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入宫当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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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悠闲养伤的这几日里，选秀顺利落幕。原本还在同一阶层的人，进出宫门的眨眼间，就有了尊卑之分。难免有些心气高的，觉得愤愤不平，我是一定不在其列的。
那拉小姐也不在。一群人中，她是唯一一个被封了常在的，自然是春风得意。幸而这几日我借病足不出门，谢绝了所有探望，不然真怕她马蹄疾行，会踏平了我这方寸之地。
病是越养越懒散了，青天白日的我都直打瞌睡，想在进宫前多看看书练练字，摆脱文盲的帽子，只怕是没有可能了。
“前几天还看你好好地，说病就病了，这时间可真够巧的！”胤祥一张隐忍着怒气的脸映入眼帘，不由大惊，这康熙的儿子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个都嫌自己长了两个脑袋吗？当这里是他家的后院，不用挑时间的，想进就进么！
他也不顾我瞪着眼，大大咧咧的就坐了下来，拿起块马蹄糕就往嘴里塞。我摸摸茶壶是刚沏上的，怕他吃了嘴干要喝水，就倒了一杯，再拿了个空杯子，来回倒着晾凉。
“你分去了永和宫。”永和宫？我怎么记得那是德妃娘娘的寝宫呢！
八阿哥花了这么大的心思，应该让我去良妃或者贵主儿那里才对。是他没有成功，还是……他确实就想把我放在永和宫，找个时机上演一出“无间道”？
嘶——想着想着就是一阵心惊，一个不留神，满杯子的水全翻在了自个儿手上，烫得我直甩手。
“没见过你这么做事的丫头，赶明进了宫，说不定的要怎么挨罚了。”手被他拉过去浸在水盆里，听着他絮絮叨叨，心里一阵暖洋洋的。可看见他还挂在嘴边的一小坨马蹄糕的渣滓，忍不住笑了出来。
“嘿！你个丫头，爷说话好笑吗？”胤祥不明所以，只管瞪我。
“没有，没有。”我连连摆手。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才是最先生气的那个，把我按到了椅子上，一副审问犯人的样子，盯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说年纪，我是比他年长，可论起心眼儿来，两人就没有任何可比性，我何苦拿自己的短处去比他的长处，还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家都舒服。
“你倒是老实。”他轻哼一身，“你可知道，八阿哥也要了你。若不是四哥和我开口早，你就要留在贵主儿那儿了。”
听他这么说，该是没成功的可能性大一些。也没关系，反正去哪儿对我都是一样的，去了德妃那儿也好，毕竟最后当皇帝的是四阿哥。
“你放心，德妃娘娘向来宽厚，只要你不出格，不会有事儿的。何况……还有四哥和我呢。”他以为我是担忧当差的事情，出言宽慰，殊不知我愁得是阿玛那里要如何交代。
“恩。”我刚想说什么，可看看他的样子却觉得那里不对，这才注意到整整一盘马蹄糕都被他吃了个精光，就连下层的桂花糕也所剩无几。
“你是饿死鬼呀！”我吓得赶忙拿过了盘子。这些糕点本就是糯米的东西，不易消化，那桂花糕还是软炸的，放到现在又硬又冷，他这么狼吞虎咽的吃法，要是吃出个好歹，我可担不起！
他没回答，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也不敢吱声儿，再给他倒了杯热茶，就安静的陪他坐着。
“今个儿太子晨课迟到，又背错了文章，师傅罚他站一天还不许吃饭。”我不明白，皇子读书要受罚自然有各自的伴读替着，这关胤祥哪门子事！
“可博涵今个儿病了。”
“所以，你就替了博涵，帮太子受罚，是吧！”人家兄弟间的事情，我个外人本不好多说什么，何况还是天底下最不一般的兄弟。
不过，胤祥的善良让我感觉很窝心，皇宫深墙内连兄弟父子的情谊都如此淡薄，何况是对被视为物件的奴才。
心中一动，就对他说道，“你师父只说不许吃饭，没有不许吃面、不许吃馒头啊！下次再替人家受罚，记得要放聪明点，身体是自己的！”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说了半天，他没吱声儿，就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眼底的笑意惹得我浑身不自在，“不就小半盆桂花糕么，让人笑话你一个阿哥连这个都眼馋。”
又给他倒了杯热茶，催着他快些喝完离开。
昨个儿胤祥刚走，后脚就有小太监过来传旨，要我今早去永和宫应卯。现下，我就在第一天上班的路上。按现代的说法，我算是个职场新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写本书，就叫职场生存指南，那一定比《大学》、《论语》什么的畅销多了。
