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少年——银猿》缦茱纱华

14、14

　　后来，猿飞菖蒲是在混混僵僵中度过的。刚回来没多久便被检查身体，事后才知道，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自己已经被那些所谓的长辈卖给了土方十四郎。只是现在已经卖不出去了。那些族人们开了一次又一次的会议，并且每次都是要她也到场，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身败名裂，一文不名。
　　其实社会风气根本没有那么保守，只是腐朽的猿飞家族依旧如此，更何况有那么多人蠢蠢欲动。她甚至是怀着轻松的心情看待这一切的。大不了就是死，经过彻底的绝望后，死也不是那么难了。
　　最后，他们一致决定，从族谱上将猿飞菖蒲除名，逐出猿飞家，不得以猿飞做姓。也就是说，她只有名字：菖蒲。
　　出门的那天她什么都没带。毕竟那一切都带着猿飞家族的烙印。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裳，她跌跌撞撞出了门。大街上所有的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说着一个女人是如何如何不矜持，背着未婚夫跟别的男人苟合。这就是土方的目的啊！让她身败名裂，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她没有想到这次回来就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甚至派人暗杀北晴，她也都毫不知情。杀了北晴，又有什么用！
　　还好夏日的夜晚并没有那么难以度过，她蜷缩在街角。她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她甚至不敢想象银时会用多么冰冷的语气告诉她：【你已经没有用处了。】她想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是个冬天，比现在难过多了。只是那个时候她遇到了少年的坂田银时，现在再也不会了。她多么想自己是生活在书中的人物啊，不管最后是悲是喜，结局是已经定好了的，没有任何的不知情。
　　而他，在她知道的地方胸怀着家国天下；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忍受所有不堪。
　　夏日的凉风吹过地面，卷带着轻盈的落花，她看着一片花瓣轻轻落在她面前，然后又飞起。花瓣轻的不像样，它们只能跟着风，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因为无能为力。目光顺着花瓣飘向远方，这才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正迈着稳定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那人走到他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伸出了手。那只手带着常年练剑的老茧，脉络清晰。她抬起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一时无言。
　　他嘴角微微一动，低声说道：【我带你走。】然后不容她的拒绝，弯腰横抱起她，转身离开。她看着他下巴的线条，没有说话，她怕说出口的话是：【为什么是你？】

　　坂田银时听说了那一切。他已经派了三拨人潜入俸春去找那个再次被逐出家门的女人。只是依然无果。听人说入夜的时候看到她还在城内，第二天的时候就再也没人见过她了。
　　他一拳打在桌子上。这些不知名的怒火从听到那个消息开始就占据着他的心。她能去哪里？除了来找自己，她还有哪里能去？那边已经是容不下她了。第三批人回来了，依然是没有带来任何消息。
　　坂田银时竟然带着些慌乱。
　　他做了一个决定，把攻打俸春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也就是明天。他想亲自去找。银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还有些怕。他怕以后再也看不到那个女人，怕再也没有人告诉他：【我想让你知道，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你，也不会有我；就算所有人都嫌弃你老了，也不会有我；就算有一天你兵败如山倒，你也要记得我是你的棋子，可以任你差遣。】他更怕在这艰难行走的道路上，他是踽踽独行。
　　【我还没有来得及叫你一声坂田夫人呢！】银时轻声念叨。

