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来访 ...
-
那时嫁给了他，却没有住在长公主府，别府令居。但是觉得他那么能耐，自己开了府，无需父母荫蔽便可自己谋取爵位。对于这个岳母，桓南并没有相处多少时日。
虽然未住同一屋檐，这位夫人却手脚不断。送来美婢妾室，表妹表姐层出不穷，哪里来的亲戚便一树梨花带雨的站在门边，水汪汪的眼睛瞅着内院。她那里忍得住？根本就打了出去。她那时也是被宠坏的，哪里又知道私底下手段随便，面上仍是要维持着一派和平的。否则被记恨也是没有法子。她嫁来没多久，长公主送来服侍他的丫鬟……便有了身孕。而那时他还没有碰过她。
怎么能忍。现在想想，那又如何？人心早不在自己身上，那层嫉妒不甘，那缭绕不去的恨意。恨那个贱人，爬山了主人的床，恨这个岳母，非但不给自己脸面还要硬生生拆散了别人姻缘……那么恨。
桓南咬着唇，听着长公主还在与自己母亲言笑，她心中却那么凉，凉透的水浇灌而下。她想，哪里应该是恨女人呢？
应是那个男人呀。
她一切嫉妒失去理性的举动，把那丫鬟打走，下药打去孩子，阴冷的天让她跪在地上……这一切现在想起，没有半分解气，只有心中的气闷，越来越让她喘不过气来。现在回想起来，那么可怕狰狞的女人，会是自己？居然是自己。
伤了阴德，现在想想，后来那些遭遇，被欺侮，被羞辱，被怒斥，被驱赶……后来桓家倾颓，父母离去，一切都没有了……也是报应？是报应吧。
桓南手在抖，她不解的看着藏在袖中微微颤动的手那么不解——为何颤抖？害怕么？还是痛苦？眼眶一热，泪滴落在了袖中。
耳边却突然听见上方唤过自己声音，桓南睁大眼睛，努力将泪意驱赶，极力挣出一丝笑意来。
只听上首长公主和蔼道：“今日桓南可是不太舒服？那么寡言少语。”
桓南看着这个看似和蔼如亲长的长公主，此时应该要笑一笑，便要做出笑意来，却觉得面部的筋脉都是撕扯着的，自己也知道这个笑容必定不堪，便低下头，“见着公主和蔼威严，桓南心里向往，便说不出话来。”
“呵——”长公主捂住嘴笑了，“桓南好甜的嘴。”
桓夫人也淡淡笑了。
桓南低头看着对面椅子腿慢慢出神。现在她虚岁十四，不过十三岁的模样，而她求了五年，十九岁的老姑娘，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他……此时定见过那人了吧，可长公主为何而来。
长公主似乎就是不愿意放过她，眼神落在她身上是有重量的，不轻不重，似乎是掂量。
“桓南听说似乎大病一场？今日看来，确实精神有些薄了。”
桓夫人替她答了，“只是小小不适，在公主面前失礼了，还望长公主勿要见怪才是。”
桓南也起身行礼道歉：“桓南失仪，请公主殿下责罚。”
长公主仍是笑：“何必如此，快快起来。桓南如此娇弱，弱柳扶风一般的人儿，谁又能生上气？怕是心疼都来不及。——来，让我看看。”
桓南心湖扬起淡又涩的嘲讽，像是分，轻轻刮过她的眼睛。定睛一看，眼里仍是平淡的，像是合山的窗，除了眼里的倒影，什么都没有。
长公主携着桓南的手，看了又看，让桓南自己心中都生出奇怪，和一份自己不愿承认的……害怕。这个惧怕并不单纯，不是因为她突兀的善意，不是因为这个蛇蝎女人牵住了自己的手，而是……而是，竟还有有一丝期待。桓南辨认清楚后，只想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光。内心强力挣扎着，手便从长公主手心间滑了出来。
桓夫人便重了声音：“桓南！”
长公主不以为意的摇头，“桓南精神不好，何必吼她。我今日只是想着，夜宴上那般惊鸿一瞥的明月，不知日光下会是怎般风采，方才冒昧来访。”她的眼睛美如莲瓣，面容饱满仿佛牡丹，那般的美。
可她在说什么？
桓南悚然一惊。
长公主不以为意，继续说：“今日近观，更是惊艳。桓夫人好得意，此玉般的人儿捧在手里都怕化了，怎么珍爱都不为过的。”她眼睛是有含义隐藏着，在桓南身上看定，微微翕过眼，才对桓夫人说：“要是我也有这般的女儿，怎么也是足了。”
这话，桓南轻轻颤抖着，她知道自己在颤抖，她的眼睛也一眨不知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内心惊涛般涌上的是月下那个人的影子，长公主蛇蝎般的笑意，亲自过府来将她激出府邸，那个人……那个人……
她不蠢。她能听懂这句话里的意思。
可她不明白。怎会如此？当年是她苦苦纠缠，纠缠了这么多年，最终如愿。从未听过长公主会对她感兴趣，更不可能有这席话语。这是……怎么回事。
她莫非，还是在梦里？
桓夫人神色不动，那么温柔的笑着：“长公主如此盛赞，桓南小儿如何担待，只有更加努力，方才能达到公主期许。南儿——”桓夫人的眼睛那么轻的扫过来，桓南却不由自主站直身子等待着，“你素来调皮误事，懵懵懂懂，为了公主此番话语，你也务必更加努力才是。”
母亲才是月光下皎洁的影子，将一切犹豫害怕都扫空，只有安逸。
这话说得那么妥帖，轻轻松松便婉转谢绝。
桓南也忍不住轻轻笑了笑，第一次，眼睛中露出笑的影子来：
“是，母亲。定遵循公主期许，只望终有一天，能成为这般的人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来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