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台》落瑾拾羽

23、忽闻噩耗

　　还没到胤祥的屋子，他贴身的小太监瞧见我，大老远的赶了过来，气儿还没喘匀，就一副苦哈哈的脸色，愁云惨淡，声音带着哭腔的说道：“西林姑娘，您快去瞧瞧吧！”
　　“怎么了？”我听后一惊，急忙问道，“十三爷怎么了？可宣太医了？”
　　“我们家爷原是好好地，可前边儿宫里来人传话，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爷就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吃饭不喝药，喊也没声儿答应。”
　　我嘎然止住了脚步，有种不好的预感，“筒子，你准备些清粥小菜，再把药热上。”他应了声，冲我点点头，就忙活着张罗去了。 　　

　　“十三阿哥吉祥。”我没有直接推门进去，而是在门外请过安，又等了会儿，才再次出声，“十三爷，奴才进来了。”
　　回身掩上门，快步走到床边，他正缩在那儿，两眼直愣愣的、空洞无神。心里一个搁楞，猜到了七八分。胤祥虽有父亲，却要与天下人均分，敏妃是他唯一的依靠，他的世界正犹如经历着一场天塌地陷的浩劫。
　　看着他强忍悲伤的样子，我想此时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只显得苍乏无力。踌躇了下，把他拉近怀里，不做声的陪着。 　　

　　“西林姑娘，爷的药送来了。”门外传来筒子的声音，应了声，拍拍胤祥示意他松手。“有劳公公了。”回屋后，想到胤祥失魂落魄的样子，喊他上桌吃饭的念头还是咽了回去，把食盒拿到里间，拣了几样清淡的小菜，放在粥上，用勺子慢慢喂他。
　　可一连几次我把勺子移到嘴边，都被他转头避过，最后干脆一头倒下，枕在我腿上。“胤祥……”如果可以，我愿意分担你所有的痛苦哀伤，站在你身前，挡下所有的冷箭暗枪。 　　我是这样想的，决定这样做，却没办法说出口、告诉你。
　　我的心开始动摇，甚至有些怀疑自己，一味的远离风暴的核心，不去干涉历史的进程，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如果，当初我选择更积极的方式去提醒敏妃，现在的你是不是就能沉浸在新添弟妹的喜悦中，是不是能免去十年的监禁，甚至……
　　甚至什么？我不敢再往下深想，闭了闭眼，带着后怕，决心把刚才的懊悔全部忘记。遥远的曾经对于我，是危机四伏的现在。 　　

　　这样的消极日复一日，既不给皇上请安，也不和兄弟间往来，除了颓然的坐着，别无它事。就如同负伤的手不能承重，我不愿用两位公主逼他振作，要他成为温恪和敦恪依靠，但也无法容忍他继续自暴自弃。
　　“胤祥，逝者已矣，生者当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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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敏妃娘娘也是身不由己。如果生死能自己抉择，娘娘一定会为了你好好活着。所以，好好地活着，也是成全了你额娘的心愿，了去她的牵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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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祥，适可而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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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死吗？”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平静，甚至是略带微笑的提出这样的问题，而且是对自己喜欢的男人。
　　握在手中的茶杯碎片，和胤祥仍旧空洞无物的眼神，同时让我感到疼痛，然而后者尤甚。胤祥把自己冰封在悬崖底下，我站在崖边，刀割火烤，用尽了一切方法，都无法让他醒来。最后最后，我唯有孤注一掷，希望落下的我能砸开厚重的冰层，能冲破迷绕在的云雾，带去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微弱光束。 　　

　　“失去额娘的确痛苦，但已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如果，你没有做好和这痛苦相伴一生的觉悟，那与其浑浑噩噩、行尸走肉的过下半辈子，不如早早的死了，快些解脱。反正都是逃避的现实，就不怕再多加一条留下痛苦，让他人承担的罪孽。”
　　“我……” 　　

　　啪——
　　人影闪过，一个巴掌落在脸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摔在地上，视线划过一双石青色男靴落在眼中，抬眼对上的满是怒气的双目。不愧是未来的天子，的确威严。他匆匆的检查着胤祥的脖子，双眉紧蹙，神色难掩焦急。脸颊虽然火辣辣的痛着，心中竟有些欣喜，至少……不止我，胤祥还有别的依靠。 　　

　　“贞儿。”
　　“恩……奴才在！”酥雨推了推我，才发现自己竟在德妃跟前儿走了神，“奴才一时疏忽，请娘娘责罚。”
　　榻上的她微微一笑，身影伴着簪上摇晃的珍珠微动，坐了起来，冲我扬扬手，连忙低着头跪到她脚边儿。不料会是只手抚上刚才被打脸颊，德妃身子不好，纵使是炎暑，手也依旧冰凉，这会儿对我阵阵发烫的脸，倒是莫大的安慰，只是其中深意，着实让人心下难安，“老四那孩子脾气急躁，下手也不知轻重，委屈你了。”
　　“奴才伺候不周，四爷罚奴才是应该的！”我说的坦诚，是因为我心中明了，打人不打脸是宫里的规矩，只对皇上例外！四阿哥竟因为胤祥急昏了头，破了例，说明他是真关心这弟弟的。
　　再看眼前这位做母亲的，瞬间了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种恶性循环。德妃没能从四阿哥身上，体会做母亲被依赖的感觉，她把所有母爱都转嫁给了十四；十四受到母亲全部的庇护，因此四阿哥也未能从十四身上，找到做兄长被需要的感觉，他又把所有的爱给了胤祥……
　　血缘虽多，情缘却疏。 　　

　　“你这孩子老实本分我是知道的，回头要拿白玉霜仔细擦擦，千别落下疤。”
　　“奴才谢娘娘恩典。”老实本分，要是德妃真能这么看我就好了。只怕我先是私自出宫，再是挨四爷责罚，这位贵妇人表面不动声色，可心里八成认为我是祸水一盆，恨不能就地泼光才好！ 　　

　　回到屋里，洗把脸随便挑了些涂在伤处，这药果然不错，刚抹上就感觉一阵冰凉。熄了灯，倒头躺在床上，窗外月明无雾，蝉声起伏，如此诗意的幽境带着醉人的夏夜气息，引人思绪。
　　那之后，胤祥不知伏在四爷耳边说了什么，冷面王爷竟二话不说的退出屋外，我正纳闷，胤祥猛地把我拉起来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似乎要把所有的伤心难过，统统化作拥抱。当听见他喊我名字时，心底最软最深的那块地方不知被什么触动，所有情绪如同被淹过堤坝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红着眼眶，轻拍着他，想要灌注所有的温柔和安慰。
　　掌心的伤口不深，拿胤祥的伤药敷了，虽有隐痛倒无大碍。拆开纱布，借着月光看有些伤痕，虽有些难看，心中却很满足，有个声音在小声说：值得！

作者有话说

　　看完葡萄牙和西班牙的点球大战，^_^诸位早安哟！期待明天的德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