　　三日后。俸春城外。
　　打杀声不绝于耳，顿时狼烟四起。城门紧锁，坂田银时把部队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掩护，一部分突击城门，最少的一部分绕到另一个城门下破城。
　　坂田银时在一群敌兵中勒住马缰，他挥舞着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从敌人的脖子上划过。只是突然，士兵的铠甲卡住了剑身，让他一时间抽不出来。眼见另一旁士兵的长枪已经刺了过来。他一个翻身，长枪准确地刺在了马的身上，引起了一声长鸣。他的脚踩在了坚实的土地上，然后弯腰，顺利躲过另一边的偷袭，长腿一扫，那士兵翻倒在地。夺过他手中的长枪，坂田银时用尾部又打中一个士兵。长枪上的红缨已经变成了深红色，混杂着敌我双方的血。越来越多的士兵向坂田银时冲了过来。已经杀红了眼的他此时气势凌人，三步之内没人靠近。一个大胆的敌兵走近了坂田银时，他用长枪一挑，直接刺进那人的心脏，温热的血溅了一脸。他把那人挑起然后高高甩起，扔出了战斗圈，其他人也是蜂拥而上。一个不小心，长枪已被敌人砍断，木质的枪身带着尖尖的木茬直接刺到敌人的脸上，只听【哇】的一声，那人的眼珠子已经被枪身带出，满面的血。坂田银时扔掉手中的枪身，快速捡起地上被抛弃的另一个长枪，继续杀敌。
　　不远处，攘夷部队与护国部队也是杀的不分你我。鲜血模糊了视线，用手一抹继续杀，没有了铠甲，没有了战马，甚至没有了武器，就近身肉搏，似乎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在这战场上苟延残喘。军人最大的荣耀，便是为了自己的信仰，流尽最后一滴血。
　　城内的百姓此时也是拖家带口，收拾着最简单的行李要出城去逃难，只是这个时候开城门属于自毁长城。在战争之前，能逃的百姓都已经逃了，留下来的都是无处可去的。现在战场就在城门外，谁也不会那样气定神闲等着城被攻破，还奢望自己能够活下去的。他们全部都堵在城门口，要求开城门。百姓都是无知且盲目的，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出去了，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以及无辜的伤亡。他们只想离开这里。
　　突然有人喊道：【那边的城门开了！快跑啊！】说着，所有的人开始一窝蜂地向另一个城门跑去。那边是坂田银时的一支部队攻破的城门，他们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蜂拥而来的百姓冲到了一边。不过至少他们训练有素，在混乱中已经潜入了坂田银时正在硬拼的城门前。守城的敌军全部聚在城楼上对使用云梯的士兵进行攻击，其他的早被百姓们不知挤到了哪里。他们迅速打开城门，但是只是开了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缝，然后便潜上了城门。城门上的士兵还在拼命抵抗，他们没有发现下面的城门已被打开。一个人悄悄走进战旗，那里的士兵发现了他，却被快速解决掉。他用一旁的残火点燃了写着【近藤】二字的旗子，然后换上了自己早已经备好的战旗。
　　城下的士兵不知谁眼疾看到了飘扬在城楼上的旗帜，看到上面大大的【坂田】，顿时喊了起来：【城被攻破了！】接着，坂田银时的部下气势大增，一鼓作气攻入了早已打开的城门。

　　进城后，还没有来得及让军医处理身上的伤口，坂田银时就立刻带领一小队人马在全城范围内进行搜索，他想找什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所以就算经历了一场恶战，随他出去的士兵也没有半句怨言。
　　在搜索的同时，他发现，近藤勋，土方十四郎，甚至还有冲田总悟，都不在这里。他们似乎是早已经离开了俸春。他们一次次的弃守城池......这是为什么呢？来不及细想，他一直一直在寻找那个女人，就算他知道她不会在这里。因为如果在，她早就会飞奔出来找自己了，而不是让自己在这里把城翻一个遍。
　　俸春城内的百姓都已经逃的差不多了，所以他们驻扎在城内。休整了没多久，坂田银时就要他们向继续向京都推进。他已经知道护国将军就在前面，是保护这个腐朽国家的心脏的最后一个盾牌，而自己就是刺入心脏的那把尖刀，不仅要砍开这个盾牌，还要深深的刺入它的心脏，置之死地。
　　高杉晋助的补给总是能在最适合的时候送来，所以坂田银时没有半点后顾之忧。到了深秋的时候，他已经逼近京都。没有打算继续攻下去，因为冬季各种恶劣的天气的到来，是休战期。他打算在这段时间内让整个队伍都好好休息，同时开始了新一轮的招兵买马。就算他捷报连连，损失的兵马数量已经接近一半了，如果再打下去，自己会因为人数的劣势被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