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上的巫师》草暖公园

3、黑魔法防御课教师

　　西弗勒斯没有尖叫也没有回应这句友好的开场白，他立刻拉开电灯，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穿着紫色拖地长袍，登一双带搭扣的靴子。浅黄色的长发飘到肩部，一双灰色的眼睛微笑地看着他，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未经许可就忽然出现在别人房间这件事。
　　他是巫师吗，西弗勒斯想。他下意识地沉默，背靠着门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陌生人，等待闯入者主动说明来意。
　　“镇定，漠视礼貌，还算不错。”陌生人坐在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带着饶有兴趣的评断口气说。
　　他继续说着：“我是昆丁•特林布，在霍格沃茨教黑魔法防御术。如果一切顺利，今年九月我将成为你的老师之一。我来就是为了此事，斯内普先生，你已经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现在就听候你的答复。”
　　“可是开学通知不应该是猫头鹰投信吗？”西弗勒斯略微放松下来，但又露出怀疑的眼神。
　　“那是多年前的做法了，”特林布教授似乎准备好了解释各种疑问，他说，“黑暗时期使用猫头鹰和直接把学生名单交到伏地魔手中有什么区别？”
　　西弗勒斯又问：“他还没有被抓捕吗？”
　　“抓捕？现在整个魔法部都是他的势力。他早已今非昔比了。只差侵袭霍格沃茨这一步，他就完全接管魔法界了。不得不说，你们这个时期进入魔法学龄真不走运。”特林布教授回答的语气里一丝沉重。
　　“可是伏地魔为什么不敢动霍格沃茨呢？”西弗勒斯迫切地想了解更多魔法界的事。
　　“问的好。因为阿不思•邓布利多，这位校长让伏地魔也怕他三分。有邓布利多在，伏地魔不敢贸然行动。所以四个院长们决心要让这所学校维持下去，哪怕代替猫头鹰逐一通知我们的新生。还有什么问题吗？”特林布教授说。
　　“我还想问，您认识伏地魔吗，教授？”
　　特林布教授没有回答，那双灰色的眼睛重新扫了一眼男孩。
　　“我知道伏地魔是在霍格沃茨毕业的，您应该教过他吧？”西弗勒斯没有放弃他的问题。
　　“你还真是个大胆的孩子。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你会对黑魔王如此感兴趣。”特林布教授对他的积极打探略有不快。
　　“……我不知道，”西弗勒斯的追问一下子绊住了，接下来说出了更为大胆的话，“我想多了解伏地魔，或许，或许我将来有机会与他正面战斗。”
　　特林布教授严肃地看着他，说：“事实上，我们并不特别要求你们能战斗，我们更重要的任务是确保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成为黑魔王的爪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难道不害怕吗？”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说：“无论多危险我都想赶快离开这里。”
　　“我明白你的处境，你想在巫师中干出一番事业，对吧？”特林布教授扫了一眼这个脏乱的房间，说：“混血家庭出身的孩子似乎总是急于出人头地。”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大概这正言中了他的心事。此时他还没明确意识到他有多么迫切渴望在另一个世界里证明自己。
　　“有远大抱负是好事。但是我劝你谨慎一点以免越出界限，西弗勒斯。别忘了，伏地魔本人也是混血。”特林布盯着男孩倔强的眼睛。
　　“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对于西弗勒斯的无礼，特林布恢复了刚见面时的评断语气，“唔，有时候是个格兰芬多，有时候是个斯莱特林。”
　　“什么？”
　　“算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我解释的够多了，我们回到正题。你只要回答我：你愿意进入霍格沃茨就读吗？”
　　“是的。”
　　特林布教授站起来，从袍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西弗勒斯，“这是九月一日霍格沃茨特快的车票，你必须及时在伦敦国王十字车站上车。怎么进入站台我想你母亲会告诉你。至于制服、课本和其他装备，我建议你用家里旧的就行，特别时期对角巷很不安全。如果有需要的话，学校也会向你提供。”
　　看到西弗勒斯不再问问题，特林布教授抽出一根有十英寸长的魔杖：“好吧，我得走了。祝你好运，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刚说完，他的身体就嗖地一下变了形消失在空气中，好像被一个非常狭窄的通道吸进去了。
　　西弗勒斯感到面前的空气受到了严重的挤压，随即房间里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和狼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攥着的浅黄色的信封，平生第一次心情说不出地振奋。
　　晚餐的饭桌上，西弗勒斯提起这件事：“呃，我决定去上霍格沃茨。我收到了他们的通知。”他把信封拿出来搁在了盘子旁边。
　　托比亚朝它瞥了一眼，没有停下咀嚼口中的食物。
　　艾琳把信封抓了过去，抽出里面的车票放到眼前，上面写着：霍格沃茨特快，十一时，9¾站台。她那双冰冷的黑眼睛似乎有一阵恍神。
　　“妈妈——我的老师说你知道怎么进入站台。”西弗勒斯已经看了那张不同寻常的车票。
　　艾琳没有理会他的话，把车票装好递给西弗勒斯，说：“记得把它收好。”
　　西弗勒斯知道他不用担心上学的问题了。

