他？上一次她看到这个背影的时候她被一副冰冷的手铐铐在毒气室里，她的世界只有失去姐姐的绝望和被背叛的痛心。他是杀害姐姐的凶手，他根本不曾爱你，他没有心，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站在阳光下绚烂夺目……
　　哀颓然躺了回去，对自己也对那个男人感到无比挫败。恋爱中总是这样，付出感情多的那一方更受伤。他倒是把一切忘得干净，连开数枪毫不留情，剩她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辗转纠结。也是，当仅仅构建在欲望上的一场风流都过去，只有女人才恋恋不忘那廉价的赠品——爱情。
　　所以还是让她爱恨情仇的纠葛随着她的毁灭一起消逝的好。

　　哀所在的那辆旧本田正停在一个废旧工厂的空地上。车外，Chianti正在挨训，虽然训她的那个人的语气波澜不惊一如往常。
　　“那么请你告诉我，一个10岁不到的小鬼看到你背着个登山包从一个可能被警方推断为疑似狙击点的厕所里走出来，和一个成年男性保安看到你带着一个昏迷的小女孩——顺便说一声，她的父母可能已经报警——在案发后离开商场，哪一个证词更容易引起警方的兴趣也更容易让警方相信？”Gin干巴巴地问。
　　“呃……后者？”Chianti不安地回答，声音越来越小，“不过那个保安不一定就看到……”说到一半她老实地闭上嘴。跟着Gin老大混了有两年，她就是再神经大条也能看出这个被Bourbon老大戏谑为脸部打过肉毒杆菌素的常年僵硬派人士已经在勃然大怒的边缘。
　　“那么地下车库的监视探头呢？”Gin冷冷地问。
　　“哎呀！”无话可说的Chianti哀嚎一声，“那你说怎么办吗？我都把人带回来了。”
　　“送回去。”Gin冷冷地说，“交到警察手里，就说你捡到一个迷路的小娃娃。”
　　“喂喂！这样的话她的证词加上保安的证词还有监控录像，警方一定会怀疑是我狙击了山崎的啊啊！”
　　哼，所以今天我本来就该带Korn来执行这次任务的。Gin不无讽刺地想。谁知道那个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的家伙今天竟然会食物中毒闹肚子？
　　“一般来说凶手是不可能把证人送到警察面前的。虽然这样做不见得一定能完全摆脱嫌疑，总比这个小丫头从此消失或者横尸街头给你带来的麻烦小点。本来放着那小鬼不管倒没什么影响，你把她弄来反而让警方注意到你，现在只能尽量补救。除非你能找到这小鬼的家人直接交还给他们以避开警察的耳目。哼，尽会给我出岔子。还好事先准备好了这辆失车，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阿拉，Gin，别这么苛刻么。”靠在本田车上看好戏的Vermouth点起一根烟，“好歹人家Chianti没把那只小猫咪当场做掉，已经很小心了嘛。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的哦。”
　　“你他妈的少在那里幸灾乐祸！”Chianti怎么会听不出Vermouth的嘲讽，本来当着自己最讨厌的人的面被老大训已经很没面子了，这下火气更大。
　　Vermouth一脸委屈：“人家可是在帮你说好话吔，哪里幸灾乐祸啦？”
　　气煞人也！Chianti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掏出家伙来冲着Vermouth就是一枪。
　　Vermouth早有准备似地惊叫着跳开去。子弹击中了她原本靠着的车……上预先备好的炸药，三个人都听见了倒计时的滴滴声。
　　“呃……”再次闯祸的Chianti汗颜。
　　“快撤！”Gin反应奇快地将Chianti往旁边一推。
　　Chianti被推了个跟头，起身就跑；Vermouth早已逃得远远的。Gin刚跑开两步便暗叫不妙，立刻折返。
　　该死！Chianti绑来的小孩还在车里！
　　开车门、拎起躺着的小鬼、转身跳开一气呵成。最后一秒汽车爆炸，掀起的气浪将两人推出十多米，落地时Gin来了两个漂亮的前滚翻，把小女孩护在怀里，稳稳地站住。
　　“Bravo！Gin，真是英勇的骑士！”Vermouth吹了声口哨。
　　心有余悸的Chianti喘着粗气暗暗感谢Gin老大：要是失踪女孩的尸体和车子一起被发现，条子铁定得找上她了，她Chianti这副长相可不是那种丢进人群里就找不见的人。
　　滴滴，滴滴。
　　Gin不耐烦地接起电话，另一只手还抱着小女孩：“说话。”
　　另一头的Vodka被这比寒冷更冷的声音吓得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仿佛老大正站在他面前瞪着他。
　　“那个，大哥，这边商场已经被封锁了进不去。不过警方似乎没有在调查什么小女孩失踪的事情。”
　　“行了，马上撤。”Gin啪地阖上手机，发出一个类似于“我就知道”的哼声，转身拉开车门把闷声不吭的小鬼扔进保时捷的副驾驶座，自己也跟着坐进去，关门、插上钥匙、旋转、发动。
　　“那我们也撤了哦，小猫咪就交给你了哦！”Vermouth对着扬长而去的保时捷意味深长地一笑，似乎有些失望，又有些玩味。
　　Chianti恨恨地在背后对着跨上机车的女人比了个粗鲁的手势，钻进了自己的车子。
　　她刚抄小路开走，远处就传来了刺耳的警笛。