或者就干脆写本穿越的，从清朝穿越去了秦末汉初、唐宋元明什么的，这才是真的开了先河，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版税的概念，是不是要和九阿哥合作比较好？他算是个财主吧……
胡乱想着就到了宫门口，外头的太监是不能随意进出的，永和宫里自有人把我领了进去。留心四周，一路上并没见摆放奇花异草，这倒是符合史书上所说，德妃应该是个安静守拙、不出挑的人。
有人撩开了帘子，贵妃榻上躺着的就是德妃，连忙上前认认真真的请安，“奴才西林觉罗·承贞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起来吧。”
“谢娘娘。”说话的空挡，趁机瞄了眼德妃。只能说漂亮，并算不上倾国倾城，可眼角眉梢间就是有一股温婉细腻的气质，是旁人学不来的。难怪康熙喜欢了那么多年，十年荣宠不衰，二十九岁还生下了胤祯，搁现代也是个高龄产妇。
“多大了？”见她问话，我连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回答，“回主子，奴才今年十二。”
“恩，比本宫的小儿子大一岁，看着还怪小的。你等会儿随着夏荷，她会带着你的。”她指着身边的一个宫女对我说道。
“是，奴才知道了。”
夏荷带我转悠了整个永和宫，也和我说了不少关于娘娘和各位爷的喜好。
她从十四岁进宫就一直伺候到现在，也算是德妃身边的“老人儿”了。德妃已经帮她说好了门亲事，等明年开春就放她出去嫁人。在德妃身边的还有她妹妹秋雁，比她小了三岁。这两名字都是德妃赐的，说原先的太随意了，换个雅致些的。
“我说的这些，姑娘可记住了。”这一会儿的接触，我已基本摸清了她的脾气，是该讨德妃喜欢的那种，待人接物、为人处世都很稳重，让人挑不出错。
“请姐姐直呼贞儿名字就好了，‘姑娘’二字是万万担不起的。姐姐说的我都记下了，以后还有不晓事儿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点。”我现在激动地不行，可偏要装出一副谨小慎行的样子。上辈子加这辈子，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啊！
“那好，你先换衣服，收拾收拾东西。午膳之后我带你给娘娘请安。”
“恩，那就谢谢姐姐了。”
“仔细你皇阿玛查你功课。”正要去给德妃请安，没进屋子就听见她和十四阿哥宠溺的对话。“这不是有额娘在嘛！”
没有主子召唤，奴才们是不能随便进屋的。我隔着帘子，看着他给德妃捶腿揉肩，又时不时的扯扯德妃的衣摆，忽然觉得史书上说她偏心有失公允。说到底，她也不过是想要体验做母亲被需要的感觉。
忽然觉得有人推了我下，“娘娘喊你呢。”夏荷在一边儿提醒，我对她笑了笑，连忙顺着她撩起的帘子走了进去。“奴才给娘娘请安，给十四阿哥请安，两位主子吉祥。”
“起吧。”
“谢娘娘。”偷偷看了眼德妃，她的嘴角还挂着笑意。如果“笑一笑十年少”是真的，那按照德妃见到十四阿哥这样的笑法，估摸着都能返老还童了。
“贞儿，送你十四爷回去，顺道也认认宫里的路。”
“是。”德妃吩咐了我，又不舍的嘱咐了十四几句，让人准备了一大包点心给他带着，这才放行。
我不知道从永和宫到胤祯的住所要多久，只是在我觉得自己踩着花盆底，快要断腿的时候，那位爷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十四爷，十四爷。”他没有理我，自顾自的越走越快。我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他忽然的一个急停，让我差点撞了上去。虽然不爽可也不敢发作，只能耐着性子，“敢问十四阿哥还有多远啊？”
他双手环胸，对我挑了挑眉毛，顺着看去，“壮思轩”三个大字正龙飞凤舞的在匾额上闪着金光。
他挥了挥手，边上有眼色的小子上来把我手里的东西接了进去。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甩下了两个字——“进来”。让我二丈摸不着头脑，怎么也猜不出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我偷偷拿眼溜了圈儿屋子，就知道这位十四阿哥受宠不假。他屋里的东西虽不多，可从桌上放香梨的丝絮赤玉盘子到他手里正端着的那只珐琅彩杯子，件件都是珍品。
他老子是皇上，自然不能叫“官二代”，那该怎么说……“皇二代”？
“我看你上次泡的水果茶，拿来配额娘给的糕点正好，你再多准备些。”
“是。”他刚说完，就有小太监一溜烟儿的捧着各式水果和蜂蜜、热水等放在了桌上。心里纳闷，这是哪一出呀！大老远的把我弄来就为了喝杯水果茶？他又不是不知道做法，他宫里这么多伺候的丫鬟，哪一个不比我心灵手巧，不能做呀！
正想着，水咕噜咕噜的打起了滚儿，旁边的小太监递上了满托盘的杯子，一共五个，忍不住撇了撇嘴，这位爷是想撑死自己不成！
