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未归》翎羽轩

3、失去信任

　　按照惯例，观过了行刑，便要回宫。
　　皇上龙辇抬起，临溪也骑上了自己的马。马后一根绳子，拴着的就是刚才的苏寒夜。苏寒夜明显是体力不支，好像是好久都没有进食了，在后面跟着，踉踉跄跄，虽然行进速度不快，但是他跟着还是很有些吃力。临溪连头都没回过一次，只是关照过随行的侍卫，若是他走不动了，或者摔倒了，就算用鞭子抽，也要让他跟着队伍，一步也不能落。
　　侍卫初时认为十五皇子要来这个苏寒夜，必定是看他有用处，或者是小孩子心性可怜这个苏寒夜，想要救下他，谁知到这会竟然听到了这种吩咐。想了想，随即也明白了。这十五皇子能够博得皇上的喜爱，必定是与皇上性格极其相似，依照皇上的性格，自然是怎么狠毒，怎么残忍怎么来。想必这个十五皇子也是这般心性，常言道，生不如死，便是这般含义了。想到这里，为了给这个小主子一个好印象，便对苏寒夜看的更紧了，一见他有落后的趋势，便一鞭子狠狠地抽下来。沉重的马鞭抽在瘦弱的男孩身上，沾身见血，形状极为可怖。苏寒夜几次被抽的腿一软，险些栽倒，可是接踵而至的鞭子打在身上，疼得他再度跃起，紧跟着向前小跑几步。
　　临溪，那个虽然高高在上但是毕竟还稚嫩的十五皇子，竟然任由侍卫的吆喝声和皮鞭声在身后嘈杂不停，眼睛都不眯一下，更别说回头去张望。他昂着头，坐在马背上，在皇上龙辇的左后方跟着，时而回答几句皇上的提问。在皇上问及怎么处置苏寒夜的时候，临溪略微伏了身子，思考一下道：“儿臣以为，世上难过者莫过于大仇在侧而无法得报。儿臣便要把他留在身侧，让他日日受锥心之苦，以乱其心，颓其志，日久则可废其根本。”
　　皇上半仰在龙辇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最后不以为然的摇头：“小儿之见不足取。养虎在侧，终为后患。”
　　临溪似乎知道皇上必然会是这种态度，得意的笑了一下，随即收敛：“养虎为患此语不假，儿臣自有应对之法。儿臣查过，苏家还有一女，乃苏寒夜之妹。苏寒夜对妹妹的疼爱更胜过其他。若以此女为胁，苏寒夜定然不敢造次。儿臣已经派人去捉拿，想必她一个女孩子家，即便是逃，也能很快抓获。”
　　寂静良久。饶是临溪再如何镇定，如何处变不惊也只还是个孩子。惴惴不安的略微抬头看向皇上，却见他正眯着眼睛，冷笑着，凝视着自己。迅速低头，惊出一身冷汗。父皇向来都是喜怒分明，自己鲜少见到父皇这般神色，想必不是好事。
　　一只厚重的手掌按上临溪的头顶，压得临溪喘不过气来，几乎要浑身颤抖，巨大的威压带来的恐惧感远非之前所能比拟。就在临溪再也禁受不住，就要下马请罪的时候，上方厚重的声音传来：“如果我没记错，从去法场，到现在，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单独让你的人去做什么。如此说来，这件事是你一早就安排好了的？这次要同去法场也是你自己请命的。如果我没说错，你是知道这次的死刑犯里有一个叫苏寒夜的人吧？嗯？”
　　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在临溪的心里，临溪没想到，计划了这么久的事情会因为这一句话败露掉，一面惊讶父皇的通透知晓，一面恨自己言多必失。就在临溪慌张的想办法为自己开脱的时候感觉到皇上的手在他的头上重重的拍了两下，随后揪着他的头发几乎要将他扯离马背。剧烈的疼痛中，临溪能听见一个清楚而阴寒的声音：“别以为朕有多信任你，教你个乖，也别去信任任何人。”说完将临溪向外重重一推，临溪再也坐不稳，立刻跌落马下。
　　公鸭嗓的声音从前方行进的队伍中传出，落入摔在地上的临溪的耳朵里：“封十五皇子顾临溪为洛郡王，赐洛王府。”
　　临溪一把推开过来搀扶他的随从，恨恨的起身跺了脚。他还没到十五岁，按理不该封王赐府。皇上这一行为简单明了，就是告诉临溪失去了他的价值，皇上身边不需要这样的人，继承大统也不需要这样的人。七年的迎合与喜爱，一朝散尽，这份失败，几乎挫败了少年的锋芒和意气。他恹恹的看着仆从收拾东西，搬到洛王府，看着那块牌匾上“洛王府”三个已经不新的字体，他渐渐地明白父皇对自己的不信任已经很久了，至少要从建造这座洛王府开始，那自己，是不是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就在这里做一个闲散王爷，等到自己的某个兄弟登基坐殿，排除异己，再将自己赶尽杀绝？若是那样的话，只怕这日子也并不遥远……

作者有话说

　　好吧，赶稿，看在这么久都没更的情况下，就一天更了两次。不能怪我，我没设备啊，想更文太费劲，原谅原谅【才不说是我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