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明关系》阿希尔

1、一

　　在戚然出生前，家里的事业经过几年打拼，终于开始风生水起。但与之相反的，夫妻感情出现矛盾，在时而争吵时而冷战的恶劣环境下，戚然出生了。
　　可惜儿子的诞生无法挽回濒临破裂的家庭。戚然的父亲另寻新欢，很少回家，戚母将儿子丢给保姆，用尽一切方法收刮各种钱财，然后毅然离家出走。
　　因为这件事导致资金周转困难的戚父着实慌乱了一阵，得到教训的戚父再没结婚，情人倒是换过无数个，直至今日。

　　十二岁的戚然从车里出来，他头也不抬，直接朝大门快步走去。
　　实际上他的家除了暴发户气息浓郁点以外，没什么地方不好，他的长相也离羞于见人的程度差很远。戚然会这么困窘的原因无它，他是害怕见到父亲的情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戚父已经不再懂得掩饰。无数的人曾经出现在他的家里，有男有女，他们对戚然的态度各不相同，戚然则早早学会了绕开他们假意的关爱或者冰冷的视线。
　　宽敞的家，他躲在自己的卧室里打游戏，却并没有感到多么开心。
　　“小少爷，该吃饭了。”敲门声伴随说话声，在门外提醒道。
　　听见召唤，戚然放下游戏机，麻木地站了起来。
　　他非常反感“小少爷”这个称呼，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他们更不是外国人，这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他曾经试图改变，可没人理会一个孩子的想法，只愿意听从“老爷”的吩咐，所以该怎样还怎样。
　　闷闷不乐的戚然来到餐厅，一抬头看见了陌生人，他也不介意，反而是那人比较介意。
　　“你好，是戚总的公子吧？我是戚总的秘书沐明辉。”
　　自称沐明辉的男人还很年轻，大学刚毕业的样子，虽然长着副俗称“小白脸”的惹眼相貌，但并没有故作姿态。一双眼睛眼尾略微上扬，看起来有些严肃，大概生气时气势也会大幅增加。
　　戚然点点头，长久以来的麻木让他说不出什么回话，心里却是被触动一下。
　　他也是父亲的情人吗？
　　现实回答了戚然的疑问。正在他们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忙碌得顾不得吃饭的戚父突然出现带走了沐明辉。比茫然的沐明辉更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戚然孤零零一个人面对丰盛的晚餐，不知第多少次感到食不下咽。

　　那之后，沐明辉时常住出入他家，放假在家的戚然经常能看见他。一开始沐明辉的精神状态很差，后来大概适应了，只是面色总是很苍白。
　　这天，在客厅里学习的戚然又遇见了留宿的沐明辉。
　　“你今年六年级？”沐明辉走过来，确认过课本封面后问。
　　“嗯。”
　　戚父并不关心儿子的学习，早已经联系好一所私立寄宿制学校，无论考多少分都能入学，所以戚然也变得越来越松懈。
　　可在家过了几天整天打游泳的日子后，戚然开始理解什么叫物极必反，他竟然主动拿起课本，特地到没有游戏机的客厅学习，从而多次遇见沐明辉。
　　开始他们两人不对话，后来大概是因为遇见次数多，他们开始尝试交谈，一来二去，两人互相之间有了一定了解。
　　沐明辉虽然从来都对和戚父的事避而不谈，但是神情中也隐隐透露出不奈。他还年轻，藏不住情绪，然而环境不允许他单纯太久。
　　戚然眼见沐明辉一点点变得深沉，内敛，而他的父亲好像很中意这个男性情人，足足留住他半年之久。
　　于是半年后，改变戚然一生的事发生了。
　　金融危机，破产，倒闭，戚然家的中型公司也卷入这场浩劫，不到两个月便支撑不住，完全土崩瓦解。
　　父亲被债主逼到绝路，选择跳楼自尽，戚然失去至亲，来不及悲伤，就开始了在亲戚然家轮番借住的生活。
　　他在哪个家都住不长，因为戚父几乎没有留下遗产，或许也因为戚然太过内向，不懂如何与人交流，遗传自母亲的优良外貌也并没能给他带来好处，最后他竟然被送到那个人的家。
　　陪在戚父身边最长也是留到最后，理应有义务帮金主养儿子的人——沐明辉，在开门看到戚然时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