　　以后西弗勒斯除了每天傍晚前到福尼公园散步（不过一直莉莉没有再在那里出现），大多数时间待在房间里。艾琳把全部的旧魔法课本搬了过来，有这些新鲜的课本作伴，西弗勒斯在家的最后一个月算得上惬意。说真的，他对楼下时常剑拔弩张的空气更加漠视了。托比亚似乎巴不得他赶快滚蛋，就这一点来说西弗勒斯和他的想法一致。
　　那些书都很有趣。西弗勒斯坐在地板上，一读就到深夜。其中他最感兴趣的那本《黑暗力量：自卫指南》居然是特林布教授的著作。但是艾琳坚决不把魔杖交给他，她说未成年人不能在麻瓜界随意施魔法。
　　西弗勒斯把九月一日以前每天的日期一天一天写在一张纸上，钉在墙上，每天临睡前就在第二天的日期上打一个钩。
　　八月的最后一天，艾琳上楼来到他的小屋子里，看见西弗勒斯的大箱子敞着口，露出她那件改短了的巫师长袍。西弗勒斯正在看《魔法史》。她清了一下嗓子。
　　“什么事？”
　　“十加隆的金币。”艾琳蹲下来，把一把稀奇古怪的硬币搁在西弗勒斯的床头上。“这是我保存的全部巫师币。省着点用，你要上完七个年级才能毕业。所以，别动买扫帚或者猫头鹰的脑筋，明白吗？”
　　“我明白。”西弗勒斯说着放下了书，把金币塞进了那件长袍的口袋里。艾琳将地板上的几摞书整齐地堆放进箱子里。
　　艾琳看着满满当当的箱子说：“其他的东西你就用学校的吧。”
　　西弗勒斯正要把箱子拉上，艾琳说：“还有一样东西——”她把一根旧魔杖放到她手上。
　　“我的魔杖，我还记得是黑檀木和独角兽毛做的，弹性很强。看，不适合你。真是可惜。”
　　西弗勒斯说：“可是我还没有使用过。”
　　“适合的话你指尖碰到它的一瞬间就知道了。每个巫师都有一根独一无二的魔杖适合他。更准确的说法是，不是巫师在选魔杖，而是魔杖在选它的巫师……”这是艾琳以前在一家老字号的魔杖商店里知道的事情，她至今仍记得店主的名字叫奥利凡德。
　　“如果用了不适合的魔杖有什么影响呢？”西弗勒斯轻轻朝墙壁上挥了一下，看着毫无反应的魔杖说。
　　“那就不能发挥它最好的效果了。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艾琳想起来另一件事，说道：“西弗勒斯，我要你小心一件事。”
　　西弗勒斯转过脸来看着母亲。
　　“你听着，以后万一碰上有‘H.P.’含义的事情或者什么人，你要格外注意。这件事情可能会决定你的命运。”艾琳简单地告诉他。
　　“那会是什么样的事？”他不懂。
　　“我也不知道。但是听我的话，最好加倍小心。”艾琳再次强调。
　　“好。”西弗勒斯还是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西弗勒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浑浊云层中的月亮，兴奋的思绪一刻不停地在明天之后的境遇上跳跃。说不定会在火车上碰见莉莉，他可以和这个聪颖的姑娘一起讨论《魔法史》中关于炼金术的细节部分。他想象在神奇的魔法学校再次见到特林布的场景，这个教授既亲切又严厉（十一年来可从来没有人会对他好声好气地说晚上好），他将可以亲自体验一个月以来从书上默诵下来的魔咒，他不仅会见到那位优秀的校长，还会接触到黑魔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会有朝一日和他一较高下吗？不管怎样，他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巫师。一定是这样，他想。直到嘴角上挂着笑意陷入黑色的睡眠，西弗勒斯•斯内普也没有花一秒时间好好想想那个神秘的H.P.的含义。就这样，他度过了人生中唯一仅有的踌躇满志的一夜。此后这样的时刻将绝不再有。