闻着刚泡的红茶已出了味儿，忙把切成了花样儿的水果放进去，再淋上少许蜂蜜，最后浇上滚烫的红茶。透过雾气瞧去，就像是五个杯子里同时晃悠着五朵怒放的鲜花，看着很讨人喜欢。
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十四阿哥，随手拿了杯茶转过身去请安。可弯的我腿都酸了，也不见他取走，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八阿哥，“奴才给八阿哥请安，八阿哥吉祥。”
“起吧。”我能感觉他盯着自己，却没有勇气抬头回看他，“你的脚好了没有？”
“谢八阿哥关心，奴才已经痊愈了。”他抬起手，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总不能是又来掀我袖子吧……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看他的手停在半空，才发现自己的反应过了头，越了规矩。
“奴才失仪了，请主子责罚。”这下我更没有勇气抬头看他，却还是觉得身上火辣辣的，极不自在。
“十四弟让你泡茶，可都准备好了？”我的心里惴惴不安，他却像没事一样，毫不变声色。“是，都备妥了。”我转开身，好让他看清余下的四杯。
“那等下就送过去吧。”
“是。”我俯下身作答，以为就此过关时，他踏出房门的脚步却顿了顿，“自己当心，别又烫着了。”
“我……”
“你什么？”不知什么时候，胤祥竟然蹿到了我屋里，一屁股蹭在我坐的榻上，笑眯眯的说道：“酥雨不在，伺候娘娘去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像我要背着人，和他有什么似的。想着想着就不舒服，学着他的样子，也给他来了下。“你干嘛弹我！”看他捂着额头，满脸既委屈，又不可置信的样子，觉得顺畅多了。
“你怎么来了？”洗完手，给他倒了杯茶。他接过去，开口一句“怎么不是水果茶？”让我差点就想拿了杯子砸在他的脑袋上。可没等我发作，他就一仰脖子喝了个精光，把杯子搁在桌上，笑着说道，“没事儿，反正我来就是告诉你声儿，娘娘让你准备准备，晚些过去泡茶。”
“恩，我知道了。”那天我给十四泡茶的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德妃的耳朵里。也要我弄些给她尝尝，谁知道这一尝竟上了瘾。闲来无事或有小嫔妃来串门儿，都会让我泡茶。我现在是一提起水果茶，就没有丝毫胃口。
“你又心不在焉的想些什么呢！”十三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要走了，你别神游的耽误了时间啊！”我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有个相似的背影与之重叠，让我不由得回想起了那天的事……
“姑娘，诸位爷等着呢，您这边儿请。”十四阿哥身边的小太监高安带着我到了正厅。刚进屋，就看见太子和胤禩讨论着什么，老三、老九、老十、十四在底下排排坐，心里纳闷，太子不是和八阿哥不对付嘛！
“奴才给各位爷请安，爷吉祥。”
“恩，起吧。”那抹明黄在我眼前晃了晃，忽然多出把扇子抬我下巴。潜意识的不想理会这个带有侮辱性质的动作，可又不敢明来，只好随他看去。让我无法想象的是，老天怎么会把无礼的言行和儒雅的外表，这两个极端同时给了一个人。
“哪家的？”他的眼中透着玩味儿，我只觉得不安，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能本分的回答，“奴才西林觉罗……”
“顺天府尹启辉是你阿玛？”
“正是家父。”
“你愣着干嘛，还不快给哥哥们上茶！”十四的话就像是及时雨，解了我的尴尬。照规矩，上茶的顺序是按尊卑长幼类推。可到了九阿哥跟前我才发现，后头还有两位，茶却只剩下一杯了。
“原以为西林大人府上出来的格格定会比常人懂事，可怎么连多少杯茶都伺候不利索？”显然太子不打算让我好过。正发愁要怎么回答，胤祯却开口道，“是我让她只准备了哥哥们的，好早些回去。她在额娘那儿伺候，我若要喝机会多得是。”
“既是要伺候德娘娘的丫头，就早些回去吧，别误了娘娘的事。”八阿哥坐在位子上，眼也不扫我淡淡的说道。太子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儿。高安在外面候着，等我出了门就把我送回了德妃那里。
“贞儿。”酥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十三阿哥怕你耽误，让我来提醒你，可准备好了？”
“恩。”我点了点头，挽着她向德妃的屋子走去，把太子带来的烦恼甩在身后。在屋里看见胤祥瞧瞧向我打着安心的手势，忽然心头一暖，有种莫名的感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入宫当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