　　哀确信自己要死了，而且是灰飞烟灭。
　　她看着那个突然开始倒计时的荧屏，30秒，29，28……就和上次在公车里一样啊，可惜当初那个把自己救出去的眼镜小超人现在还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吧。
　　不过我不害怕，我在临死前可是见到你了哦，Gin。你呢？最后你还是没认出我来，我以为能凭一根头发就找到我的你一定会认出来的呢！看来我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是吧？姐姐，我还真是没用呢，我该恨他恨得咬牙切齿才对，应该遗憾我死之前不能看着他灭亡才对，可是我竟然因为能在死前看到他而感到平静。不过就这么消失了，一定遂了Vermouth的愿了吧，而且还不会连累到工藤，更不会牵扯到天使。大概这就是我能有的最完满的结局了。姐姐，我想我可以见到你了吧，又要来打扰你和诸星君了哦，还有爸爸妈妈，马上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虽然这个家里还少一个人，不过我可不希望她这么早来找我们，她是最坚强的那一个，会像祸害一样长命百岁……
　　车门打开，泄进来的光打断了她的思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伴着熟悉的Seven Star的味道，一阵天旋地转，似是上次被工藤救起的时候一样，又有很大的差别。这个怀抱是宽广的温暖的坚定的曾一度让她无比安心的，她抬头看着男人冷峻的面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闭目低头把脸埋在他的怀里，静静等待命运的宣判。
　　又捡回一条命啊，我还真是属猫的。
　　她感到Gin的声音在他的胸膛里振动，伴着他强健有力的心音，一起穿过他的胸壁传导至她的外耳道刺激着她的鼓膜，振动经过听小骨到达耳蜗，在螺旋器转换为神经电信号，一路顺着听神经、外侧丘系、听辐射直达大脑听觉中枢。她的大脑在接收这些信息后反射似的发出的指示由交感神经传达到窦房结，令她的心率徒然增快。
　　他的体温透过他白色的细亚麻衬衫渗进她的皮肤，她几乎压制不住自己更加靠近他的欲望。
　　坐在她熟悉的车座上，更多的往事叫嚣着要涌出。男人没有说话，默默地开车一如从前。她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像以前一样去盯着他的侧脸。
　　此时此刻，爱与恨，是谁战胜了谁？
　　她无比迷惘，突然鼻子一酸。

　　Gin无奈地扶额，左手把着方向盘。
　　虽说他算是个杀手，但这并非他全部的工作，组织的存在必须是个秘密，因此低调是他的工作准则。
　　所以他讨厌节外生枝。
　　所以他得处理他的手下们捅的篓子。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会条件反射地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无辜的小孩，还要亲自把她送回家什么的。
　　大概是因为这个孩子长得和她有点相似吧。他苦笑。只可惜，如果真是她的话，恐怕又要露出那种讥讽的笑容来，挑衅的样子仿佛在说你有本事就像杀了姐姐一样杀了我啊。
　　远远的看到了杯户商场，他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了下来。
　　“你的家人应该就在那幢大楼里面，快点去找他们吧。”他探过身去为她开了车门。
　　小女孩一动不动，大大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Gin愣了一下，难得感到手足无措。
　　条子好对付，小妮子却难办。
　　“别哭了。”
　　显然没用，他一贯能吓得跟班小弟屁滚尿流的语气虽然已经有所收敛，但余威似乎不减，要不然小丫头怎么好像哭得更厉害了？
　　Gin不会知道她根本不是被吓哭的。
　　没办法，Gin硬着头皮掏出手帕递过去，“温柔”地说：“别怕，叔叔没有恶意的，只是要把你送回家而已。你看，那边就有警察叔叔，呃不，警察阿姨，下了车就去找她，她会帮你找到爸爸妈妈的。”
　　呃？小丫头怎么破涕为笑了？还笑得那么夸张。我说了什么笑话了吗？Gin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小丫头蹦蹦跳跳地下了车朝穿着制服的警察阿姨跑去。
　　连声再见都不说，你就是这么对待救了你的命的人啊！还是你那童真的双眼已经看出我事实上是个万劫不复的魔鬼，不屑与我为伍吗？
　　比起和你相似的她来，你还真是幸福啊，小妹妹。
　　Gin目送着那个孩子走到警察面前拉她的裙角，在警察回头看过来之前调转车头没入了车流。
　　然后他猛地想起来。
　　我的手帕！
　　有戴手套的话……应该不会留下指纹吧。真是的，这小鬼把他一向谨慎的头脑都搞糊涂了。
　　远处，哀被宫本由美牵着手朝商场走去，窃笑着把手帕塞进了内袋里，脸上泪痕犹在。
　　呜呜，Gin竟然做出一副幼儿园阿姨的模样来，还对她自称“叔叔”，这个笑话够她乐一个星期了。
　　当然不能让那“叔叔”知道我就是Sherry，不然他一定发飙爆了Vodka的头。
　　另一辆车里的Vodka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