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劫之锦年安乐》木音水言

32、第九章 借人

　　我踢了太子，这罪可大可小，那厮捏了我的绣花鞋，阴沉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了我，呵斥道：“胆大包天！”
　　当然，他这般斥我也非头一次，我连装“胆颤心惊”的心思都淡了。但这书房外也不知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多少双耳朵在听。
　　我慢悠悠地爬起来跪好，还假意地抖了抖。
　　见他轻扯了嘴角，却提了声量，问道：“要怎么惩罚？”
　　我急急答道：“罚跪！”真怕他这次又想什么幺蛾子，在我身上弄些狠招。
　　他想了想，“准了！”那声音威严有加，可我总觉得，这戏做得实有些轻描淡写，便对他挤眉弄眼，见他迷惑不解地看了我，我又对他做口型，大意就是，“殿下，快摔个杯子什么的呀。”
　　事实证明，我和他真没什么默契，他看我的眼神越发茫然。我无奈地指着他紫檀书案上放着的一只白玉杯。谁料他却俯身凑耳过来，“你到底要说什么？”
　　这情形即便是透过窗棂纸，怎么看都不像是太子殿下盛怒之下惩罚胆大包天的安书史呀。我压低了声音道：“殿下是不是应该摔个杯子盘子的，应付一番？”遂又指了指那只白玉杯。
　　他起身看了看白玉杯，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玉杯，遂又看了看我……脸色越发难看。
　　“你——，大胆！” 这次也不知我又踩中了他哪根经，看起来是真的怒了，听他咋呼道：“去书房外老实地跪着！没有吾的准许，不准起身。”
　　好了，这戏不用刻意地演了。我低垂着头，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太子殿下的书房外。只是后悔被那厮半夜三更从厢房扒拉出来时怎就没有多加些衣衫，这更深露重有得我受。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大早，五公主亲自来向太子殿下借人，要借的人自然是我，安家安乐。
　　跟着五公主前来还有阿蒙，看着跪在书房外冷得瑟瑟发抖的我，差点冲上去揍太子那厮，幸被我拉住。
　　听书房内五公主问道：“太子能否将安书史借我几日？”
　　“五公主没见她在受罚？”听太子道，“再说了，为何要借给你？”
　　“安书史乃奇兵险器的安家嫡孙女安乐，虽在太子府做书史，也非太子殿下什么人。”这话回得好。又听她道，“借我几日又如何了，再说即便太子要罚她，我归还之时，殿下可接着再罚呀。”
　　我哀叹，这五公主也不是头什么好鸟。
　　听太子哼了一声，“这次又是于蒙有求于公主？”
　　“于蒙倒没求助我，就是差点三更半夜找太子殿下理论，幸亏我的人把他拉住，不然今日‘最好茶楼’又热闹了。”她道，“三月姑娘口中的故事总是那般绘声绘色。”
　　“她故事是讲得好，本太子甘愿当那佐料。”
　　听五公主哼了一声，“太子殿下到底要怎样才肯把安书史借给本公主？”
　　“我看五公主不像是来借人的，倒像是来抢人的。”
　　书房内片刻静谧。
　　“太子殿下也知道，其实本公主是带着‘和婚书’出使南国的，听说最好茶楼的三月姑娘才是殿下的意中人。”听五公主道，“殿下是要我马上把这‘和婚书’呈给南王？”
　　书房内又出现片刻静谧。
　　“早呈晚呈，总要呈给我父王。”听太子道，“我倒想问一问五公主，为何拖了这么些时日也没把那‘和婚书’拿出来？”
　　这事我也颇为疑惑，五公主钟情太子，照理说这么好的机会应不会放过。
　　“杜初——，总有一天，我要跳这‘凤凰飞天’，要你心甘情愿地娶我！” 看来这公主倒是个至情的主。
　　听她道：“杜初从来不是个束手就擒的。莫非要本公主出了这太子府，殿下再来个怒罚安书史？”
　　这五公主难道知晓了我们的计划？
　　听她道：“今日我们做戏做全套，太子殿下怒罚安书史，本公主配合着来救场，接下来的事情不就容易多了？”
　　越听我越惊心，这五公主也想毁了这场联姻？
　　书房内良久静谧。
　　最后，太子开了口，“人你带走吧。”
　　我颇有些忐忑地随五公主去了逍遥宫的莲池。映日荷花，别样颜色，如她。当她遣退一众侍从，摘下面纱问我“她哪里美？”我倒不知该怎么形容，如花女子，翦水秋瞳，朱唇明艳，仙姿仙貌，我见犹怜？哪个词更好？
　　“五公主哪里都美。”
　　“那安书史说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问题怎么一个比一个难，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喜欢五公主我哪里知道，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大概是造化弄人。”这是我在一本民间小册上看来的句子，那本册子陈列了几十句万用名言，诸如此类“哪里都好，哪里都美……”，其中这句“造化弄人”据说可用在各种场合，比如一个书生为什么寒窗苦读也未能高中？一个武林高手为什么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下？为什么那人不喜欢我？诸如此类，甚至可用在这酒为什么难喝，这菜为什么难吃等等问题。面对这些问题如果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实乃下乘，若在别人身上找原因，实乃下下乘，用这句“造化弄人”，不作践自己又不冒犯别人，即高雅风趣，又显博大精深，妙哉，妙哉！
　　“造化弄人？”她颇有些感慨，“这答案倒奇妙。”她看了我道，“据说安书史为救安家一众居然引兵入关，差点酿成大祸？”她道，“先被关进上京的大牢，罪名乃通敌卖国，致乌镇数百死伤，后通敌卖国之罪被改成了‘以一己之力，退魔族之兵，救乌镇兵民’，这是为何？”
　　看来这东国埋在南国的探子不少，“南王向来赏罚分明。”
　　“赏罚分明？”她道，“的确赏罚分明，听说是要赐你一段好姻缘的，后来怎成了太子殿下的书史？”
　　“因为没人敢娶安乐？”
　　“为何？”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但堂堂一国公主都屈尊降贵以真面目示我，我便不能不答，“安乐乃奇兵险器的江湖安家嫡孙女。”
　　“这倒也是。”她看了我道，“南国之局本公主也了解一二，奇兵险器的江湖安家与南国王室向来势不两立。”
　　看来这五公主并非泛泛之辈，我与她还未过招，便被她使了这“离间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